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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在林立的墓碑中,至原感慨万分,三年了,记忆中这片地方只是一片下着大雨模糊不清的混沌体,耳边是“哗啦啦”的水声。
小彬,人的肉体可以在瞬间灰飞湮灭,能存留下来的惟有记忆与记忆中的物质,人类便是记忆中的存在。
远远看见一袭黑影,没有惊讶,至原走过去,邓飞儿戴着墨镜转身,你还有脸来看他?讥讽的笑意在嘴边出现,至原不介意一笑,将怀里的菊花放在墓碑前,和掌闭眼。飞儿,你已经三年没回来。
是,我不愿意再回到这块充满太多爱与憎的土地。可是你把他带了回来,你想把他拉入你的幻境中吗,至原?邓飞儿取下眼镜,恶毒的看着至原,至原睁眼,放下手,不,我是带他回来替自己赎罪的,飞儿。
是呀,我都忘了,你是杀人凶手,至原,都怪我太恨你,恨得咬牙切齿以至于忘记你身上背负有四条人命,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哪。你救得了他的母亲,可就不了你自己,至原!你是被死亡诅咒的人,还有我!邓飞儿麻得痛快淋漓,嘴角不断扯开,眼看就要大笑起来,她喜欢揉烂她,折磨她。
至原淡淡一笑,冀宪兵很爱你,飞儿,你是否把他当成小彬的另一场生?
不,邓飞儿转身,冷淡地说,戴上眼镜,小彬已死,肉已腐朽成灰。
那你爱冀宪兵,是吗?至原上前一步问,邓飞儿回头,无声笑开,至原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天真得愚蠢!我之所以爱冀宪兵,是因为你爱他,你爱他,至原,小彬根本没死,死的是我们的记忆,他现在还活着,不是吗,活在你我中间。
至原愣住,变色道,什么意思,飞儿?小彬已死,对我来说,小彬只存在过一次,虽然曾经爱过他,但现在爱的人是尤子。
嘘——邓飞儿将手指按在嘴唇上,小声点,你忘了这是在谁墓前,小心被他听到,愤怒得从地下起来抓你下去,至原。
不会!至原转身,我是来告诉他我找到幸福了。
幸福?!邓飞儿冷笑,再次转身,至原,你不配得到幸福,因为你就是破坏者与毁灭者。你是破坏之源,悲剧的创造者!
声音渐渐远离。至原闭眼,泪水滑下,跪在唐彬墓前,小彬,我没那么伟大,只想要有一个人简简单单陪在身边了此一生,你会同意对不对,你说过,希望我幸福,那么我告诉你,在尤子身边,我感到幸福,可以丢弃一切。阿姨的事,你放心,有冀宪兵在旁边,心理上给了她很大帮助,现在都能说话,能认得我们了,常常拉着冀宪兵不让他走,只是要站起来还得费些时日。忘了告诉你,冀宪兵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过个性没你那么尖锐,这次他爱上了飞儿呢,真好,不是吗。你的一场生爱我,另一场生爱无法得到你的爱的飞儿。可是她太执着,飞儿总是爱得激烈,我怕她会亲手毁了这场爱恋,她把冀宪兵当成了你。你也会守护她对不对,毕竟,飞儿是那么爱你。手指划过墓碑上已经褪成白色的照片,人就是这样,生死短暂,毫无踪迹,一如这张已成空白的照片,装载着只属于自己的记忆。
爱要伤害到多大才会流血呢 第一章 好想你
假期并不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卢尤子却受尽煎熬,尽管可以时时刻刻通电话,网上视频聊天,可他不满足,感觉那些都不真实,离学校开课还有一周的时间,春节刚过,他就催促至原回去,至原三翻四次找托词推辞归期,直到开课前一天才匆匆忙忙坐飞机飞回来。
焦急等待了一个月的卢尤子在机场见到至原时,看到她竟然和冀宪兵有说有笑并肩而行,一时间如活火的激情就象被浇了一盆温度为零度的水砸得粉碎,没发火,接过行李,与冀宪兵道别后,两人便钻进车回学校。至原路上一句话没说,缩在他怀里睡觉,卢尤子焦躁地紧闭嘴唇。
今天没空了,很累,想休息,尤子,明天再见面好吗?接过行李,至原虽然问卢尤子,但没征求他意见的意思,卢尤子面色冷淡,烦躁地拉拢外套,这一个月你一直和他在一起?
至原眨眼,谁啊?
谁,冀宪兵,你一直和冀宪兵在一起?卢尤子强压怒火,不知不觉声音拔高,至原不悦地皱眉,是啊,怎么?
怎么?!卢尤子无可奈何,摇头,向后退去,你就没一句解释,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他在一起,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非得满着我!
见不得人?至原对这个用词非常不满意,吼起来,我们之间没有秘密,这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说为什么?卢尤子跳起来,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混帐!混蛋!
怕再说下去,两个人会把周围这十几二十栋房子给拆了,卢尤子明智地选择离开。
至原气得跺脚,也转身,可是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头顶升烟。混蛋!臭男人!小气鬼!大骂几句后,扔下行李,追上去。
站住,把话说清楚。至原以超人的速度拦下已经跑出住宿园区的卢尤子,气喘吁吁地吼,卢尤子那里肯听她的,也不停下,绕开就要走,至原一拳上去,王八蛋,我说了我不解释吗?
又打在鼻子上,鲜血迸出,卢尤子火冒三丈,臭女人!同样不顾一切,劈面就是一腿上前,至原迈步接下,两人就在三岔路口开战。
旁边看热闹的同学越聚越多,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恋人,可这种打法也太恐怖了,简直就是生死决斗嘛。
至原虽然在生气,仍沉着应战,也不还手,一味后退防守,卢尤子被她让着,一方面怕真伤着她,另一方面是真的很伤心,很生气,越打越火,拳腿乱无章法,猴子跳舞似的乱窜一气。
至原还火上浇油,小气鬼,醋坛子,我坐了整整五个小时的飞机,昨晚半夜才睡觉,你臭小子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要什么解释,我偏不给,气死你。好啊,不满意是不是,不满意,咱们分手好啰。
卢尤子一愣,腿停在半空,你说什么,至原?
好险的一腿,至原暗自庆幸,这一腿肯定接不下。
臭小子!不管卢尤子多惊讶迅速抓准时机,反击,横扫腿一出,不让他倒地,擒拿手使出,漂亮的反钳技,将卢尤子压在腿下。
周围男人们个个噤若寒蝉,要是,要是L大的女人们个个都如叱干至原这般强悍,那他们这帮男人不就都有性命之忧吗?女人们则发出娇傲的喝彩声。
单膝将卢尤子的双手压住,喘着气问,气消了没有?
没有!卢尤子大叫,你竟然提出要分手,你竟然说要分手!
开玩笑的。至原没把那句话放在心上,笑着说,怎么样,想通没有?
卢尤子没吭声,至原拍拍他的脑袋,你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我是你老婆啊,把我当敌人打。好了,冷静下来了吗,要不要听解释?
卢尤子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叫起来,放开我,死八婆!
什么?!
“咚!”
“啊!”
疼,至原。
至原呼出一口气,揉着红肿的拳面,王八蛋,敢这样叫你老娘我。
看热闹的男人们看着地上被打得眼泪与鼻涕齐飞,满脸血污的卢尤子,纷纷后退,女人的愤怒真是可怕,连男朋友都可以这么狠心,可见,可见L大的女人们是多么需要上礼仪课,教教她们该怎样做一名淑女。
双手叉腰,至原瞪着地上满头长包的卢尤子命令道,在这里等我,要是敢再跑,小心我把你甩了。还有把鼻血止住,要是我回来之前你敢晕倒我就把你扔进情池喂鱼。说完扔下一袋纸巾离开。
卢尤子摸摸被敲肿的脑袋,一脸窃笑,你会甩我吗,L大除了我,没人敢要你的。
看吧。在宿舍楼外的大草坪中央,一棵高大的雪松下,至原将两张照片扔给卢尤子后,倒在他怀里闭上眼。
是见过的那张照片。为什么会是同一张照片,他们应该有许多的照片,象脑中的往事一样多,可是只有这一张能留下,还能成型,另一张是她和冀宪兵站在两个老人身边,应该是唐彬的父母吧。曾听二伯说起过唐彬的母亲因为受不了刺激瘫痪在床并且疯了。那么这次带冀宪兵回去就是为了替他母亲治病。至原为什么你要独自承担这种不堪呢?
卢尤子看了半天才抬头至原满怀希望地看他,想知道他的想法。谁知——
至原,我还是觉得你留长发好看。
你——哼!看了那么久,想不到他得出这么个结论,至原气结,又要出拳,被卢尤子的吻止住。好久没感觉到他的气息,至原抓紧他急切索要,卢尤子被拉得措手不及,结果两人倒在草地上。
至原深吸一口气,卢尤子握住她的手,至原,照片给我,好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你美好过去与沉重现在的证实,我要替你分担。
傻瓜,我现在不觉沉重,因为你在身边,以后再也不许吃醋了,你吃醋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我叱干至原只会看上一个男子,那就是你,卢尤子。别的人,无论是谁,都无法夺走我的心。只有你,尤子,只有你是我的归宿,我爱你,尤子。
卢尤子眼睛湿润,将她拥入怀中,至原,我也爱你,你是唯一的,唯一的。
喂,郑绮?哈,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没什么事,就是从家里带了件东西想给你。
别挂,求你了,郑绮,我要见你。
说好了哦,我会在那里一直一直等下去,你不来我就冻死在那里。嘻嘻,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清雅了。
说完挂掉电话回头,正好张子衍把两杯热咖啡端过来,两个人坐在网球场球场边看场内打球,刚刚经过一翻激烈的运动,清雅面色红润,眼睛明亮有神采,张子衍为她擦干额头的汗水,问,怎样,绮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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