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之浦再不能忍受这个称呼,猛的抱住她,凉子松开抓住的竹子,跪在地上,良久之后说,之浦,回去吧,和母亲一起。我不会再自杀的,将会怀着你对我的爱和对你的爱活下去,以一种死去的状态活下去。回去把婚离了,重新结婚生子,替我孝敬母亲。其实很爱母亲,因为自己的妈妈死得早,想把她当自己的母亲看待,那样的爱她,可是我们都太固执了。回去吧,重新组建一个幸福快乐的家,把对我的爱倾注到另一个人身上,不要为凉子毁掉一生的幸福。
不可能,凉子!我已经不可能再离开你,跟我走好不好,凉子,你喜欢园艺,喜欢这个岛,我回去就为你筑一座岛,建一个温室,我爱你,凉子。
我也爱你,之浦。可是,为了家族,为了母亲,回去好吗?
芥川之浦摇头,不再说话,凉子抱住他,流下辛酸的泪水。房子另一侧,芥川夫人荫在一丛红色的吊钟花下,看着他们。
晚上,芥川夫人把芥川之浦和凉子叫到自己的卧房,把那个锦盒放在他们面前打开,什么也没解释,命令道,把戒指戴上!
看她严肃的脸色,知道不能违抗,芥川之浦和凉子对看一眼,拿出各自的戒指正要戴上。
谁叫你们这样戴的!芥川夫人莫名其妙火冒三丈,两人都吓得倒抽冷气,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芥川之浦问,母亲,那怎么戴?芥川夫人瞪他一眼,呵斥道,你们结婚的时候是怎么戴的?
两人俱是一怔,芥川之浦这才明白母亲的意思,接过凉子的戒指为她戴上,凉子红了脸也低头为他戴上。
芥川夫人再次发话,我再没其他要求,只要一个孙子,孙女也无妨,反正在我死之前要看到他长大成人。另外——瞪住兴高采烈要抱凉子的儿子,芥川之浦连忙抑制住心头的喜悦,规规矩距跪着听她说话,芥川夫人看看嘴角只是挂着淡淡微笑的凉子,想不到三年里她变得如此静,如同一汪平滑无波的湖水,浅浅淡淡,所有的情绪都在其间淹没无闻,无意中叹口气,继续说,另外我已经打电话通知家里安排另一场婚礼,你们必须再次举行一场盛大的结婚典礼,凉子你虽然不愿再涉足社交界,但芥川家的儿媳不能这般委屈进门。
芥川之浦连声向母亲致谢,凉子只是深鞠躬及地说,谢谢母亲。之后芥川之浦抱起她跑出门,走廊传来儿子欣喜的欢叫声,芥川夫人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天空悔恨道,我差点毁了两个孩子的一生。
到了机场芥川夫人仍不放弃,再次问至原愿不愿意嫁进芥川家,卢尤子不顾礼数拉了至原转身就走,至原挣脱他飞奔回去最后一次抱住凉子哭出声,凉子拍拍她的背,至原记得来看我,和尤子,林,子衍他们一起,岛上的那栋房子已经告诉爸爸,把它送给你们,做你和清雅两个人间天使的宫殿,至原,花儿们就托付给你了。
至原使劲点头,泪流不断,凉子放开她,转向叶林,慈爱地抚摩一下他的短发,从小你就知道自己要什么,凉子姐只想告诉你,不要太执着,子衍也是,如果真的爱她,就给她最大的幸福和快乐。
可是爱情追求的是快乐,幸福源自家庭,不是吗?至原调皮地问,那象凉子小姐和芥川先生这样,不就是幸福和快乐的双倍奉还,对吗?凉子脸一红,拉着卢尤子的手,看好她,小精灵似的丫头。
至原摇头,让凉子放心,踮脚吻一下卢尤子的嘴角,拉着他走到芥川夫人面前,对不起,夫人,我已经有了爱的人。
没关系,我让小儿放假就过来,你也多一个选择嘛。芥川夫人发挥她六十岁老人固执己见的特长,坚持不懈向她推荐自己的儿子。
卢尤子胸一挺,那我们恭候他的大驾,不过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至原马上就要见家长,成为我卢家的儿媳了。
至原一脸郁闷,黑着脸问,尤子,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卢尤子神秘一笑,伸出食指,不久了,我已经为你定做了宴会礼服和首饰。
至原打个寒噤问,尤子,你的家人会不会很可怕?
卢尤子脸色一变,垂下眼睑,你不用在乎他们,爷爷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至原看着他眉宇间的忧郁之色,心疼起来,刚要开口安慰他,芥川夫人插进话来,至原,我们家只有我一个家长,你已经见过,不如——
卢尤子揽紧至原气呼呼走开。
后面的人感到奇怪,芥川夫人一向是严肃古板的人,怎么总爱拿这两个孩子开玩笑,待他们走远,芥川夫人突然一拍手,对了,应该让他们参加凉子的婚礼嘛!
不会吧,当真了吗?一群人倒下。
至原因为清雅的事没解决不愿离开,其他的人也等待着这件事的结果。
凉子红着眼把三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拉到臂弯下,舍不得你们。说着泪水涌出,三个大男人也眼睛酸涩,展开手臂把凉子包围住。
至原含泪看四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纷纷乱乱的世界,我们的亲人就这么多,走了就再不能回来,凉子小姐你走了,留下满世界的的凄凉,人世间的浮华很快就会侵蚀那块再没主人的清净之地,而我们正是那侵入者。
凉子转身与丈夫并肩走出关口,没有再回头看一眼。人在面对无能为力挽救,不得不放弃的东西时或许都该如此的决绝吧?
弃绝 第一章 是完美结局吗
凉子走后递第二天,至原就搬上岛,连同清雅的东西,但只把自己的房间布置好,没敢动清雅的,因为她有太多精巧细致的小玩意儿,各种耳环,别针,戒指,小玻璃瓶,小瓷器,任何一件损坏或者不见,恐怕都会让她哭上好半天,何况还有那堆满床头的布娃娃,大大小小有一打之多,“精英”几个帮忙搬家的人都傻了眼,难怪会那么纯净,完全还是个孩子嘛,不知道在家里一个玩具房怎么够她用。
住上幻岛的第一晚,至原平躺在床上舒展四肢,望着白色的雕刻繁复的天花板图案,想起住在这里第一晚的大雪,还有梅花香,凉子清淡温雅的甜美话语和微笑。
至原翻过身,抱住枕头,感到难过,离别总免不了伤感,无论何种形式的离别。清雅,傻丫头,你还好吗,现在在哪里?至原好想你,回来好吗,我不会怪你的,相信至原。
清雅和郑绮离开后的第十天,张子衍约见至原,要求只见她一人,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
下午三点左右,人很少,音乐明快清晰,温暖的室内灯光和装潢相当和谐,人甚至可以斜倚在沙发上打个盹,张子衍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至原坐下要了杯冰咖啡后看着他。看来已经精力憔悴,非常疲倦,看至原的眼神是那样的心伤痛苦,但立即低头看精巧细致的咖啡杯。至原也没说话,静静盯着他身后那盆硕大肥厚的室内植物,枝叶茂盛,泛着幽幽的光泽。
待侍者把咖啡和糕点端上来走远后,张子衍抬头,那样的眼神和着转为忧伤的纠缠不清的小提琴独奏曲,差点让至原落泪,淡淡一笑,对不起,子衍。
张子衍也是惨惨淡淡一笑,说,我原谅他们,只要他们回来,至原,这几天看不到清雅,生活一下子失去色彩,人生的目标也渐渐模糊。我想只要她回来就好了,不在身边也没关系,我只想象林看你一样看着她快乐。
“叮!”至原加糖的勺子轻微颤抖一下,碰到好质地的瓷杯,发出清脆却忧愁不断的响声,仍是浅笑,放下勺子说,我知道。
不知她所指何事,张子衍也没问,叹口气,抬头看周围林立冰冷的高楼大厦,阳光被四周的玻璃反射放出万千光芒。
至原,是我的错。
在爱情面前没有对错,如果真要区分的话,爱的一方永远是对的,不爱的一方,无论怎样,都是不对的。至原沿着桌沿收拢手,白色的手链泛着幽幽的冷光。
张子衍苦笑,摇头,不是爱情本身的错误,而是在那之外的过失把它引向了毁灭。至原,我是知道的,很清楚。
至原用疑问的目光看张子衍,他喝口咖啡,瓷杯返回瓷碟时声响优美,象一组流畅的不和谐音。张子衍再次叹气,抵住额头,疲惫的脸终于露出憔悴之色,知道简洁对她所做的,一点都没帮她,至原,我感到面对简洁和清雅,无论怎样做都是无能为力的。
你对简洁的感情,我摸不透,子衍,这里面有许多莫名的东西。
她是我的亲人,但又不完全是,或许里面还有一些参杂的爱情因素吧,我也说不清楚。她象个孩子,任性,刁钻,爱走极端。张子衍皱眉,有些冷漠的说,但又明显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辩白口气。
至原拈一块糕点,优雅地放入口中,没看到周围咖啡座对她这随意雍懒举止的惊艳,皱眉嚼了半天咽下,摇头,不甚满意,被卢尤子的手艺宠坏了,感觉这糕点不对味口。子衍,或许你可以爱她。人都有弱点,而且很可怕,这很平常,谁都不能幸免堕入平凡,不是吗?
张子衍伸手招呼侍者换杯咖啡说,是啊,不过不知怎么表达,反正不会爱上她,仅仅止步于对她的喜欢,疼爱。
子衍,如果在国外,你会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神父,你的眼睛,心,还有这脸都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但又能感化人的感觉,慈悲,仁爱,包容与宽恕,而在现实社会这一坚硬的外壳面前,我不得不说,你是软弱的,至原突然叉开话题,点两下头,又加一句,尽管你人很好。
张子衍做了个无所谓的手势说,人活在世上谁不是带着恐惧的抵抗心理呢,所以显得软弱。我曾经对清雅说过想爱所有的人,好的,坏的,我相信,无论怎样的人,只要拥有了一份爱,他们就会活得很好。
现在还是这样的想法?至原好笑地问,接着又说,你的理想只是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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