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弥到处闪避之时,〈死者〉和〈樵夫〉相邀到餐车喝杯葡萄酒,于是起身离开。等到两人走开之后,追着一弥到处跑的维多利加总算放下双手,满意地说:
“呼!可以了,久城。坐下来好好休息吧!”
“哪能够好好休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什么怎么回事你的危机解除了。”
维多利加诧异地仰望一弥,说得理所当然。只见她自信满满地鼓起小脸颊,以毫不疑惑的澄澈眼眸盯着一弥。
一弥不禁偏着头问道:
“为什么你老是对我又打又踢?”
“我、我才没有踢你。”
维多利加原本充满自信的表情慢慢蒙上阴影,不由得垂头丧气。一弥也动怒了:
“没错,你刚才的确没有踢我,可是突然打人总有原因吧?女士应该要对绅士的脸抱持尊敬,可是你却这样胡闹。你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可是会生气的。”
“”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正当的里由,可以突然对着别人的脸随便动手,不过你就说说看吧。喂、喂!”
“吵死了,够了。”
怒气冲冲的维多利加坐回位子上,一弥也坐在她的身旁,不高兴地背对维多利加。
沉默持续了好一阵子。摇晃的列车奔驰在更深的夜里,坐在两人对面的〈孤儿〉与〈大公妃〉也忍不住闭上眼睛。杂志从〈大公妃〉膝上“啪沙!”一声掉到地上。
一弥捡起杂志,以优雅的动作轻轻放回妇人的膝上,然后瞄了维多利加一眼:
“维多利加道歉呢?”
“”
维多利加没有回答。
没有反应,该不会是睡着了吧?担心的一弥探头悄悄窥探隐藏在金发之间的侧脸
默默不语的维多利加,碧绿眼眸里积满泪水,并且鼓着圆滚滚的脸颊。眼眸因为悲伤而湿润,脸颊也因为自尊受伤而染得一片通红,紧闭的樱色嘴唇可以看出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的强烈意志。
“怎、怎么啦,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
“”
一弥显得不知所措,可是维多利加仍然默不回答。似乎听到她以微弱的低沉声音低吟一声,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真是的,你总是让人搞不懂,为什么露出那种复杂怪异的表情?喂、维多利加?”
“”
一弥用食指轻戳没有回答的脸颊,只换来一声“嘎呜”有如幼狼吼叫的简短抗议。一弥只得放弃,闹别扭似地用手撑住脸颊:
“我懂,我懂了。维多利加,你现在非常不高兴,还迁怒到我身上,但是你绝对不会告诉我原因吧?既然如此,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真是的,你真的很幼稚。”
维多利加稍微睁大眼睛,可是又假装不知道,转头看向一旁。虽然心里挂念积着眼泪的悲伤眼眸,一弥还是站起来:
“我要去餐车。”
“”
维多利加看着一弥起身的背影,脸上带着些许寂寥。可是当打算离开包厢的一弥感觉到她的视线回头时,她已经再度转头,顽固地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啐!”一弥小声念念有词:
“我走了,爱装模作样的维多利加。”
关上门的一弥走在摇晃的列车走廊上。
背后传来尖锐的汽笛声。深夜的走廊已将灯光调弱,四处一片阴暗。
雷鸣已在不知何时远去,这是一个寂静的夜晚。
“啐维多利加真是的,竟然打得那么用力”
走在阴暗走廊上的一弥不断叹气。
软绵绵鲜红地毯的恶心感触,透过鞋底直传脚底。闪着橘色光芒的油灯已经调暗,以黄昏般的光芒照亮一弥。
列车或右或左,偶尔还会剧烈摇晃。尖锐响起的汽笛有如拉长的动物叫声,被暗沉的夜色所吸收。
“真可恶。毫无理由就打人,这是什么道理!”
一弥嘴里不停抱怨,从走廊进入餐车。
铺着白色桌巾的几张桌子挤满了人。今夜的列车到处都是人,非常拥挤。看到身穿服务生制服走进的一弥,一个红着脸的中年绅士大声说道:
“小兄弟,我还要葡萄酒和威士忌!”
一弥急忙说声“我不是服务生”一边离开桌子。
“对了,我穿着这套衣服,待在这里一定会被误认”
就在他念念有词之时,突然被人用力抓住手臂。
“我、不是、服务生什么嘛,原来是〈死者〉和〈樵夫〉。”
魁梧的胡须男子和贵族风青年坐在模仿狮脚华丽设计的圆桌旁边,正在玩扑克牌。绘有国王与皇后的阴沉侧脸、画着死神的鬼牌都散置在桌上。〈死者〉邀请一弥坐下,咕嘟一口喝干葡萄酒。
摇晃的列车继续奔驰,刺耳的汽笛响起。
“哟其他两个人也来了。”
听到抬起头的〈樵夫〉说话,跟着抬头的一弥看到餐车的门打开,〈大公妃〉带着〈孤儿〉走进来。〈樵夫〉向两名女子挥手,于是她们也往这里走近。〈大公妃〉笑着问道:
“可以一起坐吗?实在睡不着。”
“那当然,请坐。”
“谢谢。”
两人坐在圆桌旁边,〈樵夫〉贴心地移动椅子,并且拿来玻璃杯——三个大人喝葡萄酒,一弥和〈孤儿〉喝水。
坐立不安的一弥不停回头看往门的方向,还对着洗牌的〈死者〉说道:
“既然〈大公妃〉和〈孤儿〉在这里,就表示维多利加自己单独留在包厢里面我还是回去好了。”
“都已经深夜了,应该睡了吧?”
“唉呀、那孩子还醒着哟。”
〈大公妃〉说道:
“我们邀请她一起过来,她只是默默摇头拒绝。因为她看起来比较想要独处,所以我们就放弃了。”
“是啊她一直都是这样,不过”
话说到一半的一弥闭嘴不语。
她维多利加德布洛瓦聪明得吓人,可以独自脑力激荡一整天、独自一人阅读堆得像座小山的书籍、偶尔吃些甜点度日虽然她喜欢独处,可是又是害怕寂寞的人
也许对现在的一弥来说,维多利加就是脑袋复杂有如迷宫的难懂朋友吧。虽然不知道是否如此、虽然她是比图书馆塔的迷宫楼梯更加复杂离奇的巨大谜团,但是总会认为
打算回去查看状况的一弥急忙站起来,不过却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他的手臂拉回椅子上。一时还以为是〈死者〉粗糙的手,这才想到〈死者〉是坐在一弥的对面,没有这么容易抓到他。
战战兢兢低头看向手臂,发现一只纤细柔弱、苍白不健康的手用力抓住自己。
那是〈孤儿〉的手。她的暗蓝色眼眸正望着一弥。
“有、有什么事吗?”
“先不要回去,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游戏?”
〈死者〉停住洗牌的手,兴致盎然地看着〈孤儿〉:
“好啊。正好玩牌也玩得有些腻了,反正这样的夜晚也睡不着,就来玩你说的游戏吧。是什么游戏?”
〈孤儿〉暍了一口玻璃杯里的水继续说道:
“拿葡萄干的游戏。”
〈死者〉和〈大公妃〉同时点头,一弥和〈樵夫〉却是歪着头一脸疑惑,于是〈大公妃〉开始说明:
“这是一种东欧常玩的游戏。不过真是令人怀念,这通常是家人在冬季一起玩的游戏。被大雪困在家里无法外出时,我时常和姊姊们一起玩。这个首先在大钵里放入许多葡萄干,然后倒入热白兰地”
〈樵夫〉闻言立刻起身跑去找服务生,并且带着放有葡萄干的大钵回来。〈死者〉也大步走开,随即带回闪亮的热白兰地。
把大量白兰地倒进装有葡萄干的钵里——
“把热白兰地倒进钵里之后点火,然后一面喊着好烫好烫,一面从火里拿出葡萄干,边吃边说自己的愿望。从火里拿葡萄干既刺激又好玩,听到别人的愿望也很有趣。和家人一起玩,也可以对彼此有意外的发现。”
〈大公妃〉像是想起什么,以温暖的声音喃喃说道。仿佛想起珍爱的家人,脸上浮现和蔼的微笑。“对啊”〈死者〉也怀念地眯起眼睛。
为白兰地点火之后,阴暗的餐车里出现一道诡异的青蓝色火焰。微弱的火焰就像迎风的丝绸布料,在没有风的餐车里左右摇曳。
“呃、我”
〈大公妃〉对着担心维多利加而坐立不安的一弥微笑说道:“很快就结束了,你也来玩玩看吧。等一下再回包厢就好了。”语毕啜饮一口葡萄酒。
不得已的一弥只得点头,喝了一口水。
远方传来汽笛的声音。
将葡萄酒空瓶放在桌上转动,停下的瓶口正好对准〈樵夫〉。于是〈孤儿〉低声说道:“就从你开始。”〈樵夫〉不由得感到惊讶:
“咦?可是、我、没玩过”
“不要紧。很快把手伸进去,不会烫的。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嗯,总觉得有点恐怖”
口中念念有词的〈樵夫〉鼓起勇气把手伸进火焰,一边喊着好烫好烫,一边拿出一颗葡萄干放进嘴里。
大家的视线都盯着〈樵夫〉。感到众人视线的〈樵夫〉不禁害羞低下头:
“呃、我吃了”
“说出你的愿望吧。”
“是吗希望可以顺利找到被冥界之王带走的妹妹吧”
那是笼罩哀伤的阴暗声音,整张桌子也陷入一片寂静。一弥突然回想起刚才通过走廊时听到的诡异声音——〈哥哥、救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像是要改变这股沉重气氛,〈大公妃〉很有精神地把手放入大钵,边喊好烫边把葡萄干放进嘴里:
“那么我的愿望是希望别被追兵找到,继续愉快的旅行!”
说完之后满脸笑容,只是不一会儿又盯着〈孤儿〉的玻璃杯,一脸正经低声说道:
“不过如果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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