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没什么说的我倒有一句,自从王上回来到今日这话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今儿就问问您。王上回来给了您不少脸色看,难道那些事儿您一样都没和王上解释过么?”晏璃问道。
听到这话,苏盛锦不自觉便低下了头。
“这些冤屈您打算就这么担着让王上一直误会您?”晏璃叹了口气。自小在苏盛锦身边长大,知道她的倔强脾气,尤其在奚景恒面前更是如此。
苏盛锦躺下了,看着帐顶半晌终于扭头看了看晏璃,嘴角勾出一个上扬的弧度缓缓说道:“正如太后所说,此去京城大概是有去无回的,那些冤屈和误会解释了还有什么用?他没有废黜我,让我能以霍王后的身份终老,能不令我的父母兄长蒙羞,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晏璃终于长长叹了口气,端起烛台起了身说道:“小姐,你跟我说过,我这一辈子不要总是为你活着,可你这辈子呢,为苏家活着,为霍王活着,你什么时候也为自己活着?”
她出去了,带走了灯火,眼前又陷入了黑暗,苏盛锦拉起被子蒙住头,在宫里待久了,就连在黑暗中流泪她也要隐藏起来。
床边沉了沉,蒙在被子里的苏盛锦以为是晏璃又回来了便开口说道:“你还回来干什么?不用安慰我,谁都知道我苏盛锦是出了名的冷血,不需要你那些软话。”口气颇像姐妹之间闹了脾气,带些赌气。
“冤屈?误会?是什么?”床边的人说话了。
只这一句就令苏盛锦如同被窝里发现了刺猬一样坐了起来,虽是在黑暗中看不清脸孔,可坐在床边的这个人是奚景恒,声音和气息她绝不会认错,只是,她很诧异他为何这个时间会出现在她面前,按她所想,此时,他应该在和闵微云互诉衷肠才对。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苏盛锦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愣愣地抱着被子靠床坐着,奚景恒的气息越来越近,终于把她圈在他胸膛之间。
“是什么?说给孤王听。”因为离得太近,他一开口苏盛锦似乎都能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下意识的,苏盛锦伸手想去推开他,不成想手却被紧紧攥住,那双手有些粗糙,很有力,让她半分也挣脱不得:“是什么?”他又重复一遍。
“对不住,不想说。”苏盛锦说道。
“不说就是犯上,孤王会治你的罪。”奚景恒说道,酒气扑鼻而来,这样的情景开启了苏盛锦尘封了许久的记忆,她和他大婚那日,他就是带着这样酒气入了洞房,处理公事一般完成了周公之礼后转身沉沉睡去,剩下她拖着撕心裂肺疼痛之后的身子勉强穿好衣衫睁眼到天亮。
那时候她就知道,从此,这个是她夫君的男人即便满身的酒气心里也不曾醉过,也许,他不过是借此麻醉自己与她完成这些仪式罢了,新婚五日,他虽夜夜与她同床除了那一晚却不曾再碰过她,每夜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之后便奉旨守边去了,她清楚地知道,他离开的时候脸上有一种表情,是解脱,那种表情让她难过了很久。
“苏盛锦!”奚景恒又开口了,口气里终于带上了些不耐烦。
对着她,他的耐心永远有限啊!苏盛锦冷笑一声道:“霍王你是今日喝了酒生出一丝离情吗?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从此我苏盛锦不会再碍着你们不会给你添堵,问那些做什么?”
“这是本王辖地的事,自然有权知道。”奚景恒声音冷硬。
“你想知道的太晚了,自出了霍王城,有关霍国的一切我都忘了,今生都不会想起。我劝你,霍王,你还是快些回去吧,让人知道你深夜追至太后行驿,怕是会生出事端,虽然你不顾及我在京城是生是死,好歹顾念太后些,那是你的母亲。”因为已闹得那般田地,她对奚景恒真的已经不想再留一点余地。
“苏盛锦,你好大的胆子敢威胁本王!”奚景恒狠狠捏着苏盛锦的胳膊不肯松开。
“威胁?呵!”苏盛锦笑了,“我可没心情跟你闹那些小情致!我只是当从此你我再无瓜葛说话无所顾忌些罢了。”
“你说什么?再无瓜葛?”听到她这句话,奚景恒恼怒异常。
“或者说恩断义绝会贴切些?”没有了顾忌,苏盛锦的嘴巴也很尖利。下一刻她发现自己被奚景恒死死压制在身下,半分动弹不得。
“别做梦,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什么再无瓜葛,休做梦。”奚景恒压着苏盛锦,柔软的身子在他身下使劲扭动着想要挣开禁锢,奚景恒本就有些醉意,苏盛锦这一动惹得他别的神经活泛起来,手就开始不老实,一把握住苏盛锦胸前的柔软。
“放开!”苏盛锦怒目而视。
再怎样喜欢,那都是曾经,如今剩下的只有厌恶,他的碰触只会让她作呕。可是一个发了情的醉鬼哪里懂得这些,全然不顾她的反抗,毫不怜香惜玉的做他想做的事情
苏盛锦大睁着眼看着帐顶,神情木然,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起伏的男人。新婚那夜,是疼,身子疼心也疼,如今,是寒,身体冷心更冷。
奚景恒终于心满意足的伏在她身上不动了,苏盛锦也不动,死了一样。半晌奚景恒支起身子赌气似的说道:“再说什么再无瓜葛的狗屁话,本王决不轻饶。”
他终于起身,苏盛锦拉过被子盖住自己,仍旧冷冷的看着整束衣装的奚景恒,她的一生错付了这样一个男人,好恨!
“在京城小心行事,本王会想办法接你回来。”奚景恒说道,像是起誓。
苏盛锦无语。
“苏盛锦,你听到没有。”奚景恒整理好衣衫在床边坐下,酒劲过了些清醒了些,奚景恒有些自责,但苏盛锦硬骨头的样子又让他很是恼火。
“我永远不会回来。”苏盛锦轻飘飘而又坚定的回了他这句话。
“你!”奚景恒气得面容扭曲,伸手抓住苏盛锦的手:“你最好记住本王的话。你”刚说了这一个字就听门外太监焦急的声音传来。
“回王后的话,太后用过晚膳忽感不适,奴才来请您的示下。”
“传医官,我随后就到。”苏盛锦声音平静的仿佛根本没奚景恒在身边。
“苏盛锦,记住,你还欠本王很多解释。”奚景恒放开手让她起身,拿起放在床角的青泉剑,“青泉饮过你的血,你便是它的主人,带上它。”奚景恒如此说道,苏盛锦不做声,奚景恒又道:“御赐之物,外人总会有几分忌惮。”
苏盛锦却连看都不看一眼,也不接话,自顾快快的穿戴好欲走,被奚景恒又拉住手:“你听到本王的话没有?”
“奚景恒,恩断义绝就做得像样点,你现在这藕断丝连的样子真让我恶心。”苏盛锦甩开他的手,疾步离去。
忽如其来的凉风吹动了帐子,让奚景恒有一种忽从梦中醒来之感。
他是因为喝了酒才冲动着前来想看看她,谁知却听到她与晏璃的那一番对话,似乎,这其中有诸多的隐情,而她却从来没有对他辩解过一句,是他错了?是他太过先入为主了?
他弄晕了守在外头的晏璃,他想听苏盛锦亲口向他诉说那些隐情,以为她会拒绝或者是悲伤,可是她那样硬气,半个字都不肯解释,她说她永远不会回来,是恨他到极致了么?
苏盛锦,你想得美,你是我的王后,看你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此时,奚景恒仍旧很是恼怒,恼怒于那个曾经以他为天的小女人如今的不屑,她说他恶心,他就恶心她一辈子!
奚景恒又偷偷来到母亲房门外,听得里面太医说不妨事才放心离开了。这深夜来访的事总不好叫母亲知道,况且,这驿站里还有奚琲湛,要是被他发现可能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奚景恒极小心的绕开侍卫离开了。殊不知,他还未离开的时候就有人向奚琲湛汇报。
“主子,霍王来了,在王后的房中逗留了半个时辰。”暗卫的声音平得没有一丝起伏。
奚琲湛正悠闲的泡在满是玫瑰花的浴桶里,闻言倏的睁开眼睛,脸瞬时拉得好长,眼睛转了转又靠回浴桶边说道:“如今做出这副难舍难离的模样,嘁,晚了”
正轻轻给主子擦身子的元宝觉得脑瓜仁疼得厉害。
再不好人家那也是原配,他主子这神态仿佛抓住妻子红杏出墙了一样。
☆、第十九章
因太后的病,苏盛锦接下来的两日都陪在她身边,晚上就宿在宫女搬来的熏笼上以便照应,惹得老太后长吁短叹说养了个儿子倒不如媳妇贴心,然后又可怜起苏盛锦陪她一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太婆去京里干熬着,苏盛锦只是淡淡笑笑,老人家身子不舒服总是会生出许多感慨,只是偶尔她会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摸摸肚子,唉,她这辈子也要无子送终无后烧纸,也好,清净,免得和奚景恒又藕断丝连。
虽然苏盛锦不再对奚景恒有所希冀和留恋,但每晚在驿站辗转反侧时她还是会猜测奚景恒的心思,他追来那晚,是有些许的悔意吗?还是只是酒的驱使?转而又笑自己,罢了罢了,随他怎样想还有什么关系?长久的分离会让他连她都淡忘的,她从来都不曾在他的心上啊!
苏盛锦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无谓的事,她一定会有一个继承霍国的儿子,这是谁也无法阻拦的,有了这个念头,苏盛锦心情稍稍好了些,如常每日里陪伴王太后说些宽慰的话,看着原野上渐渐浓厚起来的绿色苏盛锦知道,曾经遥远的京城真的不远了,虽然这里其实是牢笼,但好在还可以与父兄相见,可以亲去母亲坟前拜祭。
一路上,奚琲湛神龙见首不见尾,把个行程走得游山玩水一样,偶尔他来见太后,虽两人不说话,苏盛锦从他的神情上还是可以猜到他愉悦的心情。是啊,有宁琥珀陪伴在侧又权倾天下,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呢。
春末的天气并不太好,偶有春雷阵阵伴着凄风苦雨,这几日也是,队伍困在驿馆,下雨的天气,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