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身处一个看不见的大阴谋里,让我每走一步都格外不安。
无畔身体的温度似乎在无形中升高了不少,我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原本苍白
的嘴唇竟有些异样的朱红,这个发现让我吓了一大跳,忙停下脚步来细细打量他,“无畔,
你怎么啦?”
无畔摇了摇头,道:“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冷而已,没事。”
冷?可他身子明明那么烫,我心中一紧,本能的想要抬手摸摸他的额头,却被他冰冷的面具
隔阻,只好摸向他鼻子以下露出面具的脸。也许是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了,无畔并没有回避,
我的手刚触碰到他的脸,便感觉到了他的气息有些灼人。
“你发烧了?”他身上有那么重的刀伤,却坚持着走了这么远的路,想必是身子已经支撑不
住了,“你不舒服干嘛不说出来?这样硬撑着会出人命的。”
我忙扶着他坐了下来,“既然他的目的是要把我们引去别的地方,我们就索性不要走了,他
自然要来找我们的。”他背上有伤,我不敢让他靠着大树,便让他倚在我的肩膀上。
无畔也感觉到自己有些支撑不住了,薄唇紧闭着,似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从衣袖里掏
出来一枝类似于雪茄一样的东西,拔出火折子点燃,不一会,只听“嗖”的一声,“雪茄”
便冲上了天空,带着一声尖锐的长啸,消失在视野里。
“那是什么?”我不解的望向无畔,怎么像是我们现世的烟花?
无畔径自从腰间取下佩剑递到我手里,道:“如果有人能看到这枚信号弹,或许就知道我们
所在的方位了,但在这之前,如果我死了,你要自己保护好自己。”
“你胡说些什么?”我忍不住喝着,“我们一起走了这么远,你现在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要
丢下我一人在这里吗?”如果没有他这一路的冷静沉着,如果没有他结实有力的臂弯,我只
怕早就自己把自己吓死在这里了,可是,他越是理智,当听到他亲口说出“死”这个字时,
我心里的惶恐也就越深。
“没有我,你一样得活着。”虽然烧得厉害,他的语气依旧坚决,“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我
的生死与你无关,但你得对你自己负责,我不希望看到一个懦弱的任初静。”
冰冷的剑不容拒绝的被他硬塞到了我手里,我的眼眶瞬间湿透了,“那你呢?你这样也算对
你自己负责吗?不过是发烧了而已,你就这样放弃了吗?我不管,你不许死,我警告你,你
要是死了,我就取下你的面具!”
他不是不想被人看到他的真面目吗?我拿这个威胁着。
无畔唇角突然泛起一丝苦笑,好一会,才缓缓道:“我累了。”
短短三个字,却似是概括了他这一生的凄凉与悲哀,那种心酸与痛苦没来由的侵蚀了我的心
,让我的泪再也止不住滑落下来。
曾经,我对杀手的了解仅限于电影电视,杀戮,冷血似乎就是他们的代名词,而他们的命运
往往也有令人感慨之处,但,接触无畔这短短一段时间以来,却让我对杀手这个词有了新的
认识。
我不知道其它杀手是不是也如此,但他在我心目中真的不是一个冷血的人,虽然他不会笑,
也不爱说话,但他就像是大哥哥一样保护着我,他虽然没有什么喜怒起伏,可是内心里却藏
着一丝柔软,一抹温柔,甚至,有点像个腼腆的大男孩一样。
几度生死关头,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他自身的安全,似乎只要我平安,他都在所不惜,可我甚
至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他为我做的这一切我早已记在心里,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什么目
的,一个人一旦对另一个人付出了真诚,是可以感觉得到的,所以,我从来不怪他,一直都
把他当成自己的知己好友。
如今,他因为我而伤成了这样,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如果你累了,就靠着我,我们一起等人来救我们,或者,等秦寿来,和他决一死战。”我
背抵着大树,让他能够靠得更舒适一些。
他的身体依旧很烫,嘴唇已经有些干了,我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没有水,他会被活活烧死的
,可是,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又要到哪里去找水?而且,一旦我离开他,就再也找不
回来了。
无畔好一会都没有说话,我不安的低头看他,才发现他不知几时已闭上了眼睛。“无畔!”
我险些吓得魂飞魄散,他死了吗?
手指颤抖的探向他的鼻翼,他的气息微弱了许多,但还好,至少还没有断气,看他的样子像
是已经昏睡过去,我的心也悬了起来,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没了呼吸。
“秦寿!你出来!我要跟你谈谈,你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我冲着大雾中喊着,声音却
如泥牛入海,消失在浓雾中。
怎么办?再等下去,无畔可能就真的没救了。偏偏自己手脚不便,想要带着他一起继续走下
去都不能,这一刻,我突然感觉,死神离自己好近。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真的有人能看到
信号弹,快点赶来救我们。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祈愿,大雾里隐约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正在渐渐朝我靠近,在这
寂静无声的丛林里,脚偶尔踩到落叶枯枝的声音对我而言有如惊雷。
“是谁?”我握紧了手中的剑喝问着,此刻,就算出现的人是秦寿,对我而言也是一丝希望
。
“任初静?”一声疑惑从浓雾里传来,紧接着,一抹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雾气中,朝我这边快
速走了过来,“任初静,是你吗?”
是秦玄的声音?我几乎有些不敢置信,可是,他已冲出浓雾,来到了我面前,一袭翠竹色长
衫,那张俊美的脸除了秦玄还会是谁?
“秦玄,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有些欣喜若狂的望向他,如果不是无畔还倚在自己身上,我
几乎要蹦起身来。
看到我,秦玄也是一脸的震惊,匆匆扫了一眼靠在我身上的无畔后,在我跟前蹲下身来,打
量着我身上的伤,眼里犹有种不真实感,“你怎么会伤成这样?他又是谁?”
我来不及多和他解释,犹如看到救星一般迫不及待的道:“他是我的朋友,秦玄,你快帮我
看看,他还有没有得救?”
秦玄脸上原本还充满了疑惑,听了我的话,这才再度看向一动不动的无畔,随即伸手扣住了
他的脉搏。
看他浓眉微结,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怎么样?严重吗?”
秦玄点了点头,“他的内伤虽然有些时日了,不过可能因为当初伤得太重,又没好好调养的
缘故,所以一直没有痊愈,而且,他气息微弱,浑身发烫,必须马上治疗。”说话间,他掏
出一只小瓶,倒出两颗药丸送入无畔口中。
“他背上受了刀伤,你给他吃的什么?”看到秦玄做这一切,我心里宛如找到了救星般,终
于燃起了希望。
“是治疗内伤的药。”秦玄一边说着,一边扶起无畔,替他检查了一遍背上的伤,继而看向
我道:“你给他上的药?”
我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秦玄一边动手拆掉我绑好的布带,一边道:“那种药对付小的外伤还管用,但是像这样重的
伤,根本不行。”说完,他从腰间掏出一个葫芦,拔开塞子,一股酒的浓香扑鼻而来。
“你还随身带着酒?”我抬头瞪向秦玄,上次在皇宫他差点把人吓死,居然还敢喝?
“一种习惯,已经很久没喝了。”秦玄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稀闪过一抹赫然,似是在解释
着什么,但只是一瞬,他便转过身去,用帕子沾了酒开始替无畔伤口消毒。
听他这样说,我顿时放下心来,这时才有心思去想其它问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
本来正准备上靖麟王府去找你,可是半路上迷了路,还以为是走入幻境了呢。”
“这里,也可以算是幻境。”秦玄一边处理伤口,一边答着,“确切的说,这是一种术法,
能掩去这里的本来面目,不同的术法有不同的用途,而眼下这个叫引魂术。”
秦玄的话让我吓了一大跳,刚刚安抚下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感觉到了我的不安,秦玄接着
又道:“有人通知我说你逃出了皇宫,我本来并不相信,后来打听到皇兄已经出宫去找你,
所以,我才四处寻找你的下落。这种术法是只有我们皇族才会的,只要是皇族的人,方圆十
里之内都能感应得到,我以为会是皇兄,所以过来看看,但进来后才感觉到不对。后来听到
有奇怪的声音,这才循声找了过来。”
听到秦玄这么一说,我顿时明白了,“那就一定是秦寿干的。”
“禽兽?”秦玄瞪大了眼睛看向我,表情一点也不亚于我第一次听到“秦寿”这个名字时的
惊讶与莫名。
“你的皇叔秦寿,你不知道吗?”不会他那时还没出生吧?“你今年多大?”
“二十二。”秦玄本能的答着,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来,道:“你是说二十年前企图叛乱而被
正法的皇叔秦寿?他不是死了吗?”
“他还活着,我和无畔先前就是遇上了他,险些送了性命,如今这个引魂术肯定是他干的,
就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好在有你,你快带我们出去找秦冥吧,秦寿现在想要对
付的人是他。”
秦冥现在人在宫外,秦寿把我和无畔骗进这里头来,很有可能就是想要引出秦冥,我很担心
秦冥会中了那个老头的埋伏,所以,当务之急便是离开这个鬼地方,找到秦冥。
然而,秦玄的话却让我的心彻底跌入了谷底,“用这术法的人功力不浅,短时间内,我还无
法破解。”
?他的意思是我们还要继续在这里面迷失下去?“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秦玄摇了摇头,“这个之所以叫引魂术,实际是在真实的环境下制造一个幻境,让对方在不
知不觉中走入他事先安排的地方,除非我们到达了目的地,否则,在没找到破解之法前,恐
怕我们还无法走出这里。”
此刻,我已心急如焚了,如果无法离开这里,就见不到秦冥,无畔也无法得到救治,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