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个蓝旗军士兵拖着一身红色嫁衣却被五花大绑的尚柔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只见她头发凌乱,面色惨白,嘴里塞着手帕,眼里噙着泪水,显然屈辱至极。
“柔儿!”尚青云忍不住冲上前去,取出了妹妹嘴里的手帕。
“哇”的一声,尚柔儿扑倒在哥哥的怀里,泣不成声,“哥哥无痕他他竟然绑了我离开了!”
尚青云的手顿时握紧了,直到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也毫无知觉。
他,后悔了,彻底后悔了,后悔当初违背祖训救活无痕,后悔听了妹妹的话封锁了他的记忆,更后悔因着一己私心而毁了妹妹的终身幸福。他明明知道,无痕喜欢的是烟芦,却仍然默许妹妹嫁给他,因为,他私心里以为,只要他们结婚了,烟芦便会属于他了。
不是没有担心过,不是没有害怕过,一切不可能如他所愿,只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来得如此之快,伤害竟然来得如此之深。无痕他,甚至没能熬过洞房花烛之夜,便携着烟芦私奔了。
“船上,再没有其他人了吗?”白衣男子沉声问道,语调止不住地轻微颤栗,透露了此刻他内心的紧张。
蓝旗军士兵皆沉默着摇了摇头。
“混账!”白衣男子怒不可遏地踢翻了身边的桌椅,然后疯了一般地在船上所有的舱房里四处搜寻。
他不相信,他会再一次错过她。
当他无功而返,气喘吁吁地回到大厅时,尚青云说:“皇上,不要找了,他们已经离开了。”
尚家众人一听他竟称呼这个白衣男子为“皇上”,皆惊诧地张大了嘴巴。
而白衣男子——楚天彻的脸上亦闪过一丝错愕,他狠狠地瞪着尚青云,问道:“你,认识我?”
“原本不认识,可是,你身边的这些士兵却暴露了你的身份。”尚青云淡淡地回答。蓝旗军是祈国最精锐的部队,他们的装束,他岂能不知?其实,早在烟芦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时,他便知道,她应该就是坊间所盛传的当今皇上最迷恋的女子,只不过内心一直不愿承认,自欺欺人罢了。
“既然如此,赶紧告诉朕,烟芦去了哪儿?”楚天彻一把抓住尚青云的衣领,内心焦急万分。
“他们定然乘小船逃离了。”尚青云肯定地说道。
“他们?除了烟芦,还有谁?”楚天彻的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
“一个叫做‘无痕’的男人。”尚青云回瞪着楚天彻,镇定从容,“不过,或许,他的真名应该叫”他停顿了一秒,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叫什么?”楚天彻急不可耐。
“这个答案,只能为皇上一人所知晓。”尚青云轻声地说道。
“你们,都给我退下。”楚天彻皱了皱眉头,沉声命令。
瞬间,船舱的大厅里便只剩下了楚天彻和尚青云两个人。
“或许,他的真名应该叫‘天——胤’。”尚青云慢慢地说道,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楚天彻。
在祈国,能以“天胤”为名的人,除了他,还有谁呢?当柔儿告诉他,在香山,一个女孩曾经称无痕为“天胤哥哥”时,他就应该猜到他的真实身份的。只是,当全天下的人都说他死了时,假作真时真亦假了,他又岂能妄加猜测?
楚天彻的脸在听到这两个字时,果然刹那间变了神色。
倏地,他抽出了腰间的宝剑,架在了尚青云的脖子上,目露杀机,“你说得对,这个答案,只能为朕一人所知晓。”
尚青云却面不改色地说道:“皇上,穆姑娘脸上的伤,除了我‘玉面神针’,这世上怕是没有第二个人能治得了了。”其实,他的内心异常的忐忑,他在赌,赌楚天彻究竟有多迷恋烟芦。这是一个疯狂的赌博,因为,如果赌输了,尚家几十口人将谁也不可能再看到明天的日出。
楚天彻握着宝剑的手颤了颤,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你是聪明人,而朕,喜欢聪明人。自明日起,你便待在我身边吧。”
尚青云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紧握着的手心里已是冷汗一片。
可是,自此,他们尚家再也不可能如过往那般过着闲云野鹤一样的生活了。
深宫,将是一个无底洞;未来,亦是一个未知数。
深夜,观海楼上的观海阁里,楚天彻左手握着酒壶,右手握着酒杯,一杯又一杯地自斟自饮着。
那天,当他一脚踹开地牢的牢门时,里面除了童若瑶外,已经空无一人。
地牢的正中间竖着一个铁制的十字架,尚未干涸的鲜血沿着架体慢慢地往下流着,宛如一条血红的水蛇。
终于,鲜血流下了十字架,落在了架体下的两串项链上,一串镶嵌着星形坠饰,另一串镶嵌着月牙形坠饰。
楚天彻的心陡然间揪紧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去,拾起了那两串项链。无疑,这是穆烟芦的项链。
他的目光扫过墙壁上挂着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刑具,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孱弱的穆烟芦在重刑之下痛苦呻吟的画面,顿觉肝胆欲裂、心如刀绞。
倏地伸出手,猛地扼住了童若瑶的咽喉,他声色俱厉地嘶吼道:“告诉我,烟芦在哪儿?”
“天彻我我不明白你你在说些什么?”被扼住喉咙的童若瑶困难地狡辩着。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仍然习惯于称他为“天彻”,而不是“皇上”。
“装死是不是?再不实话实说,休怪我无情无义!”楚天彻目光一寒,杀机陡现,手上的劲道又加重了几分。
“我我”童若瑶白皙的脸庞此时已经涨成了猪肝色,根本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突然冲进来的紫衣一把抱住了楚天彻的大腿,哭诉道,“将穆姑娘劫至地牢的是我,对她用刑的是我,如今将她扔进暗沟的也是我。皇上,您要是责罚就责罚我吧,千万别错怪了娘娘!”
暗沟?!楚天彻一把推开已然两眼翻白的童若瑶,又一脚踹开抱着他大腿的紫衣,向暗沟方向冲过去。
可是,暗沟里除了流水还是流水,根本不见穆烟芦的踪影。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带人沿着暗沟之水流经的方向一路寻找,却始终杳无信息。
万般无奈之下,他来到了离入海口最近的凉水湾,又将穆烟芦的项链送到了港口上最大的银楼——“万宝”银楼,寄希望于这两串项链能够帮助他找到它们的主人。
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不曾想无巧不成书,穆烟芦竟然真的去了“万宝”银楼,真的买下了那两串项链。
只可惜,那日在街头,他明明已经找到了她,却因为她容貌的变化最终与她失之交臂。
真可谓,莫道有酒终须醉,酒入愁肠愁更愁。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因为草稿需要修改,所以停更了一天,今天又晚了一点。
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 亡命天涯1
变态小说 更新时间:2011…2…11 1:05:05 本章字数:2314
一路向着西北,没日没夜地逃亡。
颠簸的马车上,穆烟芦的目光始终看着车帘上的某一点,沉思着。
无痕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却没有得到她的任何反应,遂摇了摇她的身子。
“怎么了?”穆烟芦一惊,困惑地望着他。
“没怎么。我看你像个木头人似的呆坐了好半天,有点担心你是不是老僧入定,羽化成仙了。”无痕笑道。
穆烟芦的心突然间被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填得满满的。
朝堂之上的楚天胤深不可测,让人望而生畏,而山野之间的无痕却诙谐随和,像个邻家大哥哥。她,多么希望就这样和他相依一生,哪怕依旧亡命天涯。只是,他日,他若恢复了记忆,会变回以前的楚天胤,还是,仍然是今日的无痕呢。
“为什么,我们要向西北逃亡呢?”这个问题,他已经不知道问了多少遍,却从来也没有得到过她正面的答复。
“没有原因,随心而已。”依旧是这八个字,只字未改。
事实上,之所以选择这条线路逃亡,只因为她想带着他去羌国,只因为小皇子楚轩逸在夜瑾菡的手上。
“我发现,你的心里藏着很多秘密,却从不愿意与我分享。”无痕忍不住抱怨道。
穆烟芦苦笑,她哪里有秘密,即使有,也全部是关于他的。
突然间,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飞驰而来,刹那间便来到了他们身边。
“吁!”骑马之人竟唤停了急速奔跑的马儿,停了下来。
“大叔,请问,你可曾看见一支打着‘尚’字的商队从此经过,与你们同一个方向?”来人问赶车的车夫。
穆烟芦的心立刻漏跳了半拍,这个声音好熟悉。
车夫摇了摇头,说:“不曾看见。”
来人略略失望地道了一声“谢谢”,便又策马扬鞭,继续前行。
穆烟芦连忙掀起窗帘,却只看见马蹄之下扬起的一片尘烟,以及马上迅速消失的绛紫色背影。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口中所说的打着“尚”字的商队又是怎样的一支商队呢?会和尚家有关系吗?
“你认识他?”无痕问。
“这是我的秘密,不愿与你分享。”穆烟芦用他刚刚抱怨她的话回答了他,嘴角还挂着一抹俏皮的笑容,虽然依然丑陋,却显得活泼生动。
无痕深邃的双眸顿时更加深邃,他倏地吻住了她的唇,辗转反侧,痴缠不已。
大约半个月后,穆烟芦和无痕终于重又回到了梓柏,这个于他们而言有着特殊意义的城市。
因着担心被人认出,他们不敢住在梓柏城里,而是临时寄宿在了郊外一个农户的家里。
只是,让穆烟芦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楚天彻竟早她一步赶到了梓柏。
“大叔,如今祈国人可以前往羌国做生意吗?”穆烟芦问正在抽旱烟的男主人张伯。
张伯从嘴里取下旱烟袋,在方桌腿上轻轻地磕了磕,说道:“姑娘想去羌国吗,怕是没那么容易哦。”明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