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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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 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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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氏的目光凝固在宝龄脸上,眉宇间有一丝捉摸不定的神情。

  接着,宝婳也照着做了,轮到连生,他举起酒盅,指尖微微一凝,却不过一瞬,垂下眼睫,亦是做了相同的动作,淡淡的唇动了动,低声说了句什么。

  那声音很模糊,宝龄坐在他身边,才听清了,他说的是:“放心走吧义父。”

  心头掠过一丝温暖,她看住连生,轻轻地扬起唇角。连生抬起眼,正好撞到她的笑容,眼眸似乎凝了凝,随即,亦露出一丝微笑,漫天的星辉倒映在他的眼眸里,缓缓地沉淀,明亮、坚定。

  做完这一切,阮氏才露出一丝笑容:“肚子都饿了吧?吃东西吧。”

  菜是地道的江南小菜,月饼是苏州最有名的“稻香村”,咸的有火腿、猪肉;甜的有莲蓉、豆沙、百果。而酒,因为基本是女眷,所以只是一些搀了水的青梅酒。

  好像很久没一家人一起吃饭了。宝龄想起之前晚饭总是大伙儿聚在一块儿吃,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一日三餐都在自己屋里解决,当时她并未觉得如何,毕竟一个人吃饭更为轻松些,可如今想要一家人吃顿饭,也是不可能了。

  想着,她的手便停在了嘴边,忽听耳边一人轻声问道:“怎么了?”

  她抬起眼,便看到连生关切的目光,立刻笑一笑,摇头:“没什么。”将一只莲蓉月饼放到他碗里,“你不是喜欢吃甜食么?你尝尝,很甜很甜的。”

  连生似乎愣了一下,眼中露出一丝疑惑。宝龄笑笑,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们一起吃过饭的,我见你特别喜欢吃红烧的东西,所以,一定是喜欢吃甜食。”

  明亮的眼波晃了一样,连生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拿起月饼,轻轻咬了一口,莲蓉的陷清甜香软、入口即化,一如他此刻的心,微微涌动着一丝甜蜜。

  两人的细微互动,都一一落入阮氏的眼中,阮氏细眉微微一蹙,眸子又浮上那种捉摸不定的神情来,忽然唤道:“连生啊。”

  连生抬起头,眼底的纳斯温柔渐渐敛去,只剩下一片清淡:“什么事太太?”

  阮氏笑笑:“叫太太便见外了,你是老爷临终前收的义子,如今坐在一张桌子上,便是自己人了,老爷的义子便是我的义子,你便唤我一声干娘又何妨?”

  连生目光轻轻一动,淡淡道:“是,干娘。”

  阮氏满意地点点头,朝宝婳道:“连生应是比你长一岁,你便叫他声二哥吧。”

  宝婳看了看连生,此刻对于她来说,什么都是好的,她微微一笑,叫了声“二哥”,连生点点头,算是还礼。

  阮氏侧过脸,朝一直垂首站在一边的祥福叔道:“老爷走得突然,前些日子我也大饼一场,没来得及问问,那些商铺可安慰?”

  祥福叔道:“还算安稳,老爷的事刚确定那会儿,是有些乱,一些老客户不知听了哪里的闲言闲语,要求撤销从前的订单,幸好有二少爷,从前老爷在世时,曾安排二少爷去店铺帮忙,也积累了不少人脉,所以,由他出面,那些商户才答应继续做咱们家的生意。”

  宝龄早就听祥福叔说过连生算账很有一套,没想到做生意也是如此,她不觉朝他竖起大拇指,连生的脸忽地红了,长长的睫毛垂下来。

  “是么。”阮氏神情不定,“连生,辛苦你了,只不过”话锋一顿,“在商场上,连生比较还是新手,况且,他年纪也小,那些商户都狡猾着呢,他涉世不深,难免辛苦,小小年纪却要担此重任,实在委屈了他,何况宝婳喜事将近,不能出了什么乱子,所以我想明白亲自去各家米行瞧瞧,与那些商户见见面。”

  此话一出,宝龄也不免有些吃惊,祥福已脱口道:“太太,这您的身子”

  “身子好不好还是老样子,”阮氏淡淡地道,“只是如今那些商户以为老爷走了,咱们顾家便没落了,就好欺负了,老爷不在了,顾家的顶梁柱不在了,将来的日子是好是坏,都要靠咱们,连生还小,宝龄与宝婳迟早都要出嫁,我不操心,行么?”

  阮氏语气平淡,但却有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宝龄心里不知闪过什么,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娘亲,好像也许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柔软。

  此刻,阮氏仿佛又想到什么:“对了,差点忘了,连生如今身份不同往日了,再不能委屈他住在宝龄那间庭院里,祥福啊,你得空便将北边的厢房收拾收拾,给了连生吧。”

  祥福叔应了声,也再无意义,只有连生,望向阮氏的目光有一丝莫测,随即却垂下眼去,点头道:“是。我待会儿便去收拾东西。”

  小小的圆桌上,各人的心思各异,只有宝婳似乎最单纯,她此刻心里只有一件事,反反复复也便只是那一个人,心情那么明媚,过了不久,她便拉着宝龄去园子里赏月。

  

  壹佰拾肆、什么都是好的

  明月当空,宝龄静静地望着天边笑道:“我们宝婳快要出嫁了,这次的中秋,怕是我们一起过的最后一个了。”

  这个时代的女子,嫁夫从夫,盛大的节日,总是在夫家过的,以后姐妹这么静静地赏月的时光,怕是不多了。

  宝婳扭过头,安静地看了宝龄一会儿,忽地道:“姐姐,谢谢你。”

  “谢我什么?”虽然猜到了什么,但宝龄依旧打趣般道。

  “若不是姐姐,我想,我这辈子也不会有这么幸福的感觉。”宝婳幽黑的眼眸轻轻闪动。

  宝婳的话虽然不太清楚,但宝龄已经明白了,若不是她的“退出”,那么她恍惚地一笑:“宝婳,你觉得快活么?”

  “快活,能嫁给四表哥,是我这一生最快活的事。”月光下的少女,笑得那么明朗,这是宝龄从未见过的宝婳。

  “那就好了。”宝龄握住她的手,亦展颜笑了,“爹不在了,你与娘是我在这个世间最亲的人,你们快活,我就快活了。我还记得你把自己关在柜子里,身子发抖,那么叫人心疼,还记得你落了水,我去拉你,你第一次握着我的手,那时我就想,我要一直保护你”

  宝婳将头埋在宝龄胸口,声音闷闷的:“姐姐,我们一辈子都是好姐妹”

  宝龄一愣,心底有什么东西柔柔地化开,下一秒宝婳已伸出手,如宝龄之前那般,将手上的镯子与她的轻轻一碰,笑得那么柔美:“谁说这是咱们一起过的最后一个中秋,以后”脸颊飞上红晕,“以后,我便与四表哥一同回来跟娘跟你一起过,四表哥喜欢这里,他一定会高兴的。”

  宝龄抱抱宝婳,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喧哗声,她一惊,便听到有人喊:“不好了,三姨奶奶跌倒了!”

  原来是蒋氏难得出来一次,吵着拉着鸳鸯到处走,谁知一不小心撞到了假山的岩石上。

  几个下人七手八脚地将蒋氏拉起来,蒋氏目光涣散,额头划开了一道口子,冒着鲜血,阮氏连忙叫鸳鸯带她回屋包扎伤口,不一会才传来她并无大碍,此刻已经睡了的消息。经过这么一折腾,阮氏也有些倦了,先回了屋,不一会,贾妈妈也催促着宝婳回屋早点休息:“二小姐,您不就便要出嫁了,身子可折腾不得!”

  宝婳一听,连忙站起来,松开宝龄的手:“姐姐,明儿见。”

  只剩下宝龄与连生,连生看了看宝龄道:“我陪你回去,顺便收拾收拾东西。”

  宝龄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在淡淡的月色下。

  连生侧过脸,望着宝龄,感觉到他的目光如影随形,宝龄不觉回过头:“怎么?你好像有事要说似的。”

  月色下,连生的目光说不出的温柔,却并未说话,直到走进了拂晓园,她才忽地低声道:“你想家么?”

  想家?宝龄一愣,她已习惯了将顾府当做自己的家,突然被问了这么一句,有些茫然,随即却反应过来,连生问的,是另外一个家。

  那个遥远的,或许终此一生也再不得见的家。

  那个秘密,只有连生知道。

  那个甜蜜而忧伤的,遥远的秘密啊,似乎好久未想起了,此刻提起来,她竟有种恍惚的不真实,对哦,今天是中秋呢。她想着顾老爷不在,中秋值日一家无法团圆了,但她却差点忘了,在遥远的时刻里,她的妈妈,或许正一个人望着月亮,那么孤单,那么悲伤。

  一时间,万千感慨,她的眼眶徒然红了。

  连生一直注视着她,徒然有些无措,声音从未有过的低柔:“你,你若不开心便哭出来吧,我知道阮大哥要成亲了,你原本就不开心对么?”

  宝龄想起往事,喉头本事涨的难受,此刻却忽地怔住,连生说起阮素臣原来如此,连生是以为,她的不开心,还来自于——阮素臣要去宝婳了。

  神情变幻,不知过了多久,她笑笑拉住他:“走,我陪你收拾东西去。”

  连生要搬出去了。这么一想,宝龄竟有一丝淡淡的怅然。从她将他留下,到她搬来拂晓园与她同住,再到除夕那日她不小心告诉了他她深藏在心底的那个秘密,多久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日子。

  这几日他很忙,每日跟着祥福叔出门,但她却知道,无论多晚,每一天,他回来的时候都会故意经过她的窗外,她这几日都睡不着,只是躺在床上发呆,所以,她知道他站在那里,月光洒下来,他的眉目分明那么青涩,身影却有一种叫人安定的力量,不说话,更不会进来,就这么安静地守着他,有时站一会,便会坐在石阶上,如同她刚回来的那晚一般。

  她有些不忍,闭上眼,装作睡着,却真的睡着了。

  这个少年,曾几何时开始,像一个英勇的小卫士,守护他,叫她那么安心。

  连生的屋子,一如她前几次来的时候那般干净、整洁,他开始收拾东西,她坐在一边看着他,目光无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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