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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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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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蒋氏置若罔闻,扯着衣角,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换做从前,别说是这冰冷的,脏兮兮的石阶,就算是只稍微硬些的凳子蒋氏只怕也是做不惯的。

  但此刻,她蓬头垢面、神情痴傻,竟跟路边乞讨的疯婆子没有任何区别。

  宝龄看了一会儿,心底五味杂全,明知道她听不懂,却还是道:“早知如今,何必当初、二娘,千算万算,你可算到自己如今会变作这样一番模样?你这样,比三娘又好了多少”她低垂眼眸,“说实话,要不是爹告诉我,若不是你后来做出那样的事情,我也不敢相信,三娘与碧莲的死,都与你有关。如今,爹也不在了,你还能争什么?人到最后,不都是一堆黄土?”

  自她第一次见到蒋氏,便直觉蒋氏是一个循规蹈矩、过于刻板的人,那样的人,就算耍心机也仿佛不会拥有那么深的城府,反而白氏,八面玲珑,更会做人。但之后顾老爷的话,蒋氏借人生子的事又推翻了这一切,让她不得不相信。

  “其实有些事,我一直想不通,我想去问问娘,可娘的身子太弱,也从来不太管家里的事情,我怕问不出什么,反而叫她担心。原来本可以问问你,不过你现在也大概听不懂我说什么?”忽而一顿,宝龄自嘲的笑笑,“算了,就算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大概也不会回答我,你一直将我当作眼中钉不是麽?”

  清幽的话语在风中飘散开来,宝龄只是一番感慨,随即就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并未注意到,当她话音刚落时,蒋氏扯着衣角的手忽地一凝。

  当宝龄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身后响起一阵响动。

  她转过身,讶异地发现蒋氏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趴在草堆中, 忽而举起一只破碎的瓷碗,咯咯咯的笑了。

  “哈哈终于找到你了!小东西,你以为你躲在草丛里我就找不到你了么?拨开那些杂草不就找到了?只要你还在,我一根根地将草拨开,总会找到你的!”

  蒋氏竟从怀里拿出一只杯盖,往那瓷碗上套去,随即眉头一拧,嘀咕道:“哎呀,为什么这杯盖就是盖不上去呢?杯盖啊杯盖,你是不是不喜欢这碗?”

  宝龄在一边看着蒋氏硬要将那杯盖往瓷碗上盖,又听她说那些幼稚、无厘头的话语,终于忍不住脱口道:“一个是杯盖,一个是瓷碗,又不是一套,怎么可能套在一起。”

  蒋氏仿佛这才意识到宝龄的存在,忽地望著她,涣散、痴傻的眼眸深处竟像是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又咯咯咯地笑了:“哎呀,不是一套, 不是一套,我就说呢,杯盖你为何不喜欢那碗,原来并不是一套,不是一套,你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对这碗好呢,可笑这碗还将你当作碗盖呢”

  这番话更加疯癫了!宝龄一时头大,刚想一走了之,脚步却忽地顿住,转而眉头一蹙,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凝住。

  不是一套?我就说呢,杯盖你为何不喜欢那碗,原来并不是一套,不是一套,你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对这碗好呢,可笑这碗还将你当作碗盖呢

  轰地一下,心头仿佛有什么炸开,却抓不住一点实在的东西,只是下一秒,她飞快地朝帐房走去。

  对了,祥福叔,还有一个祥福叔!

  就在刚才,她本来想到了明月,明月跟她的时候最久,或许会知道些什么,但明月早离开了顾府,上次那封信也没有地址。

  蒋氏刚才的那番关于碗和杯子的话让她心底忽然闪过什么,却瞬间消失,捕捉不到,但另一句话却叫她茅塞顿开。

  只要还在,一根根地拨开,总会找到你的。

  分明是一句疯话,却又似不经意间,拨开了迷雾,让她的心头咯噔一下。

  这顾府,除了阮氏,贾妈妈,不是还有一个祥福叔么?贾妈妈是不太会告诉她的,但祥福叔不一定。

  至少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觉得祥福叔和其他的下人不同,也许是因为顾老爷的关系,祥福叔对她还是不错的。

  就在宝龄到达帐房之前,阮素臣先一步走出帐房,连生看了他一眼:“阮大哥,你要去那?”

  阮素臣身子微顿,“我想去隔壁看看”

  “隔壁?”连生一怔,眸中也露出一丝思索,“你是说,想去看看谁在吹箫?”

  阮素臣黑眸亦划过一丝迷惑:“倒不是因为这箫声,而是,隔壁的院子荒废那么久,一直没有人住,姑父一走,为何就有人搬进来了?你不觉得奇怪么?”

  连生沉吟片刻,点点头,“也好。”

  

  阮素臣走后,连生的目光落在账簿上,那密密麻麻的数字却在他心间没有丝毫停留,他的心纷乱无比。

  不知为何,那阵阵地箫声让他想起那段在胭脂弄的时候,仿佛在那个时候也曾听过一回。

  是他么?连生瞳孔紧缩起来:这一切,到底还是没有结束。这一次,他又要做什么?

  但愿,只是自己弄错了。

  于此同时,瑞玉庭里,阮氏睁开眼,“妈妈,刚才我好像又听见那箫声”

  “是啊,太太,连着好几日了,是隔壁新搬来的人家吧,若太太嫌吵,我这就去跟他们说说。”

  阮氏眉目阴晴不定:“不,妈妈,我亲自去看看,远亲不如近邻,我想看看,咱们的邻居究竟是户什么人家。”

  

  壹佰贰拾贰、绊脚石

  假山池塘、小桥流水那原本荒芜、破坏的模样宛若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阮素臣不可置信的看着这片原本废弃的院落。这里,忽然之间像是神来一笔,完全变了一番模样,但更让他吃惊的不是这番景色,而是,眼前这个人。

  仿佛不相上下的年纪,一人白衣胜雪、温润如玉的神情渐渐变得清冷;而另一个,以一种懒散的姿态站立着,四肢都极为舒张,但饶是那般放松的姿势,无形中却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强大气流,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在他唇边那抹若有若无的浅笑间起了震动,眉梢微微一挑,几分散漫,几分随意:“稀客。”

  “是你!”阮素臣盯着邵九,一字字的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这里已经不是顾家的产业,我买下了,有什么问题么?”邵九微微一笑。

  阮素臣唇边的笑变得清冷:“苏州有那么多空置的宅子,你为何非要买下这一处?”

  “既然四公子也知道苏州有那么多空置的宅子,那么,我为何不能买下这一处?”邵九眨眨眼,神情像是颇为玩味,完美地掩去了眼底那丝料峭,“还是——这座宅子风水不太好?”

  “这座宅子风水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存心不良。”阮素臣冷冷道。

  “若四公子说的那个人是我,我实在难以理解。”邵九露出一丝洗耳恭听的神态。

  “邵九。”阮素臣眉头微微一蹙,“我知道,这些日子你跟我父亲走的很近,既然你已经抓到了机会往上爬,为何不好好地待在南京,现在,你又想做什么?”

  “那是两码事。”邵九笑的云淡风轻,“我住在这里,是私事,四公子也要过问么?四公子何时对我的私事那么感兴趣?”

  阮素臣黑眸深处那抹神情变化莫测,良久,沉声道:“她对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你为何不放过她?”

  她?

  沉静的眼眸泛起一丝不着痕迹的涟漪,很快便如湖面的碎金般消失不见。邵九笑一笑:“四公子严重了,我从未想过对她如何。”

  利用、诡道,只是一步阶梯,永远并非真正的目的。他的目的原本就不是他,他的敌人亦不是她,甚至,他们原本的关系,与此刻截然不同。他要对付的那个人从来不是她,从前不是,而此刻他指尖微微一动,漆黑的眼眸却如同幽沉的湖面,波澜不惊:“或许四公子可以告诉她,顾老爷一死,我反而与令尊走的近了,或许,她便会怀疑我、怨恨我,离我越来越远。”

  “这种事,我不屑做。”阮素臣盯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的眼眸中宛若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泛起微波,迷离幽深:“她对你”顿了顿,那余下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仿佛心底那道隐蔽的伤口,一触碰便会痛彻心扉,“所以,请你好好对她,若有一天,我发现你是别有用心,伤害了她,那么,倾其所有,我也不会——放过你。”

  阮素臣并不确定这个少年究竟要做什么,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少年别有用心,至少现在还没有,但每当面对这个少年时,心底那种无可名状的波动却是真实存在的,这不只是对情敌才有的感觉,而是更深的,更为恐怖的一种不安感。

  温润恬静的神情在那一瞬间仿佛变了一个人,淡淡的,浅金色的光停留在阮素臣眉间,恍惚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与尊贵。

  一时间,邵九竟也有些出神,但只不过片刻,又仿佛什么都无所谓一般笑了。直到阮素臣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他唇边的那丝笑意才缓缓隐去。

  刚才的那一刻,阮素臣给他的感觉不再如印象中那般,只是个不问世事,喜欢吟诗作画的文弱书生,若是有一天

  真会有那么一天么?或许吧。在他决心要做一切的那一天开始,不是早已准备好了会面对这么一天么?

  无论是阮素臣,或者是阮府中其他的那个人,都要将他们当作毫不相干的人,不是么?

  阮克、或者是阮文臣,在他眼底并不算什么,纵然有那么深的仇恨,他依旧能冷静地,甚至几乎残酷地将他们剖析开来,只当作一个目标,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理智的一步步走下去。这一切源于仇恨,但要做这一切,却又必须彻底抛开仇恨,站在高处,没有一丝情感。因为,任何情感,都会蒙蔽人的眼睛。

  很讽刺,却的确如此。

  但那两个人呢?

  他一动不动,在心里将阮素臣的话又一丝不差地过了一遍,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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