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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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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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宝龄听到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挺拔俊朗的少年,将宝龄挡在身后,缓缓地走到阮氏跟前,那双漆黑漂亮的大眼睛里,此刻如雾氤氲,有种叫人看不懂的情绪:“这把匕首,是我送给她的。”

  这个少年,正是从铺子里回来的连生。

  连生本在店铺里,却有伙计来告诉他,大小姐回来了。他匆匆地赶回来,却在进门时听到云烟小筑所发生的事,一颗心若被一只大手抓住。

  宝婳死了,阮氏会对宝龄做什么?他不知道,亦不敢想。直到看到宝龄好好地站着,他一颗心才微微一怔,但随即见那匕首滑落下来,听到阮氏的问话,他的心又再一次揪了起来。

  终于还是要面对了么?躲不过亦避不过。他心头涌上无数种情绪,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

  其实在他将匕首送给宝龄的那一天起,他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把匕首太独特,终会被人发现。

  但他还是送给了宝龄,他想让她有一件防身之物,而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一直藏在他心底,没有说出来,那便是:那把匕首,还有一个故事。那把匕首,曾是他父亲送给他母亲的定情信物,他父亲在交给他时告诉他,这对匕首,是他母亲留给他的,让他将来送给他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女子。

  他送给了她,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

  苦涩与甜蜜混杂在心头,连生的心却渐渐地平静下来。

  该来的,总归要来。

  “是你?”阮氏眉心一动,狐疑地道:“你怎么会有这样东西?”

  连生凝视着宝龄,宝龄亦迷惑地皱起眉,她不知为何阮氏突然对这把匕首感兴趣。连生朝他淡淡地一笑,才撇开目光,看向阮氏,淡淡地、一字一字地道:“这把匕首,本就是我的东西,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

  “你说什么?”阮氏倏地后退一步,眼底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这把匕首是你的,你是”

  “是,我是。”连生的语气波澜不惊。

  “不,不可能,若你是他,那么他是谁?!”阮氏睁大了眼睛。

  他?他?是谁?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宝龄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们的对话犹如在打一场哑谜。她完全听不懂。

  这一次,连生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阮氏。阮氏盯着他,仿若想起什么,喃喃:“连生、连生,沈莲沈莲沈莲!是了,沈莲!”

  连生漆黑的瞳仁中弥漫起痛苦的波澜。连生、沈莲。

  连生,只不过是他将沈莲两字倒过来了而已。

  他的真名,的确是沈莲。

  宝龄倏地转过头看住连生。

  沈莲?沈莲!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她记得在哪里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阮氏忽地大笑一声:“原来你才是,原来是你”

  那个少年根本不是什么沈莲,他不是沈莲,他是谁?他究竟是谁?阮氏的瞳仁忽地收缩,她想起一件最不可能的却极为可怕的事,那件事在心中冒出来,她蓦地迈着踉跄地步子,转身便跑了出去。

  那个少年不是沈莲,难道是

  不不不,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不是么?

  但若没死,那么,他下一个要对付的是阮家!

  纵然她那表哥曾将她当做一场交易,但无可否认,她自小失去双亲,若不是阮家将她接去,给了她一个完成的家,她此刻不知会在何处。那毕竟是她从小长大的家,她姓阮,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便是。

  如今再也没有顾家了,连宝婳也没了。她只有阮家。那是她唯一还能抓住的东西。

  所以,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阮家遭受灭顶之灾,她要去告诉阮克。

  “等一下!”宝龄一惊,追上去,“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对不对?出卖我爹的人,是谁?”

  阮氏脚步陡然间顿住,半响,她缓缓地转过身,眸中的神情平静得有些异常:“那些,都只是我的猜测,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你爹那么恨我,又怎会不小心到让我知道他与谁合谋?”

  宝龄的神情写满不相信:“你刚才明明说”

  阮氏刚才的语气,分明是知道些什么的,可现在为何

  “是,我刚才是说有人出卖你爹,将那些消息告诉了阮克。”阮氏平淡地道,“那个人,便是我。你还记得翠镯么?我让她去服侍你爹,其实是监视。翠镯会将你爹的一举一动告诉我。那一天,我无意中得知你爹要对阮家不利,所以,提早便写信告诉了阮克。自然,你爹去南京时,他便有了防备之心。”

  “所以,你爹也是我害死的。”阮氏低沉的声音夹杂在单调的雨声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凄凉,“我恨你爹,不比你爹恨我少,我们两个人在彼此面前互相演戏,装作恩爱,装作对过往之事都已介怀,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陶晓晴的死,我白白逝去的青春,我爱而不得的恨,怎会这么轻易便消散?所以,我们暗地里死咬着对方,看谁能先扳倒谁。结果,我赢了。”

  阮氏说的没错,那段时日,他们表面上恩恩爱爱,仿佛是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情深,其实,谁都恨不得对方死。他们都将赌注下在了那个少年的身上,他以为那少年能助他颠覆阮家,而她错估了那少年的身世,以为少年只是想报仇,等着看他被人出卖,死无葬身之地。

  她并不知道那少年是用什么身份才让顾万山信任,但她能确定,与跟她合作时相反,那少年绝不会让顾万山知道他是沈莲。

  然而此刻,她才知道,那少年原本根本就不是什么沈莲!

  好像是一幕荒诞剧,她原以为,掌握一切的那个人是自己,到头来,原来却不过是其中一枚棋子,彻头到尾被人掌握。

  所以,在最后一刻,她将刚才已在喉头的话,吞了回去。

  连生是沈莲,他进府来绝不会只是纯粹地想要谋生而已。那么他对宝龄的好,是不是也别有用心,而那个少年呢?

  她忽然很想笑,原来在这位顾家大小姐身边,有那么多未知数,有那么多人居心叵测、身份不明,而看来,这一切,似乎只是一个开始。

  若早就知道这些事,自己之前又何苦做那么多事?阮氏在心底冷笑一声。

  所以,她忽然不想告诉宝龄,谁才是那个幕后操控的人。从别人口中得知,又怎比得上自己一点点醒悟来得痛彻心扉?相处得越深,被背叛时,才更无法接受吧?

  宝龄看着阮氏的眼,阮氏的神情变幻莫测,宝龄的手指蜷缩起来,冰凉一片。

  她有一种直觉,阮氏似乎隐瞒了什么。可是,究竟是什么,她却说不上来。而阮氏刚才说起顾老爷时,那种恨意也绝非装出来的。那么,这一切,真的都是阮氏做得?

  阮氏忽地笑了笑,那笑容是中绝望的灰:“我做了那么多,终于连累了自己的女儿。来,你若想杀了我,为你爹报仇,就来吧。”

  宝龄的眼中有忽而燃起的火焰。

  顾老爷朝她慈爱的笑,顾老爷抱着她和她说话,顾老爷为了袒护她所做的一切一幕幕闪过脑海。

  她盯着阮氏,忽而也笑了,那笑声低而短暂,带着一丝冷冷的嘲讽,眼底却有一丝伤痛划过:“我不杀你,你活着,比死了又好过多少?”

  她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下,递给阮氏:“这是宝婳的,让她带走吧。”

  宝婳这一生,或许没有拥有过一样属于自己的完整的东西。这一次,便让她拥有一样吧。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阮氏冷冷地握着那只冰冷的手镯,望着宝龄的背影,凝注。

  宝龄说的没错,她已经受到了惩罚,她什么都没了。或者,比死了更痛苦。

  她颠颠撞撞地朝屋子里走去:“宝婳”

  “太太,您别这样,二小姐已经没气了。”贾妈妈神情悲痛。

  阮氏腾地跌坐在床上,十指止不住地颤抖。那个躺在床上的少女,宛若每一次生病时昏睡过去一般,面容苍白。

  而这一次,是真的不会醒来了。

  那是她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她冒着生命危险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她所有的希望。为了这个希望,她甚至在宝婳小的时候便没有好好地抱过她,在她每次生病时,亦从不在她身边。

  她看着宝婳离她越来越远,与她越来越不亲近,她还告诉自己,要忍耐,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将来。

  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太太,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

  阮氏的目光不知落在哪里,过了很久很久,才道:“收拾一下,等宝婳丧事过后,我便回南京去。”

  不,她还有一个阮家。

  若她能将那一切告诉阮克,阮克一定会收留她。一定会

  宝龄沿着来时路,慢慢地朝前走。

  她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前头正唱着戏,闹闹腾腾,她经过这里,遇到宝婳。

  彼时的宝婳一身紫裙,如一朵结着忧郁的紫丁香。

  宝龄的手轻轻搭在手腕上,那里空了,却似乎还余留着宝婳手指的温度,耳边还有她柔软的声音:“姐姐,我们做一辈子的姐妹好不好?”

  一辈子,那么短,短到不过一晃眼,人已不在。

  然后,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不远不近,一直跟在她身后,却似乎不敢靠近。

  她轻轻一叹,走的走了,留下的,她该要如何面对?

  

  壹佰伍拾、沈莲

  宝龄停在云烟小筑前的小径上,扑面而来的雨丝密密麻麻地沿着前额经过她的眉心、鼻尖、唇瓣、最后顺着下颌落下。她抬起头,看到头顶移来一方黑色的油纸伞,那油纸伞很轻松地便将她整个人罩住,执伞的手腕修长而精瘦,蜜色的肌肤,泛着一种健康的美。

  什么时候,这个曾经什么事都放在脸上的小小少年,已不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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