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寂慈眉善目,眉毛都已全白,脸上总是恬然自若,我每次看见他都会莫名地平静。
我对他点点头,笑道:“了寂大师何时开始也做起了这种解签说梦的小生意了?你愿意帮我解签我自然是要的,但是香油钱我悉才已经添了,这回身上课可是一分都没了哦。”
了寂微微一笑,比了比荼靡花旁的两张石凳,道:“自是不收分文,贾施主,请坐吧。”
坐下后,他道:“让我看看你的签罢。”
我顿了顿,递了上去。
青鸟双飞入碧天,醉生梦死镜花缘。
忽遇凤翔下九州,化作凰鸟笑雨烟。
他看了便笑道:“问的是什么?”
“姻缘。”
了寂摸了摸长长的白胡子,笑得很是慈祥,道:“你可知这签为何会是上签?”
我道:“你看那什么青鸟什么凤凰的,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啊。上签那是自然的吧,最后都笑了,还能不是上签?”
“青鸟、凤凰都是好东西没错,可是这签为何只能算个上签而不是上上签,便是因为多了个镜花缘,镜中花,水中月,总是幻想,可是太美太美了,让人太难以抽身。即使抽身出来,也会很长一段时间放不开,那是一种痛苦,佛曰,众生何辜,一切皆是空,一切皆是缘。”
了寂这番话说的我如坠云雾,便道:“反正最后笑了啊,那不就行了?”
“呵呵笑雨烟自是好的,却少了繁华多了逍遥,你又选哪样?仿如梦般美好的镜花,抑或清醒的自在?”
我浑身一震,死死盯着了寂,张开嘴却道不出半句话。
直到了寂走后,我还呆呆坐在那花下,阵阵轻风,荼靡花瓣艳如血雨,拂了我一身,然而我却不想去管顾,心中仿如揪着般的难受。
抬眼,漫天飞舞的花瓣一直旋绕,仿佛不会停息,美得火烈,然而我却知道,过了这几天,春事尽了,它们便枯萎了,一刻的绚烂换来的便是永久的寂静。或许可以说,明年它还会开,但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却永远是相似,不会再相同了,人心,也是一样。
“你在想什么?”
头顶传来司马祈的声音,我知道他每月十五都会陪他娘来白马寺,因为时间不定,也不算经常遇到。
我抬头看他,一双桃花眼目中含情潋滟流光,道:“司马祈,为何你是司马祈?”
他一听,便笑了,道:“怎么,我是司马祈不好么?”
“很好么?”
他点头:“自然很好。”
“好在何处?”
司马祈忽然伸手把我一抱而起,凭空抛了上天,我一声惊呼才出口,人便已又落到了他怀里,惊魂未定地顾不得挣扎,便听得他大笑道:“我司马祈倘若不是司马祈,如何给你锦衣?如何给你玉食?又如何给你幸福?”
这段任凭天下间女子听了都会动容的说辞,此时确如毒药一般让我脸色发白四肢发凉,我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沙哑着声音吼道:“放开我!你这不要脸的司马小贼!”
从他怀中挣脱,我猛然退后了好几步,荼靡花雨笼罩着我们两人,本应是绚烂夺目,在我看来却是最后燃烧的惨烈。
“司马祈,因为你是司马祈,所以你永远不会明白为何年年岁岁花相似,却永远不同。”
站在前面的司马祈却没有听懂般地有了些着恼,伸手对我道:“别胡说,赶紧过来,你看你衣裳都扯开了”
我随手拉了拉敞开的衣领子,摇摇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地转身逃跑了。
我想,我那一刻定然是害怕的。
怕他,也怕自己。
“这大半夜的,你不睡,出来作甚?”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回头,看见马狐狸披着件单衣站在我后面,我难得没有心情和他拌嘴,便道:“赏月罢了。”
他抬眼看了看那月亮,半响,却垂头道:“你喜欢圆月?”
我点点头,道:“是吖,每月月圆,总是最美,天涯各处都一样。你说,如果人心是那样,该多好。”
然而马文才却摸了摸我的头,道:“傻丫头,不一样的,别说月月,上一刻与下一刻,这月亮便已不同了。至于人心,虽说是自己的东西,却往往不能纯然由自己决定,就算自己觉得没有变,但是事实却是变了,那么,又何来一样或者不一样的说法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累死了,不说了,为了你们才咬着牙顶了下来。。。
在心情差的时候你们就是支持我继续写的支柱了。。。
现在凌晨,晚上再一章,等我。
小鹅,你安心去吧
然而马文才却摸了摸我的头,道:“傻丫头,不一样的,别说月月,上一刻与下一刻,这月亮便已不同了。至于人心,虽说是自己的东西,却往往不能纯然由自己决定,就算自己觉得没有变,但是事实却是变了,那么,又何来一样或者不一样的说法呢?”
是啊
人心的变换根本由不得人决定,很多时候连自己都不自知。
倘若人能够控制自己的内心,那么除了欺骗自己一途外,便也别无他法了罢
我扭头看他,脱口而出道:“那你爱祝英台吗?”
马文才微微一笑,月色轻笼,他高挺的鼻子映出浅浅的阴影,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只听见他道:“丫头,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爱。很想得到,这算爱么。”
“不算,那只是执念。”
“所谓爱,本身不也就是一种执念。”
我顿了顿,不知从何反驳,半响过后,摇摇头,道:“不,不是的所谓爱,我认为应该分两种。一种是爱他人,一种是爱自己。爱自己的,即使嘴巴上多爱多爱别人,但是所作所为都是让别人不会负他而去,满足的终究是一己私欲。爱他人的,便是爱着的那人只给他一个微笑,也是觉得幸福的。”
马文才闻言后久久不回话,最终,舒了一口气,揉了揉我的头发,道:“你这丫头居然还有这般想法,倒是说得有条有理。”
我一把拨开他的手,嚷道:“你少来,明赞暗讽!我平日就很有见地的好伐!”
心下却几分怅然,我两世为人,最希望就是自己能过得糊涂快乐,然而却总是清醒得可怕。
马文才收敛正经相,狐狸表情瞬间冒头,道:“是吖,那是相当有见地,当众轻薄男子,也只有你能做出来了,啧啧那衣服,嘶啦一声多么响亮”
我对着他胳膊就是一拳,怒道:“妈的你别老提这档子事成不!你们就不能消停会儿?!”
我这短时间惨遭滑铁卢,从一伪耽美直接沦落为轻薄男人的登徒子。
我真他妈的冤啊!!
我承认自己是登徒子无所谓,但是要我承认我登徒的人是白皮苦瓜就怎么都不行!
“干得出就不怕认了么”
“闭嘴!信不信我打你!”
“私以为你已经打过了?”
“你他奶奶的!我要真打你你还能有活头么!?看到这是什么了没!我的拳头有你半个头那么大!”
马文才哈哈一笑,捏了捏我鼻子,不顾我一张焦黑的脸,道:“打个商量?”
我揉了揉鼻子,道:“听了再说!”
“你不说脏话我就不提萧迢。”
我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汝以为可能么?”
他摸了摸下巴,点头道:“是有点难,所以啊,你就乖乖地认了你轻薄少男的罪孽吧。”
“呸!”我不屑道,“他还少男?!我看那腰花儿晃得风里来浪里去,那后门都不知道开了多少次了!”
马狐狸狐狸脸一僵,睨我一眼,道:“你的头壳子里面怎生总是这些东西”
我朝他上下打量了一圈,目光在他臀部定了定,而后抱胸道:“对不住啊,这是我个人兴趣爱好,你管不着。还有,你这那啥生得形状还挺好的嘛”
月光下,马狐狸眼睛一眯,笑得不怀好意,“怎么,有兴趣?”
我扫他一眼,无限可惜地道:“是吖,可惜我没工具,试不成啊”
风染春红,明月朗照,看着马狐狸当场呆掉的表情,我的心情忽而变得好了起来。
看来花开花落自有命,强求不得便各凭本事,快乐才是真。
话说回来,我和白皮苦瓜一露成仇,从此展开此恨绵绵无绝期的冤孽对持
场景一
话说某天风和日丽,我打着哈欠去上万恶的早课。
走在路上,脚步浮浮,扭七拐八地一直晃悠,忽然,耳边一声细想,我的步履忽然一转,一个拧身,弯腰往地上一捞,把一枚子捏了起来,无尽唏嘘道:“啊掉钱了。”
与此同时,只觉身侧一阵劲风闪过,前面不远处忽然传来“嗙啷”一声巨响,扭头看去,只见一只销魂的屁股正向着我,上半边身子则□了旁边的矮树里。
我顿时惊了惊,暗道,好生神奇,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晒屁股?!
本着同学爱,我上前把他从矮树里□,边拔边感叹:“下次别往死里插,矮树虽然矮,但是好歹是枝叶繁茂,卡住了这边不好拔”
唰唰唰一阵作响,屁股抬头,我一看,倒退好几步,屁股男惊现苦瓜脸!白皮苦瓜满头树叶,鼻尖上还沾了一片泥。
我脱口而出:“你在干什么!?”
他气得哆嗦,细腰一拧,固定动作经典对白:“你你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人!”
说完了便扶着腰往学堂走去,我愣在原地不明就里,半响回神怒道:“好你一个白皮苦瓜!老子好心遭雷劈,下次管你屁股向天冲也不管你!”
忽然,身后传来黄秋声甚是开朗的声线,“他本想冲上去吓你一吓,殊不知你一拧身,他控制不住便直接戳树木里去了”
我头皮哇啦啦一阵发麻,扭头看着他笑得可爱的虎牙,倒退三大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闪亮的大眼睛对我眨了眨,甚是活泼,嘴巴却道:“我早来啦,不过,该出手时才出手,不该出手时,我权当看戏也挺好。”
我听了差点没吐血,这人真是奇怪,老拿话不软不硬地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