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帮你求情。可惜我去了几次都没见着神主。”
“为什么?”不知道是想问她为何害她,还是为什么这么做。
凤求凰伸回探出去的身子,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之大,让胡默有些吃痛,她轻轻在她耳畔呵一口气:“因为你让我觉得厌恶。觉得讨厌。就是这么简单。”
直至后来从云端一路飘下诛仙台,擦过万把刀刃的那瞬间她都没有明白。
失去了浮沉珠,失去了一切。当她以为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的时候,上苍却让她遇到了一个人————蜀亦卿。
就在她与这个世界失去联络,身中奇毒之时,是他为她下山苦苦找寻良方。纵使她犯下大错,他依旧亦是同样待她。
她记得他总是很冷漠的对待她,忽近忽远。有的时候,他很少见到她。
他教她法术,教她如何去人间立足。教她懂得爱他守护的天下。但她总是什么都不懂,也不懂得如何去看透他的心。换句话说,她的师父,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难懂的人。
她以为,她所做的一切都会被他接受
她以为,他会悄悄发现她的良苦用心。
霓烟散尽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的胸口插了一柄血淋淋的剑,而握剑的人,就是自己。她不明白,为什么在她苦苦哀求他留下的时候,他却要为了其他的人,决然的离她而去。
当整个仙界逮捕他二人的的时候,她带着他来到神界,明明有能力可以保护他。但是还是看着他血溅在自己面前。
为什么,他连到最后都没有相信她?给她一丝机会呢?
眼前白烟散尽,碧衣少女才发现自己此刻正身处凌空之中。大雨倾盆,将她淋得湿透。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日。
蜀亦卿凭空立于她的面前,深衣似墨,丹凤眼中略闪过复杂神情。事到今日,他已不知该如何挽回。
“你是在怪我么?”蜀亦卿望着她,那双眸子深不可测,“若你杀了我,可以洗净罪孽,默儿,那便动手吧。要么杀了我,天下无恙,要么放我,让我魂魄镇守江底。”
“蜀亦卿,你以为想要与天下共存在,好,那我便成全你。”胡默抬手,一柄长剑已然握与手中,通体遍亮,向内源源不断注入神力,剑气猛然变得刺目。身轻如燕的慢慢飞到空中,剑气如波横扫,云间不断传出哀嚎,万朵巨大血花绽放,洒入人间。
自天的尽头开始,到处可见残肢百骸,大雨淅沥从天空坠落,染红了人间遍地,闭眸仿佛都能看见血腥的场面。蜀亦卿心神一怔,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下手。
九个门派灭了三个,待到长白派之时,胡默深吸了口气,却还是挥下了那一剑。如果仙界覆灭,蜀亦卿就不会被镇压江底。所以她不得不这么做。她的心很小,没有办法容下天下六界,能够容得只有他。
“不————”
“师弟!”
“师父———”
“掌门!”
哐当!手上的银剑掉地,胡默瞪大眸子,一下子整个人的所有气力像是被抽走,一步步的往后退。神情已然恍惚,眼眶中的黑眸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黑。眼中,是蔓延开来了无止境的猩红。
他的身子变得来越透明,她冲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有留住。她的神力太过强大,以至于他的肉身尽毁。
“师父,对不起”她喃喃自语,低头哭的像个孩子,身子一点一点的变小,一阵绿光过后,又恢复成以前的模样,包子脸,碧绿色的裙子。
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不是将互相忘记,而是明明念着,却又重新来过。那种感觉,叫做撕心裂肺。
碧衣少女追着身子逐渐透明的师父,声音嘶哑,似要将一切咆醒。一抹脸,皆是泪水。“师父,默儿错了。默儿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而那个墨衣男子,只是笑着,努力维系自己最后一丝神识。耳边什么也没有。笑看着面前的碧衣少女。他听见左心口处,有个声音在低叹:一切都该结束了,再也不会有痛苦缠绕她。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也应该因我结束。
仙界逼她,神界逼她,所有的人,都在逼她,也包括了他。
没有了他,她不会去选择与六界为敌。没有了他,她就再也不会因为他被镇压江底,而犯下大错。
醉极弹歌一场梦与我孰为真
不能忘情徒惹得心困
他垂眸,就在神识崩溃的那一瞬,磕了磕唇掰:“你知道么。其实我懂你。”也不知道那个无知的徒弟,到底有没有明白。
千山倒退,仙鹤悲鸣。眼前透明的墨衣男子向她展开手掌,她哭闹着想要抓住,那只曾经温暖过她的手的大手,却是什么都没有握住。只得看着那个墨衣男子的指尖一点点的化为飞灰,消逝空际。
霖林雨雪纷纷,纵使万千话语含心,也不妨笑面对人。
其实,师父真的懂你
我是梦境的结束线…
魔宫的偏殿内。
“你说,她到底什么时候醒来啊!”白敏持剑立于软榻边,皱眉看着沉睡的胡默。眸中的碧衣少女,此时正静静的躺在榻上,黑睫垂下,动也未动。瞧上去,脸色苍白得仿佛被人抽去了魂魄。
奇怪在哪里,却叫人说不出为什么。
“糟了,这丫头神魂离体了。”碧遥走到榻边为胡默把脉,愣了愣。也不知道她到底梦见了什么。为何会走得如此之急,难道
碧遥再也没有耐心想下去了。瞥了眼躺在榻上的胡默,又看向白敏:“既然她的肉身在这里。必定脑海中会有记忆。何不解开她的记忆,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必要。”
“为什么?”
“你以为,当她看到那些记忆的时候,会放过蜀亦卿,放过整个仙界么?”看到碧遥脸色变了变,白敏继续道,“加上现在你对她所做的一切”声音似如有人在她耳旁吹气,“你以为她会放过长白与碧落宫?”碧遥一愣。
———我是华丽丽的分界线—————
长白山上的灏苍殿前,血迹遍布,沿路走来都是残肢及百骸。
众多弟子持剑将一碧衣少女围住,里三重外三重,苍溪同千目站在殿前高高看着下面的碧衣女子,前者紧蹙双眉,后者则亦是持扇静立。
“想不到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是记起了所有的一切,不想要放过长白山。”千目看着白玉阶下的女子,道:“胡默。你到底要作甚?”
“我来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找蜀亦卿。”胡默亲启玉齿,字字清晰。手中持的剑上微泛血光,一滴鲜艳的猩红滴落在地。“只要蜀亦卿现身,我即刻就走。”
“放肆。长白掌门名讳岂是你能直唤的!”
“呵,”碧衣少女冷笑,“这有何不可?”
“掌门师弟不在此,不知道神女来长白所为何事?”千目倒是客气。“不如说出来,由本道转达掌门师弟可好?”
胡默冷笑一声,“蜀亦卿知道的事情。你凭什么知道?”
“甚是过分!”苍溪心中一火,横指指向碧衣少女,“休要放肆!”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胡默樱唇微勾,笑得嘲讽:“我为的只是寻人。若是仙界之人非要与神界之人动手?伤了和气。就休怪我无情。十多年前,仙界欠我的已经够多了。你以为,我会轻易的忘记那些么?想我那么快忘记?对不起,很不幸,我又想起来了。今日他出来最好,不出来,我便正好血债血还。”
“仙界欠我的不多,只不是上辈子的两条命而已。你以为,只要让我遗忘,就能逃过?只可惜的是,纵然轮回,也是没有让这记忆褪去。”
“不知你在说什么!”苍溪怒然。
“呵,想不到苍溪道长倒是忘得很快。”胡默周身忽然杀气并现,惊得遭围的弟子连连持剑后退。哐当!其中一名小弟子的剑掉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只闻她道:“苍溪,我容忍你已许久。蜀亦卿不在这是么?那我便掀了这鎏金古阁!”
“若想毁了长白派,便先杀我。”一道冷然剑光从眼前闪过。胡默一个侧身,轻巧闪躲。还未看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道粉色身影,在她之前早已拔剑而上。两剑相击,发出乒乓的声音。
一个声音横横道:“蜀亦卿。我好不容易守着她一世。你却又要伤她!”
是谁
还未看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道粉色身影,在她之前早已拔剑而上。两剑相击,发出乒乓的声音。
一个声音横横道:“蜀亦卿。我好不容易守着她一世。你却又要伤她!”
话音刚落,一个人落在了碧衣少女的身边。没等众人看清,便已挡在她身前,握剑与对方拼命。
剑影如虹,移动如涟漪,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乒乓作响,众弟子的兵器便落了一地。又似如静电,博了命般,将手中的剑挥舞。有几个人未来得及阻挡,眨眼就已倒地。
赤血弥漫遍地,染红了他的眼,染红了他的剑,而桃姬的手则一直牢牢牵着碧衣少女。就像要牵一辈子一般。
“你不必在乎我,今日我前来,便是寻蜀亦卿,并不作他想。”
“女人果然就是女人,想起了他便又要纠缠不休,你不怕今日命丧于此么?!”桃姬牵着她的手,一面看着周遭的弟子,一面手上的剑正在滴答落血。“既然忘记了,又为什么忽然记起。”
“呵。我也想忘记。谁知,一切不过是越陷越深。”她对他的爱,越陷越深,远远超过了前世。
“越陷越深?胡默,你应该清楚,若是你继续如此不清醒。最后痛苦的只有你自己。而今魔界欲寻你以毁世骨的力量开启墟洞,仙界欲寻你将你寂灭于世,人界更是对你虎视眈眈。仙、人、魔、三界,胡默,你以为天下之大,岂还有你容身的地方”
原来;她已经被这个世界,所抛弃。
“是啊。早已无容身之处。”所以她早已没有了退路。
女人有时候,就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