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中有大海龟壳做的桌子,有珍奇的、眩目的,各式各样的贝壳所策。成的杯、壶用具、摆设。 
角落中还有张以五色帆布所制成的吊床。 
万老夫人走进茅屋,又不禁四道:“想不到在这策岛上,也能过得这么舒服!” 
水天姬笑道 
“舒服?”笑容渐渐消失,缓缓道:“纵然这里有世上一切好东西,但却有一件最坏的,世上所有的好东西,也抵不过这件最坏的,你可知道那是什么?” 
万老夫人道:“是是饥饿?” 
水天姬道:“比饥饿更坏。” 
万老夫人道:“是病痛?是寒冷?是惧怕?” 
水天姬道:“这些都算不得是世上最坏的” 
万老夫人叹道:“若听这些还不是世上最环的事,我可真想不出天下还有什么别的事能比这些事更坏的了。” 
水天姬优优一叹,道:“告诉你,世上最最坏的,就是寂寞。” 
万老夫人默然半晌,喃喃道:“寂寞不错。” 
她仔细咀嚼这“寂寞”两字,心里仿佛已泛出一种苦涩的味道,不错——“寂寞”,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寂寞能令人憔悴?更何况是青春的寂寞——七年,无论对谁说来,都是段太长的日子。 
水天姬目光自门口望了出去。 
门外,那五色锦帆仍在阳光下灿烂着。 
水天姬道:“这些年来,每天清晨,我便将这五色锦帆升起,日落时,又将它收下,为的虽然是打发这寂寞的岁月,但但…” 
万老夫人道:“但不知不觉间,你也对这五色锦帆,生出了情感。” 
水天姬缓缓顿首,道:“不错,你又怎会” 
万老夫人截口笑道:“你莫忘了,我老婆子虽是个无用的老废物,但活了这么多年,对人情世故,多少总比别人懂得多些。” 
水天姬嫣然一笑,道:“在寂寞中,能有个通达人情世故的人聊聊天,那真比什么都好。” 
万老夫人道:“只因你对那五色锦帆已生出情感,所以你才会将它保存得完整如新,这五色锦帆昔日辉煌的历史虽与你无关,但你却也总觉能有一日,眼见这五色锦帆,再次扬威于海上是么?” 
水天姬缓缓合起眼窗,默然半晌,突然沉声道:“你错了。” 
万老夫人道:“错了?” 
水天姬道:“我只希望有一天,我能乘着这五色锦帆回家去,除了回家,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没有效在心上。” 
万老夫人凝目望着她,道:“真的?” 
水天姬道:“当然是真的。” 
万老夫人道:“此刻若能让你回家,你. 
水天姬道:“我立刻就回去 
万老夫人道:“你能舍下船舱中的那个人?” 
水天姬霍然张开眼睛,道:“我我为何舍不下他?他与我根本全无半点关系何况,水天姬是怎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万老夫人道:“你昔日虽然是个无情的人,心肠比铁还冷,但是,经过这七年寂寞的岁月,你也有些变了。”水天姬冷笑道:“变了?我变不了的。” 
万老夫人道:“你是变了,你对那没有生命的五色锦帆,都会生出那么深的情感,又何况是对个活生生的人。” 
水天姬身子似乎微微一震,道:“我” 
万老夫人笑道:“你不必骗我,更不必骗自己,你心里若没有一个很美丽的希望,又怎能忍受这七年寂寞?” 
水天姬道:“我我的希望? 
万老夫人道:“你的希望,便是寄托在船舱中那个人的身上。” 
她目光凝视着水天姬,像是已直瞧入她心厢。 
水天姬身子又是一阵骤颤,道:“我我” 
突然伏倒在万老夫人身上,放声痛哭起来。 
经过了七年无情的寂寞后,骡然被人尖锐的触及心事,那情感的激动,是任何人也无法控制的了。 
万老夫人轻抚她肩头,嘴角却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她知道自已已安全了。 
只因她已征服了水天姬的心——世上又有谁能伤害一个对自己心事了解得如此之深的人? 
风,吹得很轻,很暖。 
万老夫人柔声道:“好孩子,你有什么心事?只管对我说吧!” 
水天姬道:“我我真不知该从何说起。” 
万老夫人道:“你先告诉我,船舱中那是什么人?” 
水天姬道:“就是那那大头” 
万老夫人失声道:“胡不愁? 
水天姬道:“嗯!” 
万老夫人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有点好笑:“如此绝世的美人,又怎地竟会爱上那大脑袋?” 
口中却道:“原来是他嗯,他聪明、豁达,既沉得住气,又讨人喜欢,的确值得女孩将心交给他的。” 
第五二章 最苦是寂寞
水天姬道:“我也不知道自已怎会怎会” 
万老夫人笑道:“你自然不会知道自已怎会对他好的,每一个人的情感,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滋长出来的,谁也无法控制。” 
水天姬道:“我错了么?” 
万老夫人道:“你没有错,只要是真的情感,就永远是对,但我却猜不透,他为何要将自己关在里面,七年不出来。” 
水天姬道:“他一出来,就活不成了。” 
万老夫人道:“哦!为什么?” 
水天姬道:“只因那船舱便是紫衣侯藏书之地。” 
万老夫人道:“藏书之处?” 
神情突然激动,失声道:“藏书中莫非有紫衣侯的武功秘笈?” 
水天姬道:“紫衣侯一生武功之津萃,便都在那船舱里。” 
在这一刹那间,万老夫人面上的表情,是难以形容的——世上任何一个练武的,听到这消息,面上只怕都会有这种表情。 
过了半晌,万老夫人方自缓缓道:“这就是了,胡不愁已在那里苦读了七年,自然早已将紫衣侯武功之津萃,全部了如指掌,差的只是功力不足而已,在这种情况下,他若出来,莫说伽星大师不会放过他,就算别的练武之人” 
水天姬叹道:“世上任何一个练武之人,只要能取他性命,便不会放过他的,所以,昔日我纵有回去的机会,也不敢让他回去。” 
万老夫人道:“不错,此刻想取他性命的,不过只是伽星大师一人而已,若回到中士武林,想要他命的人可就多了。” 
水天姬目中突然焕发出一种神奇的光芒,仰起头,再次遥望那辉煌的五色锦帆,缓缓道:但等到他已能将紫衣侯的武功完全融会贯通时,那时,普天之下,只怕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取他性命了。” 
万老夫人微微一笑,道:“那时,他便可继承紫衣侯的衣钵,让这五色锦帆,再次扬威于海上不,再次扬威于天下。” 
水天姬优优长叹了一声,道:“但愿如此。” 
万老夫人道:“所以你等着你忍受寂寞,忍受艰辛,而毫无怨尤,也只为你心中有了这美丽的希望。”水天姬道:“其实,这和我并无关系,我只是” 
万老夫人又一笑,道:“这怎会与你没有关系?他自五色锦帆再度扬威海上时,船上自然少不了要有个女主人。” 
水天姬道:“但我我又” 
万老夫人格格笑道:“这女主人除了你,还会是谁? 
水天姬居然也有些脸红了,居然也垂下了头。 
万老夫人目光转动,过了半晌,突然又道:“但有些事我还是不懂。” 
水天姬道:“还有什么?” 
万老夫人道:“伽星大师也怕有人和他抢紫衣侯的武功秘接,所以也宁可在荒岛上受苦,却不愿回到中土。” 
水天姬道:小他正是这心思。” 
万老夫人道:“但他却怎会这么听你的话?这这我却不懂了,要这样的人听话,可真不是件容易事。” 
水天姬展颜一笑,道:“虽然不容易,但我却有法子” 
她语声微顿,接道:“伽星大师纵然是个强人,但现在他心里有了欲望,他拼命想得到件东西,却得不到时,便等于有把柄被人捏在手上。” 
万老夫人道:“你是说那武功秘笈?” 
水天姬道:“正是,他若不听我的话,我便要胡不愁将紫衣侯的武功秘笈完全毁去,他在投有瞧见这些武功秘笼前,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它被人毁去,所以他纵然受气、受苦,也只有拼命忍住了。” 
万老夫人道:“但他这样等着,等到胡不愁武功大成时,他非但还是得不到那武功秘笈,只怕连性命也难保了。” 
水天姬道:“虽然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她一笑接道:“只要那武功秘策还未被毁,他就还有希望,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总要比没有希望好的多。” 
万老夫人叹道:“你说的不错,人心只要有了欲望,便有了弱点,就会给人可乘之机,是以纵然强加伽星大师,也只有受制于人。”水天姬道:“这就是人性的弱点。” 
万老夫人默然半晌,缓缓道:“每个人都有这弱点么?” 
水天姬道:“只要有人性的人,就有弱点。” 
万老夫人目光又闪动起来,缓缓道:“不想你对人性竟比我老婆子知道得清楚。” 
过了半晌,水天姬突然问道:“你自中士来,不知中士武林有何消息?” 
万老夫人微微笑道:“还不是一样混乱、仇杀、争锋、斗强,除非武林中人都死光了,否则这情况永远也不会改变。”水天姬目光遥注,优优道:“昔日那些孩子,如今想必部长大了?” 
万老夫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