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习海说,旷山峰这边还得抓紧。他那天明显在说谎,很容易就能抓住他的把柄。他的车是套牌车,这是他的薄弱环节。而且听说他的周围也有几个小兄弟,说不定在他们身上可以找到突破口。
简梅说,阴立家才是最大的嫌疑。旷山峰是在说谎,但他也就是一个社会油子,杀人的事不一定敢干。相反,阴立家,阴氏家族这些年在J市干了些什么?你们能不知道?他们敢杀人,对吧?为什么不从阴立家下手?杜习海说,关键是证据。
简梅说,证据,证据,我会找到证据的!
我想了想,说:“大家也别争了。凭我的直觉,我同意简梅的意见,阴立家的嫌疑更大。”
“好啊,好啊,李大支持我。”
简梅高兴得像个小孩,“李大,那我们干脆传唤阴立家?”
“传唤?不现实。”
我说,“苏副局长已经定了调子,不经过他允许,谁敢传唤阴立家?”
“自己人给自己人使绊,简直是内奸。”
简梅气呼呼地说。
杜习海接话道:“也不能这么说,领导有领导的考虑。”
简梅说:“领导有领导的考虑?关键是领导向着谁考虑。”
张思峻说:“那破不了案,领导承不承担责任?他不把所有责任推给我们?”
“这样吧。”
我说,“我们今天集中精力去查阴立家与杜学英的通话记录,然后进行分析,看能不能有所突破。”
我们办了有关手续,然后来到中国移动J市公司如东分公司,找到杨经理,说明来意。杨经理很配合,只是说,关于这两个人的手机通话记录,公安机关好像查了几次了。
“实在不好意思。”
我说,“因为案侦工作需要,这次我们需要将一年来这两个人之间,以及他们与其他人的通话、短信情况进行掌握。”
“那得用好长时间哦。”
杨经理说:“你知道我们是企业性质的,人员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那就请杨经理多多费心了。”
我的话虽然软,但有一种内在的不可抗拒的力量。
“那,那,好吧。我马上安排人手专门为你们服务。”
要把一年来阴立家、杜学英两个人之间,以及他们与其他人之间的通话、短信全部打出来,真还不容易,整个过程用了将近4个小时。看起来很长,但在整个办案过程中,它又仅仅是一瞬。
时间对于刑侦工作来说,赛过了金钱,因为它事关生命。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我们搞刑侦的就时常有这种感觉。时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它压得你喘不过气来。面对犯罪分子的嚣张,面对人民群众的期待,面对层层领导的督促、督察,你不得不飞马还要加鞭——
正文 第二十章 传唤?不现实(下)
可是,面对如此大的压力,公安保障又显得很无力。不像军队“保障有力”公安这种条块兼顾、以块为主的管理方式,公安民警纳入公务员序列的这种模式,造成很多弊病。比如,我们长期讲的也是有据可查的公安民警的工资只是略低于军队干部这句话就越来越成为一句空话、假话。
当时打完那些通话、短信记录,早就过了吃饭时间。我只得请大家吃完面条。不能吃得太好,没有时间也没有钱。目前,我身上还有两千多元零七碎八的发票无法报账。
面条也是饭,也能充饥。好多农民还不能保证每天吃上面条呢?
可是,这杜习海、张思峻说,光吃面条下午饿得快,李大,是不是给加点肉?我说,好,好,好,加点肉就加点肉。简梅是女的,就不加了吧。简梅说,你们加,为什么我不加?大家说,你是女的,害怕你发胖。简梅说,发胖总比挨饿好,我要加!
吃完面条,我们就直接来到办公室。
大家拿出那一大堆通话和短信记录,纷纷说,这么多,密密麻麻的,怎么查啊。
我说:“先查最近一个月的。”
杜习海说:“只查一个月的,哪打这么多干嘛。”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呢。”
我显得有些不高兴,“我说先查最近一个月的,并没有说其他的不查。简梅。”
“哎。”
简梅答道。
“你把其余的作为物证保管起来。注意不要丢失,还要注意保密。”
“是。”
其实,阴立家与杜学英的通话记录杜习海已经查过。阴立家与杜学英的通话,在杜学英死前一个月有40多次,平均一天一次多。但实际通话不是平均的,有时候一天几次,有时候两三天也不通一次电话。短信的话,很少,只有两三条,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而且都是杜学英发给阴立家的。最后一次通话是2月20日晚上9点23分,通话时间为4分21秒。此后,杜学英的电话就再没有和别人通过话。
我提议,我们来模拟一下传唤阴立家,让他说说那天晚上的情况。简梅提问,杜习海模拟阴立家。
简梅:“请你说说2月20日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阴立家”2月20日晚上,时间长了,记不清了,可能和兄弟们在一起喝酒吧。
简梅:“你给茵梦湖酒吧一个叫杜晓倩的打过电话吗?”
“阴立家”打过,又好像没有打过。真的记不清了。
简梅:“你好好回忆一下。”
“阴立家”回忆不起来了。警官,回忆起来,我一定告诉你。
简梅:“那我帮你回忆,9点23分你打电话给杜晓倩,通话时间为4分21秒。”
“阴立家”你们都知道了,何必问我呢。
简梅:“你知不知道,你和杜晓倩通话过后不久,她就死了。”
“阴立家”是吗?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简梅:“你是和她最后通电话的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和杜晓倩的死没有关系呢?”
“阴立家”警官,请你注意你的用词。我都说了,那天晚上我和兄弟们在一起喝酒,你要人证明?那我可以给你找出一大帮。杜晓倩死了跟我什么关系?你再这样诱供,当心我到督察那里控告你。
简梅气得呼呼的,一下把本子摔在桌上:“阴立家,我看你嚣张得了几天,我一定将你绳之以法。”
说着竟然做出了格斗动作。
张思峻急忙拉住她,简梅,你干什么呢?他是杜习海。
看着这一幕,我陷入了沉思,看来,如果真有一天传唤阴立仁,在询问的技巧上还得好好琢磨一下。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一招必须用在阴立仁、阴立家身上,不然的话,一切都将前功尽弃。现在有人不让传唤他,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呢。可是,简梅他们懂吗?
这时,我的一个“朋友”打来电话,说阴立仁三兄弟3月8日要参加一个什么“奥运宝贝”咖啡屋开业仪式。我问,三兄弟全部参加?他说,是的,三兄弟全部参加。我又问,什么人啊,这么大的来头,一下子惊动了阴氏三兄弟。他说具体不清楚,听说是阴立仁的一个战友。
阴立仁的一个战友?难道是旷山峰?很有这种可能。看来旷山峰这小子这次动静还不小啊。
3月8日我们突然出现在“奥运宝贝”咖啡屋开业仪式上。一看场面还真不小,各种老总来了不少,当然,在这些人中尤以阴立仁三兄弟最引人注目。
旷山峰为什么会邀请阴立仁呢?据我所知,他和阴立仁之间一向不和,特别是因为温雪玉,闹得不可开交,难道他们冰释前嫌了,难道他们之间因为一件特殊利益重新纠缠在了一起?
这时,旁边的简梅满脸紧绷,拳头紧握,她咬牙切齿地:“阴立家,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抓回去审问。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杜习海、张思峻赶紧从两边将她抓住。
“简梅同志,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人民警察,一切行动听指挥你知道吗?我们现在没有传唤证、逮捕证,你凭什么抓他?”
我说。
好在仪式很快结束,阴立仁三兄弟一溜烟跑了。
这便有了简梅回到办公室的那一幕——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温莎又一次扇我耳光(上)
奥运咖啡馆刚开业的几天里生意确实不错,每天的营业额都在1万元以上。这样算来一年赚它一、两百万不成问题。几年后,我就有可能成为千万富翁。
它能这么长久的繁荣吗?我真的不敢想象。我不是天生的悲观主义者,但我也不是一个盲目的乐观主义者。
绝大多数时候我都是清醒的,只是在兽性发作的时候我才糊涂。
每次见到温莎时我都非常的清醒,我清醒我曾经干过什么。我猥亵过一个花季的少女,她是我痴迷一生的女人——温雪玉的女儿,而且她还很有可能每次见到温莎都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在冲击着我。在别人面前我是老大、首长,在她面前我是小人、畜牲,在别人面前我气扬紫高、扬威耀武,在她面前我琐琐猥猥。每天下午她都和刘佳、梁娟娟准时来上班,看见我就象看见一只咖啡杯一样。在她眼中我不是什么老板,而只是咖啡馆里的一副杯具。她是那样的美丽,就象她母亲年轻时一样,而且似乎更有气韵。她很少说话,成天专注于弹琴,对周围帅哥们仰慕的目光视若无睹,不象刘佳成天疯疯癫癫,也不象梁娟娟寻找各种机会与客人“交流”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会来我的咖啡馆打工,是梁娟娟的哀求所致,还是天生的善良使然,抑或有其他的目的?难道她不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难道她不知道这里是“狼池狮笼”那天晚上的经历她忘记了吗?
哥几个并没有认出温莎就是那天晚上的“沙姐”他们只知道这几个大学生是我找来的,虽然几只鹰眼老在几个女大学生身上乱转,但是慑于我的权威目前还没有人敢冒然下手,不过以后就不敢说了。
这天下午我见客人不多,温莎的钢琴弹得也是十分的散乱,便走过去叫她:“温莎,到我办公室去一下。”
我的话音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