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娶你么?”
郗徽哪里想过这么远的事,听了兰英说得又是一怔,满眼茫然:“不知道。”
“唉!”兰英叹了口气:“看他这般对你,定是喜欢上了你,只是对方身份高贵,这官户人家讲的都是门当户对,他要娶你,他家中长辈父母可会同意,你能顺顺当当嫁作正妻么?若是不能,怕只能当作妾室了。傻妹妹,这该如何是好?”
郗徽低了头,把玩着手指,一声不吭。
“莫非妹妹也喜欢上了他!本是想妹妹在村中嫁个老实忠厚之人,安然度日,可妹妹这番际遇却超乎人想像。”兰英又是长叹一声:“我真怕你将来会受人欺负!那男子会照顾你一辈子,一生都如这般一样对你好么?”
郗徽沉默半晌,忽地抬起头来,神色坚定:“姐姐,不论如何,我得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若是没有他,我早沉在了江底。受人滴水之恩,便当涌泉相报,我只凭自己的良心做事,其他的,不要多想了吧。”郗徽握了兰英双手:“姐姐,我想跟他一起回去,我只做他的丫头。”
兰英见那男子看着郗徽的目光,对了郗徽的神色,就隐隐猜得郗徽此番回来怕是不能再与自己如往常那般相依为命了,但这话一直压在心底,此时看着郗徽眼神清明一脸坚定,心里虽是担忧无比,直想留了郗徽下来,可想起郗徽性情,怕是自己开口郗徽却是难决犹豫极是为难,难道真让了郗徽嫁与山野农户,那男子这般呵护对待郗徽,能给郗徽幸福也未可知,自己如何能去断人姻缘。兰英脑中反复思索,百思缠绕,心潮起伏。良久,兰英看向郗徽,见郗徽仍是直直的看着自己,兰英咬了咬唇,终于点了点头。
“对,我们做事,确实是对得起自己良心的!”
在兰英家只住得两日,范云和郗徽终是要走。兰英含了泪,为郗徽打点着包袱。
郗徽拉了兰英手在床边坐下,从颈上摘下一个荷包,郗徽解开荷包,一股脑儿把荷包内的东西倒在床上,赫然正是范云给的金子银两:“姐姐,这些都给你,是范大哥给我的,我用不着这些,姐姐收着。“说罢便又把那空了的荷包挂在脖子上。
兰英拿了荷包一看,摇了摇头:“你呀!怎么把荷包挂在颈上!”
郗徽“嘿嘿”一笑:“荷包里有这许多金银,挂在颈上藏了没人偷得到呀。”
“那现在你那荷包都已空了。”
郗徽“喔”的一声,见兰英盯了自己,脸上一红,把荷包解了下来,却仍是贴身藏了。
兰英见得郗徽如此,心下暗叹,但知对于“情”字一事,说什么都是无用,况且郗徽仍是处在懵懂状态,自己多说怕是反添了她困扰,于是拉了郗徽双手,盯着郗徽眼睛:“姐姐只要你记住几个字行么?”
郗徽重重的点头,手上亦是紧紧握了兰英的手:“姐姐说什么我都记着。”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姐姐只希望你日后保持那平常心态,千万勿要失了纯真困坐愁城。”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郗徽低低念了,忽地想起自己的娘亲,见兰英不错眼的看着自己,又点了点头:“嗯,阿徽会记在心里。”
“一定要好好记着。”
“嗯!阿徽知道。”
“轰轰轰。”屋外忽地几声闷响。
郗徽兰英均是一怔。
“轰轰,轰轰轰。硿!”一阵闷响过后,天空忽地炸出一个巨响。
“打雷了!”二人齐齐呼出,对视一眼。
二人跑出屋外,跑到院中。
只见狂风忽起,天空乌云翻滚,更有那闪电刹那划过天际,伴了那“轰轰”雷声。天地间风云突起,欲明非暗,闪电却是划得更多更快了,拖出道道银光,似蛇如钩,壮观雄奇。
又是一个炸雷,郗徽不禁惊得一跳,往后一退,却抵在一人身上,不用回头,便知是范云。
范云早已搂了郗徽:“小心别被雷炸着了,我们去屋内看着便是。”
兰英看了微微一笑,先行走入屋中。
三人刚进得屋内,那豆大的雨珠便洒将下来。
那雨下之际起先是无声的,只随了越下越密,落在了檐间瓦上才“嘀嗒”作响。顷刻间,那雨越下越大,似乎要把这许久时日积攒未下的雨通通下得下来,直接便从空中泼将而下,砸在那久旱干裂的地上,慢慢升起了一层雨雾。
雨中却是传来欢呼之声,极喜极乐,众人定睛看去,竟是邻里个个披了蓑衣在雨中手舞足蹈,更有人跑进兰英院中,欢声狂叫:“下雨了!下雨了!终于下雨了!快看呀!老天爷终于下雨了!”那人的蓑衣本就匆匆披上,如今这一跑跳狂舞,蓑衣便直直滑下肩头,掉在雨中,那人理也不理,任那雨水浇头,淋了满身,径自跑了出去,去叫别家。
郗徽兰英相视一笑,目光盈盈水水,这灾荒,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姐妹团圆,下雨以祝~~~!
☆、28、满腔心思终成言
下雨天,留客天。兰英拉了郗徽的手一脸喜不自禁:“这雨下得真是及时,你们总不能冒雨就走。”
那雨下了整整一日,众人狂喜过后,反应过来,忙拾了喜悦心情,纷纷拿了家中盆碗瓮罐,甚至有人直接把家中水缸置在院里,去接那甘霖,一时间,那雨“叮叮咚咚”的滴落在众多容器之中,如奏雅乐。
范云此番下来,见了人间极苦,用尽心力平了这灾乱,饶是素来心胸阔达,为人洒脱,却仍不免心有凄凄,怅然郁郁,更是较之京中如今景象纷乱,却粉饰太平,歌舞宴乐无休无止之况,更觉一在天堂一如地狱。范云虽是生了豪情壮志,消了那退隐之意,有心想为百姓谋福祉,可细思如今朝堂局势,官员风气,又想起那当朝之君,真要干一番事业却谈何容易,心中极是嗟叹,只是这些都沉沉压在了心底,此时听着那潇潇雨下,看着众人接雨时的奔走喜悦欢呼呐喊,这最最平常的百姓生活情景却让范云极是感动,不由得舒展了笑颜。望了一眼满脸兴奋的郗徽,心中那犹豫踌躇萎靡之感顿消,只觉一片宁静详和。
是夜,兰英拉了郗徽早早安置,只为能与郗徽多说上些话儿。二人只得两日相处,虽是各自经历情形已相互细细说了,可心中犹有千言万语,更兼那不舍之情,这两日三日时间哪里够得,只能抓紧时间能多在一起处得一些时辰便多在一起呆着。
郗徽把小竹子抱在怀中逗着,小小的孩子虽是不胖,身上脸上捏着无多少肉,却是脸色红润,双目有神,见了郗徽来逗,便咧了嘴笑个不停,更是伸了手儿来抓郗徽。郗徽便把捏在小竹子脸上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小竹子面前,小竹子小手晃得几下,一把抓了,郗徽轻轻挣了一挣,小竹子却是抓得甚紧,郗徽心下高兴,这小孩子家家手上有力自是好的。小竹子抓了郗徽手指便往嘴中送去,张嘴咬着,流出一汪口水来。郗徽“卟哧”一笑:“小竹子可是饿着了,姐姐要不要喂奶?”
“快长牙了,抓着什么都咬,她上面的门牙应该快要长出来了。”
郗徽手指在小竹子嘴中摸得一摸,果然摸着一点点微微凸出的硬粒:“是哟!我摸着了,快长牙了是不是该断奶了?”说着抽了手指摸摸小竹子的脸:“小竹子本来就瘦,断奶时不就更会瘦么!以往王姐家孩子断奶那么个大胖小子,都瘦了一圈。”
“小孩子总得经此一遭,咱们小竹子虽是瘦了点,好在身体不弱,不用担心。”
郗徽这才点了点头,见小竹子张着嘴打了个呵欠,忙小了声音:“小竹子想睡了。”说着把小竹子搂在怀中打横抱着,轻轻在小竹子背上拍着,边拍边柔柔哼着摇篮曲。
兰英转瞬不瞬的看着郗徽,淡淡的油灯下,女孩儿脸上晕着柔和的光晕,浅吟低唱间,竟有了难以言喻的婉约风情,不过分离几月,眉梢眼角已隐约有了少女情怀,清媚灵动,似要含苞待放。
小竹子在郗徽的怀中渐渐睡去,郗徽这才抬起头来,见兰英正望了自己,郗徽一笑:“姐姐,小竹子睡着了。”
兰英接了小竹子到手上,放在床上安置好,这才拉了郗徽的手:“早上姐姐都还有话没与你说完。”
“什么话?”
兰英咬了咬唇,皱了眉:“这话本不是现下与你说的,可如果不说,我又放心不下。”
“姐姐还有什么话不能与我说的,我听着就是了。”
兰英脸上却是忽地一红:“便是那,那床,床︴弟之间的事。”
“床︴弟之间的事?”郗徽疑惑的看着兰英:“这是什么事?”
兰英摇了摇头,见郗徽一脸茫然,更觉此事非说不可,便也收了羞赧之心,正了神色:“便是二人成亲,洞房花烛之时的事。”
郗徽一怔,“啊!”地一声反应过来。
“你可还记得咱们被关在柴房中那牲畜行事?”
郗徽咬了咬牙:“自是记得的。”
“其实夫妻二人之间亦是如此行事,只不过因了二人情投意和,自是与那强行全然不同,姐姐想要告诉阿徽的便是若非洞房花烛,不论如何情动,是何种情形下,均不能把自己给了人,无媒无聘,便是苟合,万不能做。”兰英着着郗徽:“且不说失了贞节,若是怀了孩子,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该如何是好!阿徽可明白姐姐这番话?”
郗徽脸上通红,却哪里不明白兰英是为了自己好,才说了这话,抬头又见兰英虽是神情严肃却也是面上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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