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死灰之色。
邹老族长听得此讯,喜的泪水涟涟,当即决定将族长一职交到了自己的长孙手中,在家安享晚年。
于是,邹晨生日前夕,邹家庄再度开了宗祠,宣布了三件事情:第一,老族长年高德望,但是身体日渐不好,已无力处理族中事宜,请罢族长一职,由其长孙邹玮担任;第二,邹族中大户两位直节郎,曾向宛丘官府求恩典,现在官府已下了批文,允许邹家的宗祠扩大面积;其三,这扩建宗祠的费用均由邹家一力承担,同时他家也将祖宗们的坟茔给修上一修。
这三件事情一宣布,立刻在族中引起大波,众人是均知老族长是早晚要把族长之位传给他大孙子,毕竟邹里正才是嫡子嫡孙,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扩建宗祠和修祖坟的事情则是众人未曾想到的。众人站在宗祠前议论纷纷,然而话里话外都是在感激邹家做出的这两件事情。
原来的邹里正,现在的邹族长伸出了手臂制止了众人的议论,大声道:“虽说是此次建宗祠一事均是由两位直节郎承担了,然而,咱们也不能没有一点表示。我宣布,从族里拿出五十贯出来,你们再各家各户一人拿上几吊钱,咱们一起为祖宗尽个力”
话音未落,下面人群汹涌激动的往前挤纷纷要出钱,有人大声道:“我拿一个月的工钱,这给祖宗修宗祠可是无上的荣光,这辈子错过了那就没有了!”
那些准备拿个几吊钱的,便觉得羞愧无比,立刻改了主意,纷纷决定拿出一贯两贯出来。最后等到散了会,邹族长接过筹款单来,看到上面已经筹了二百多贯出来,不由得点了点头。
乡书手虽然是满腹愁思,然而也是强装出一脸笑意,称赞族中的族人们尽心尽力,令人敬佩。
邹正达和邹正业看到乡书手面色不豫,便将他拉到一旁询问,问了半晌那乡书手才叹道:“两位侄子,我也就实话实话了。咱们庄子里明年马上就要交赋税,这一年下来的夏税和秋税再加上人头税和各类杂役费,这可不是好收的。若是交不出来,便要拿乡书手的家产去抵。唉”
邹正达和邹正业听了这话,也沉默了下来,以往邹里正当了几年里正,也是整日哀声叹气,若不是他乃是族长的孙子未来的族长,这税可真是不好收,这乡书手在邹家庄的根基并不如原里正那么牢靠,想必明年的赋税是不好收了。
有心相帮,却又说不出口去,只得私下商量,明年起自家还有七年免税期,但是还是依照交税的份额往族里交税吧。要不然二季税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转念又想把族里的土地并在自己家中,这样便可以逃税了,可是又想起邹晨所说的如果农民大批逃税,那给国家带来的将是税收上巨大的损失,除非国家强盛到根本不需要农业税。
这个农业税和嫁妆税不同,邹晨原本就认为收嫁妆税是不合理的,所以能逃则逃,而农业税乃是国之根本,所以根本不允许家中逃税。
宗祠开过之后,便立刻找了任大师傅请他梳理了一下手中工匠。凡是属狗和猪的一概不要,阴月生的也不要,腊月和正月生的也不要。午时生的不要,子时生的不要。如此一番之后任大师傅定下了手中的名单,确定了工匠们符合了上面的要求,才将这个施工队的名单送到了邹族长手中。
族里又请了道士与和尚做了七天的法事之后,由族长和乡书手领着几个族老和两位直节郎将牌位给请了出去。然后由官府派来的阴阳人进宗祠里检查了一番,才开始拆房。随着一声声的锤响,邹家庄所有十岁以上男丁身披重孝跪倒在宗祠前,默默祈祷。
盛夏的邹家庄,在这一刻抛却了尘嚣浮华,静谧无声。只听闻男人们厚重的祈祷声,透过层层云雾直达天际,如同洗涤心灵。缠绕在人们的耳边,神圣而庄严。就连站在一旁的道士和尚也不由自主的随着他们的祈祷声,敲着铜拔与木鱼。
宗祠拆完之后,官府派来的阴阳人将一份图纸交到了邹族人手中,上面标注的非常清楚。象是檐高多少,柱高多少。墙高多少,面积有多大,门楣是多宽多高,门上的木料使用的是什么材质,能使用几颗钉,门前台阶有几层多高多宽,上面都有非常详细的要求,绝不允许超过。
任大师傅在邹族长的带领下,向四方土地与天地进了香,又将这份图纸供在香案之上,然后才指挥着小徒弟们将旧宗祠给清理干净。
邹晨和小七的生日就这样悄悄地在修宗祠的日子渡过了。
一转眼,邹晨到了九龄之年。
自在居中。
黄发垂髫,一袭轻罗小衫,腰间垂着一块羊脂玉佩,步履轻盈恰似婀娜杨柳,手持团扇一枚,盈然回眸间,腰肢柔软欲折,裙踞翩飞,如同一朵盛开在夏日的百合。
女夫子暗地赞了赞脸上却露出不满,大声道:“转身之际,腰须得再软些。记得,你将来是当家大娘子,莫要做那妾室的撩人姿态,你那团扇须得执在手中放在腹部一侧,放在唇边做什么?看你那裙踞掀飞的快要把长裤露出来了,给我重走一遍”
随着女夫子的怒喝声,树上的知了突然被惊醒,于是‘知了知了’的鸣叫了起来,向院中的女夫子倾泄着不满。
明明如此清秀可人,正如同一株荷花,娇艳欲滴,亭亭玉立,向世人诉说着自己的美丽,散发着浓郁芬香,令人为之留步。
一袭罗衫,她便能舞出一份别样的风采,为何你却要这样的严厉斥责?
PS:
鱼牙子:宋代的鱼可不是随便钓的,你弄一根鱼杆想跑到江边河边去独钓一江雪?不好意思,渔民们会拿着家伙来揍你的,打你个满头包那都是便宜你,重的话会扭送官衙。钓鱼前必须经过鱼牙子同意,然后渔民们再同意你在这片区域钓,等到钓到鱼再让渔民和鱼牙子验明正身以后,交了相等的鱼钱才允许把鱼拿走。看了这个解说以后,你们还羡慕孤舟蓑苙翁,独钓寒江雪的意境吗?
鱼是属于国家财产,不经过鱼牙子这个人,任何的鱼也不允许出售。水浒中的阮小二便是渔民,他家卖鱼便是必须经过鱼牙子。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冰店吃冰遇陈琦
这一日,午后的阳光娇媚异常,照得人懒洋洋的,昏昏欲睡。
邹晨不顾小七想睡觉的哀求,拉着他的手徜徉在宛丘东门大街之上,这一条街道异常繁华,金银店、玉器、珠宝、古董、字画、各个分茶铺子。来往的行人各个衣冠楚楚,仪态优雅,不时的从马车中走出一位娇嫩的小娘子,由家人或是仆妇搀扶着进入街道两旁。
邹晨不停的在各个店铺中出入,用欣赏的目光观察着店内的小二与客人如何搞价如何卖东西,耳中听着街道两旁被店主请来的说书人说着世间悲喜,或是看着在街中舞蹈的少女,她们是被店主邀请来的舞娘。
来宋朝真好!这里不需要守各种男女之间的规矩,不需要幽闭于二门之内,不需要缠三寸金莲,只有王公和大臣之家的女儿为了将脚形修的好看,才轻轻裹了。
这里小娘子们站在柜台内经商,不仅没有人指责反而大家习以为常。哪怕就是深宅之中的淑女,也会有几天的时间可以在大街上闲逛,家中的长辈从不会指责你失德或是失仪。若是遇到俊俏的小郎君,将手中的手帕无意中丢下,任那小郎君拾去。小娘子的脸上笑得犹如春花一般濯眼,又带着一丝妩媚,眸子里水色盈盈,眼波婉转,转身掀起一片青绿色的裙踞,流苏摇曳,行走间步步莲花。
那小郎君似瘨似喜,傻愣愣站在街上,手托着伊人香帕,香风扑面,直到前方载着小娘子的车子绝尘而去。
美人犹似多情
“阿姊!我困了。”小七委屈的撇撇嘴,细碎的阳光透过他头顶的草帽落在他的眉间。
邹晨四下看了看,指着前方一个冰店道。“我们去吃冰!好不好?”然后蹲下身,抚着小七的肩膀摇了几摇,仿佛要把瞌睡给摇走似的。
小七一听吃冰来了兴趣,雀跃道:“阿姊,我要吃红豆冰,还有,我要吃西瓜,我还要,还要吃草莓冰”认真的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往外数。
邹晨失笑,一把拉起他的手。
两人在冰店里坐定。后面跟着他们的人分坐在其他的桌子上。
方才坐下便有一位小二微笑着走到他们面前,弯下腰道:“两位客官,要些甚物?”
邹晨笑眯眯的问道:“都有甚。报上名来!”
“本店有卤梅水、姜蜜水、沉香水、苦水、豆儿水、白醪凉水、皂儿水、绿豆水、卤梅水、江茶水、荔枝膏水、富家散暑药冰水,还有雪泡缩脾饮、香薷饮、紫苏饮,缩脾饮、更有甘豆糖、金橘团、甘豆汤、木瓜汁、漉梨浆、五苓散、大顺散、荔枝膏,也有椰子酒、雪泡梅花酒、冰雪冷元子咧!客官,您要哪种?”那小二气都不带喘的一口气报完。然后面带微笑的看着瞪大眼睛的邹晨。
“哇!精彩!”邹晨和小七拍着巴掌为这小二喝彩。
“要个荔枝膏和冰雪冷元子吧!”邹晨和小七商量了一阵,“旁边那个桌子上的也是我们的人,和我这里一起结帐。”
那小二又去旁边桌子问了一下,然后扬声将刚才订的冷饮报到了后厨,只听得一声‘听得咧’,然后隔不了一会。那小二便手托一个方形银盘,托盘之上放着两碗冷饮而来。
待银碗放下,邹晨大吃一惊。这荔枝膏不就是后世所见的类似于雪梨膏之类的吗。一层乳白色半透明的膏状物上散放着几个荔枝和冰块。冰雪冷元子则是有乳有糖如冰似雪,这不就是后世的冰激凌吗?
似腻还成爽,如凝又似飘。玉米盘底碎,雪向日冰消。
拿着银匙子挖上一口,含在嘴里。一股馥郁的果香,如同潺潺小溪在口中散开。一切美得令时光踯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