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觉得他告假太多,这会却是觉得他是个一心爱护女儿的好父亲。
陈琦回到了东侧殿,有意地将欧阳修的方子拿在手里,摇头晃脑的观看,一边看一边用手在空中描摩。
几个主事看到他如此陶醉,便有些吃惊,有一个年老的主事,便仗着年纪大问了一句:“陈侍书因何如此陶醉?”
陈琦看到终于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一拍大腿,做恍然大悟状,“哎呀,我竟是忘了在值房中,真是罪过,罪过。几位快来看,刚刚去了欧阳学士值房中,和他说了小女微恙,欧阳学士便给小女写了一张方子。你们来看,这一挑刚劲有力,几欲破纸飞去,笔露锋芒欧阳公之字果如其人,外若优游,中实刚劲妙哉!妙哉!”
说完了,又摇头晃脑的欣赏起来。
他这么一说,几位主事坐不住了,纷纷大声说道:“陈侍书且慢收起,待我等一观!”呼拉一下全围了上来,见到果然是一张祛风寒的医方,不由得后悔连连,自己家的孩子也生过病啊,怎么自己就没有想到向欧阳学士去讨药方呢?
陈琦被众人围坐在中间,得意非凡!这一下子,你们就不再追究我溜号回家的事情了吧。
不到一个时辰,欧阳修为陈琦的女儿开了一张药方的消息就在学士院里流传开来。众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纷纷捶胸迭足,大呼后悔,怎么自己就没想到欧阳学士医术很高明呢,就没有想过也让欧阳学士开药方呢。
于是,欧阳修莫名其妙的就多了几个病人,不是自家的老母有风寒,便是自家的幼儿昨日咳嗽。欧阳修看到众人如此追捧自己的医术,倒也似模似样的开了几张,这一开头了不得,那些得了药方的便美滋滋地回家祷了挂到中堂,逢人便说这是欧阳学士给开的。那些没有开上的,就赶紧的想办法让家里人生病,然后找医士开药方,开完了药方就来让欧阳修诊断
等到欧阳修反应过来,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文彥博听到陈琦说起此事,也是哈哈大笑。
“欧阳学士千算万算,竟是算漏了你会请他开药方,也算他棋差一着了。”文彥博看着欧阳修开得这篇祛风寒的药方,仔细的揣摩了起来。
看了好一阵,才赞道:“你所言不差,外若优游,中实刚劲!你看这药方中的见字,上挑之时笔如游龙,锋芒毕露,竟欲破纸飞去,随意写的一张药方,竟有如此功力,真称得上一代宗师矣!”
良久后,喟然长叹:“吾不如矣!”
欧阳修写字用笔精谨,橫細直粗,撇笔枯长,点画之间,一丝不茍,和其为人非常相似。一张小小的药方,竟是写出了破纸而出的感觉,怎不令人赞叹!所以文彥博才说自己不如他。
其实文彥博的字也是非常好,只是和欧阳修比还是要差点。文彦博书法是自然中饶有生趣,有飞动之意的特征。他善用敬侧颠倒,枯湿交叉的手法,笔法讲究,点画遒劲、流畅,很得自然变化之趣。
“多加揣摩!”文彥博将药方又递回给了陈琦,然后又问起了他在学士院过的怎样。
“这几日因为女儿生病,所以只是上午在,下午不在。前几日上午随着欧阳学士批批公文,到了中午便去藏书阁中看书”陈琦并没有将自己和邹晨研究改革的事情和盘托出,毕竟在他看来,除了邹晨和孩子值得他相信以外,不论是谁都不值得相信。如此大的一件事情,在没有做成之前,他不会告诉文彥博的。
由于邹元朗的关系,所以陈琦被自动划分到文彥博的阵营中,文彥博对陈琦有一种天然的相信感。不管怎么样,陈琦都不会背叛他,背叛他得下场会极惨的。
看到陈琦并没有隐瞒自己溜号的事情,深觉得欣慰,在他来看,自己人的忠心是第一位,能力是第二位,若是既忠心又有能力那是最好不过了。
“晶晶吃了欧阳学士的药方怎么样了?”文彥博也是极为关心晶晶的,毕竟他现在家中没有任何的晚辈在,就连孙子们都在洛阳守庐,陈琦家的女儿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他的重孙辈。
“多谢相爷挂念,欧阳学士的药方甚好,只吃了一剂便出了汗,如今已经是大好了。”陈琦微微而笑。
文彥博听到晶晶已经好转,便放下了心。
“相爷,学生有一事不明,还望相爷指点。”陈琦趁机请教心中的疑惑,“先帝已去世快满一年,怎生到今日还未配飨明堂?”
提到这事,文彥博便是一肚子气,这些官员们争议一个明堂的排次都争论了快半年也没有争论出什么结果。原本陈琦那篇《严父之礼》获得了绝大多数人支持,可是司马光跳了出来,一下子把水搅混了,现在朝堂里又开始争论了起来。
“此事!再议吧。”文彥博是打从心眼里同意陈琦的意见,可是《严父之礼》现在没有得到绝大多数人的支持,不敢枉下断语。
“若是再不入明堂,岂不为外邦人所嗤笑?”陈琦说起此事忧心忡忡,“化外之人亦知尊敬祖先,怎生我王教之处却为了一个明堂在争论不休?相爷不如将此事在两府中议一议,以免得寒了天下百姓的心”陈琦说到此话,面露疑难之色。
“怎么?百姓们有了议论?”文彥博最怕的就是这件事情。
仁宗那是多得人心的皇帝啊,仁宗驾崩的讣告送到辽国后,“燕境之人无远近皆哭”,辽道宗耶律洪基抓住使者的手号啕痛哭,“四十二年不识兵革矣。”又道:“我要给他建一个衣冠冢,寄托哀思。”
连辽人都知道建衣冠冢,寄托哀思,怎么一直到现在先帝还没有配飨到明堂。
“百姓们都说,两府两制为了和宫中争权,故意放着先帝不管,任先帝裸露于荒郊野外”陈琦考虑了一下,便把自己听来的消息和文彥博实说了。
“你说甚?”文彥博大吃一惊,站了起来,“百姓们竟然这样说了?”
陈琦便点点头,“明日便是休沐日了,相爷不如趁此机会到相国寺走走”
文彥博便说,“我知道了!”RS
第三百七十九章逛大相国寺
星际位面奸商(书号3029344)
重生伪白莲,二货奸商当妈记。
陈琦和文彥博说这一番话是和邹晨在家里讨论过的,也是征求了丁贤之的意见。
虽然方田均税还没有讨论好,不敢告诉丁贤之,但是他向丁贤之请教了自己如何才可以在朝堂中站稳脚跟之后。丁贤之便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先帝到现在未配飨明堂,这绝对是与礼不合,历朝历代中还没有见到哪一个皇帝死后快一年了还没有子孙祭祀呢,更何况这个皇帝还是如此的得民心。
既然陈琦写了《严父之礼》这个时文策论,那么不如就趁此机会推动朝廷把先帝的事情给办了。一来可以显示陈琦对先帝的一片敬畏之心,二来也可以借此机会让朝廷上的人记住陈琦的名字。
所以,他今日来送欧阳修的药方给文彥博观看是假,实为自己那份《严父之礼》的落实情况而来。
文彥博自是人精,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是这种事情是合则两利的事情,没有必要为了陈琦的一点小心思去责怪他,他督促着两府把这件事办了,百姓们肯定会念他的好,自己的名声扬起来了,也顺便着帮陈琦扬扬名。
再说了,陈琦有心思他才是更欢喜呢。有心思的人才会有上进心,人一旦有了上进心,再加上有才华,将来他只需要稍加点拨,陈琦的未来便是不可限量。
所以他沉吟了一番后,便决定往相国寺走一趟,明日便是万姓交易的日子,去那里听听百姓们是怎么议论这件事情。
想清楚了这件事情后,再说话就有些心不在焉,陈琦便借机告退。
翌日,大相国寺大开三门,在寺院当庭中设五彩幙帐搭成的临时义铺,许多商家在这里租了铺面卖蒲合、簟席、屏帏、洗漱、鞍辔、弓剑、时果、腊脯之类。佛殿外面,又摆了一些高档些的铺位,卖各种笔墨纸砚,还有一铺是道家装束专卖各类蜜饯。又有尼姑和道姑在卖绣品、领抹、huā枴⒅榇渫访妗⑸餳uā样幞头帽子,特髻冠子、绦线之类。
大殿两廊,则是摆满了当朝名公笔迹,其中不乏欧阳修、苏轼、文彥博、王珪、贾黯、叶清臣、范仲淹、富弼、吕公弼、赵挕⑼跛亍⒑⑼醢彩龋钊搜踙uā缭乱,不忍移步。
邹晨抱着孩子和陈琦走在最里面,让刘成、敬哥和纪明走在外围,杜昭和石竹石燕她们走在内围,最外面则是几个护院,若有若无的保护着他们,在大相国寺内一路兜兜转转,四下观看了起来。
“这是什么?”邹晨惊喜的指着一处摊位上的一本破书问道。他们人数众多,一挤进人群中,立刻将摊位给围拢起来。
那铺位老板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年人,见状也没有生气,只是和善的笑笑“大娘子好眼力,这可是前朝孤本,只须得三十贯既可。”陈琦看到邹晨有兴趣,便上前用一方帕子包着手拿起了书籍,点了点头。“确实是前朝的《杜工部集》,只是却称不上是孤本,三十贯有些贵了。”
“大郎君给多少钱?”老者也不罗嗦,直接问价格,那意思你看着给,我还急着卖给下一位呢。宋朝人的好脾气有此可见一斑,都将他摊子给围个水泄不通,这老者居然没生气,还任陈琦还价。
邹晨看到后面还有人急着往摊子这里挤,便拉了拉陈琦的衣袖,陈琦醒悟,便说道:“若是老丈有心要卖,我出十八贯,这也可算得上高价了。”
老者便嘿嘿一笑,没有说话,却伸出手来,旁边的护院见状立刻从身上背的钱褡里掏出十八贯钱递给老者。
等到这一行人走远,老者哂然笑道:“倒是一个钱多人傻的,足足多赚了五六贯钱,我原本是只想卖十二三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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