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邹家众人便精神抖擞的起床了。
家里人先是胡乱吃了一些东西,然后都换上一身旧衣裳,先把邹正业连床抬到了屋外走廊上,盖上一床棉被,又给垫上一个高高的枕头。然后家里人捋起袖子就打扫起屋子来。
出人意料的是,一大早就有人把大院的门拍得震天响。
邹青华站在大门前,把手都给拍红了,等了半天才看到有人开门,看到二哥埋怨道:“怎么这么晚啊?手都红了!”
邹正达一看到是小妹,赶紧请进院,然后又把门给插起来。
邹青华奇道:“二哥,你这是才搬的家,哪有什么好东西,还怕人偷啊?”
邹正达笑了笑,“小妹,现在家里人都在后院整理东西呢,前院没有人看,这二头牛和一头驴都是精贵东西,万一有人顺手给牵走了,那后悔可来不及!”
“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来了?”邹正达又问道。
“我昨天从北王庄走了后就把大宝送回家了,这不想着三哥一家都病着,肯定没有人收拾家里的东西,我就又跑过来帮忙来了。”
邹正达听到北王庄,笑了笑,没有往下接话。
邹晨正在西院里拿着一块抹布擦自己屋子的窗户,一边擦一边想,这窗户上应该放一个什么样花纹的窗帘,这床上的被子应该和窗帘是一样的。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床,这床还得找个木工去做。梳妆台要做成什么样子的,想到梳妆台又想到镜子的问题,这宋代也不知道有没有镜子,想必就是有,那也是贵的吓死人,家里的银钱估计都不够买一片小镜子的。
想到镜子,又起以前看的穿越书里,那些人写的玻璃是用石英砂配着石灰石、长石、纯碱等给烧成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想到烧制玻璃又想到水泥,这个是和玻璃一样都是烧制出来的,石灰石、粘土、铁矿粉就是这三种原料。
她耸耸肩暗自思忖,咱就玩玩鹿茸就得了。至于这镜子啊、造纸啊、水泥啊就留给其他不怕死的穿越姐妹们玩吧,啥时自家的哥哥当了官再玩这些东西也不迟。玻璃和水泥这个东西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玩的起,哪怕就是自己将来烧制成功了,估计也是家破人亡之时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财宝招人眼啊!她喃喃念道。
收拾了一会,到了中午时分,邹正达偷偷的在西院门口把邹晨叫了出去,两个人到后院抱了些青草去给鹿群吃。
进了后院,鹿群们看到邹晨过来了,纷纷围了上来,邹晨和鹿群亲昵了一会,邹正达已经是把青草铡好给摆到了食槽里。又在井水里提了几桶水上来,家里的四只鸡看到主人过来了,拍拍翅膀站在自己的食槽边焦急地咕咕直叫。
邹晨一边看鹿群吃草,一边抚摸着它们油光滑缎的皮毛。抬起头,看着秋日清爽的天空,微微眯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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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完了,下集预告:姑嫂闲话也说老宅
第四十一章姑嫂闲聊套棉衣
更新时间2013…9…3 12:00:48 字数:3630
到了下午,家里就收拾的差不多了,只需要明天喊木匠过来打一些家俱和床榻什么的,这个家就算是完全的整理好了。
女人们吃完了饭去东院做衣裳,把西院给留给了四个孩子。因为邹正业身体不好再加上搬家,所以邹正文特意给孩子们放了几天假。虽然是放假了,然而四个小兄弟帮着家里做完了活以后,还是规规矩矩的把案几从屋里摆出来放到廊下坐在太阳底下读书。
黄天明是不知道姐姐家的几个孩子已经读书了,看到孩子们背诵三字经,吃惊的问姐夫,“姐夫,这孩子们进学了?”
邹正业斜躺在床榻上,看着二个侄子和二个儿子自豪地说:“是啊!文堂哥已经收进馆了。孩子们学的刻苦”并没有向黄天明炫耀陈家和文堂哥抢学生的事。
黄天明看着认真诵读的两个外甥,再想到前天上梁时陈家送来的笔墨纸砚,心里实实在在的为姐姐感到高兴。
东院里,几个女人跪坐在走廊上,身旁放着几堆大棉花,面前摊着一个男式的斜襟直缀里子。看这衣裳的样式,像是邹正业的。
黄丽娘从棉花包里撕了一小片在手里摊成薄薄一片,小心的放到里子上,然后又撕了一片,一层一层的小心压上去。柳氏和邹青华也随着她的动作的一人给一个袖子摊棉花片。美娘抱着小七,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长辈们干活。
邹晨坐台阶上,脚边是一个小炉子,炉子里烧着一些木炭,正在给邹正业熬药,她拿着小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耳朵里听着几位长辈闲聊。
“咱娘啊,这心眼就是一门心思的死,那心放在大哥身上都收不回来了”邹青华感慨道。
黄丽娘和柳氏身为儿媳妇不能说婆婆不是的,尤其是当着小姑姑的面,更是不愿意流露出来对婆婆的不恭敬,所以都没有接她的话。
邹青华继续说:“昨天去了咱大姨家,去了一看,我差点气个半死。你们猜怎么着!她家房子是新盖的,一水的竹木小楼,两层的。咱大姨家几个孙子都上了学堂,个个穿着新衣裳。”
“往常,咱大姨过年来咱们家走亲戚时,那说的多可怜啊,说是没有田吃都吃不饱,孩子们也没有衣裳穿。都是咱娘可怜她,送给她几身不穿的衣裳,等到走的时候又是大包小包的送。谁想到?呵呵”
“咱娘去了就问,我大儿媳妇在哪。咱大姨就说,我不知道啊,我哪知道你儿媳妇在哪,我还问你要我闺女呢”
邹青华停顿了一下,看到两个嫂嫂虽然不接话,然而却是仔细的倾听,就接着说道:“然后就吵起来了,最后咱娘要在咱大姨家上吊,把大姨给逼的没法子,就把大嫂给叫了出来。咱娘问她银子在哪,大嫂说没见银子。然后又是一通闹,闹到最后咱娘冲进咱大嫂出来的那间屋子,看到咱大哥正躺在床上睡大觉呢,这没心没肺的人啊”
“最后从床底下搜出几十两银子和十贯钱,剩下的再也找不着了!”
“不是说有一百多两银子几十贯大钱吗?怎么就剩这么点?”柳氏拿过一根针认上了线,在头皮上抹了抹,别到胸前。
“这事啊,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咱娘也这么问,大哥就说,只有这么点,再多就没有了。然后咱娘把大哥打了几下,大哥就哭着说屁股疼,咱娘就没有下得去”说到这里,邹青华突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显然是当时的情景极为可笑。
柳氏和黄丽娘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鄙视的神色。姑嫂三个合力把直缀给翻了过来,然后重新给另一面摊棉花。
“那咱爹呢?”黄丽娘问。
“咱爹?”邹青华无奈的笑笑,“咱爹啊从进了咱大姨家一言不发,最后看闹的实在不像话了,才说了几句。咱娘后来就问咱大姨,你盖房子的钱是哪来的?咱大姨就说是自己儿子挣的。他那几个儿子,我还不知道,整天东游西荡偷鸡摸狗的就没干过正经事,上哪挣钱去!我呸”
“那咱娘听了这话咋说的?”黄丽娘问道。
“还能咋说?儿子和媳妇都不向着她,问咱大姨,大姨就说这竹楼的钱是自己儿子挣的,问大哥,大哥说不知道,问大嫂,大嫂更是一问三不知。唉”
“那你说,这些年咱大嫂漏走的钱可不少啊?”柳氏就问。
“可不!”邹青华撇撇嘴,“少说也得上百贯!”
“不会吧!”黄丽娘吃惊了,“哪有这么多?”
邹青华怜悯的看了一眼黄丽娘,“我的好三嫂,这世上也就你一个人是傻子。咱家的家底你还不知道?咱娘是拿了二哥和三哥的命去养活大哥啊”
黄丽娘微垂下眼皮,脸上泛起一层红晕。
柳氏连忙说:“青华啊,这话我也就是当着你的面来说,这年年你二哥都说让二郎和六郎去读书,可是咱爹咱娘,都说家里没钱哼哼,这家里是没钱吗?”
“那钱都跑大嫂娘家去了!”邹青华气愤地说道。
“她怎么弄走这么多啊?”黄丽娘奇怪地问。
“这还不简单,卖粮食呗。咱家年年收的粮食,都是老大和老大家的去主持收的,他收多少那就是多少,多出来的不都是他们的?”柳氏轻蔑地说道,“好年景时,一石是能卖二百多钱,遇到荒年,那一石就是八百石甚至一贯以上。这能赚多少啊?”
正说着话,邹正达和柳老汉从前院走了过来,拿着一张纸喊邹晨,“小晨,快过来帮二伯看看,这上面写的是啥?”
邹晨凑过去看了看,又把纸上写的给二伯念了一遍,奇怪道:“二伯,这是什么税啊?”
“天呢,要交支移了?哎呀”柳氏听到邹晨念完纸上的内容紧张的站了起来,不小心针扎到了手。
邹正达紧锁眉头,坐在台阶上,叹了口气:“这是刚刚里正挨家挨户发的,说是要交支移税了还得加一贯的杂变税。”邹正达垂头丧气地说道。
“二伯,啥是支移和杂变税啊?”邹晨迷乎了。
“这个支移啊,”邹正达有气无力地解释,“就是今年的秋粮要由我们自己交到延州城去,路上的开销由我们自己承担,官府是不承担的。杂变税,指的就是这张纸,挨家挨户发,一张纸一贯钱”
“秋粮不是交过了吗?怎么还得送到延州?”这延州是在陕西境内好象就是延安吧。河南离陕西要将近二千里地,若是步行,怕是要得三个月左右呢。而且交到官府还不能少,这一路上人吃马嚼的恐怕都要超过要交的税了。
邹正达唉声叹气地道:“怪不得今年秋粮收了没动静了,没有多收杂变税,原来是准备收支移啊?”
黄丽捂着嘴,眼泪成串的掉落,“天呢,这可怎么得了?这可怎么得了?”
邹青华听到这个消息,惊呆了当场,“二哥,里正有没有说,我们丁庄的事?”
邹正达思索了一下,道:“里正话里的意思,好象今年咱们淮南路都是这样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