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前这三个女人,对于衣服料子,在她们的认识里最好的那是锦缎,金贵的料子,她们也只认识锦缎,最好的首饰是金饰。而蔺芊墨的明显不是。
素雅的衣服,全身上下除了一根发簪再无其他首饰。簪子也不是金簪!
如此,可确定,眼前这位夫人,家里比较显眼的,除了眼前的几个下人之外,就再无其他了,明显也不是什么特别有钱的人家,院子也只是比普通人家大了一点儿,连城外王员外家都不如。不过就是用几个下人,来唬人,壮壮门面罢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和认识,她们面对蔺芊墨,自然也生不出什么畏怕来。
其中最小的女孩看着蔺芊墨上前两步,硬着头,抬着下巴,伸手好似不经意的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耳朵上那点点金黄随着她的动作显露出来。哦,一个金耳坠!
见蔺芊墨的视线落在她耳朵上。少女笑了,下巴更抬高了一分,很好,算她有眼力劲儿,一下子就看出她的金贵来。
她可是一般的农家女,她是小姐,是有钱人家的女儿。
在少女的认知里,有钱的人,就是要人来仰望的。而她,有这个资格,睥睨她人。钱,就是底气。
“我问你,今天你们这里是不是来了一个叫杨英的女人?”
无知的张狂,可笑的嚣张!
蔺芊墨神色淡淡,“来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女人!”
“对,就是她!”少女眼睛一亮,应的爽利。
“她现在在哪里,让她出来。”一边的年轻妇人,也不遑多让,说着,袖子随着撸了起来,气势汹汹。
蔺芊墨看了她们,不疾不徐道,“她身上的伤,是你们打的,对吗?”
少女听了,不多想,说话,不过脑,瘪嘴,冷哼,“那是她该打!”
少妇多吃几天盐,听到蔺芊墨的话,眉头皱起,终于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你和杨英是什么关系?”
蔺芊墨不予回应,看着那少女,随意道,“为何该打?她犯什么错了吗?”
少女冷哼一声,义愤填膺,“那女人,先是骗亲,又偷钱,被我抓到后,还死不承认,狡辩抵赖。这样的女人,打她都是轻的,要我说沉塘都不为过。”
话说的愤然,且毫无负担。小小年纪,视生命如儿戏,张口既是沉塘!
“骗亲吗?”
“是骗亲…。不过,这跟你说不着。现在,你赶紧把人叫出来,否者,你就是自找麻烦。”想到被杨英拿走的东西,少女开始不耐。
少妇附和,“帮着她,只会害了你。所以,你识相点赶紧把人给交出来,免得惊动官府的人,定你一个偷窃同谋之罪。”这话,完全的威胁。
柴嬷嬷听着,看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市井百姓,大奸大恶的不多,至纯至善的也极少。就如她们,杀人越货的事儿,她们应该不敢做,因为她们怕死。但是,却不妨碍她们逮到机会占些小便宜。因为她们最不怕的就是跟你讲道理。抓住她们认为对的一点儿,闹得人也很是焦心。
眼前的几人,好像就是哪类人。自以为自己很讲道理,其实,她们很无理。
蔺芊墨听着,不温不火道,“说说她是怎么骗亲的。也许,我会告诉你,她现在在哪里!”
“真的?”少女确定。
“她果然在这里!”少妇确认,同时也松了口气,在这里就好。
条件交换,她们首先思量是否吃亏。答案若是,不!她们很愿意说,反正,她们是占理的一方,无不可对外言。
“当然!”蔺芊墨答的肯定。
少女点头,竹筒倒豆子般开始说起,“杨英半年前跟我哥哥定亲的时候,她娘李氏说,她父母死的早,家里也没什么亲戚。说,杨英父亲早丧,婆家那边也没什么人了,除了一个会医术的亲哥哥,家里再没别的人了。我娘听了,对她这种全家几乎全死的情况,很是同情。虽然对脾气不好的杨英,不是太满意,可我哥哥喜欢,我家也接受了她,给了聘礼,这亲也定下了,可没想到,她们竟然说谎骗我们。”
少女气愤,“那李氏是杨家的弃妇,李志也不是李志,而是杨志,还是…。”少女说着顿了一下,不觉压低声音,咬牙道,“还是个妄想侯爷夫人的不齿之人。不但如此,那李氏还有一个嫁给一个残疾之人,声名狼藉的女儿杨莹。还有,侯爷夫人跟杨志的事儿就是她给揭发出来的,”
少女说着,看向蔺芊墨,愤然道,“一家子跟侯府结了仇,现在骗来跟我们结亲。你说,他们这不就是想害我们家吗?若是让侯爷知道我们跟这样的人家结亲。那我们还有活路吗?”
蔺芊墨听了,垂眸。原来在百姓的心中,凤璟如此凶残!
“夫人,凤青回来了。”
蔺芊墨点头,凤青上前。
“夫人!”
“说吧!”
“是!”凤青看了一眼眼前的几个人,面无表情道,“半年前,杨英确实跟一姓蒋的人家定了亲。李氏在这其中确实隐瞒了许多,刚才她们所言,是真!而在四个月前,因为杨莹上公堂一事,所有的事儿爆开。蒋家退亲,送出的聘礼也已要回。但却不依不饶,曾几次三番的去李氏远在城外的家闹。李氏为求息事宁人,每次都是以给钱了事儿。不过,送钱的时候都是背着其女儿杨英的…。”
蔺芊墨听着,开口,“她们对杨英动手的理由是什么?”
“前几日李志出事儿,杨英向李氏要钱,想起府衙打点探望其兄长时,发现李氏暗中给蒋家银钱一事。为此,在李志病倒之后,杨英今日去了蒋家,欲讨回那些银钱。蒋家不依,双方动了手!杨英发狠,抢回了一些东西,人受了伤,蒋家追回到京。杨英的事情,这就是全部!”
凤青说完,退至一旁。
蔺芊墨看着蒋家几个人,神色隐晦莫测。
蒋家几人,神色不定。惊讶于这家的下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夫人…。”去医馆的凤卫归,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蔺芊墨起身,“没见到人吗?”
凤卫回禀,“属下等去的时候,李家母子已出城。属下带人追直城外,现已把人带回,就在门外。”说着,微微一顿,“不过,李志情况危险,性命已在旦夕之间,所以…。”
蔺芊墨有孕在身,带一个将死之人进来,怕是不利,所以犹豫,人滞留在外。
蔺芊墨听了,眼眸微缩,“把人带进来。凤竹…”
“在!”
“拿我药箱过来,另外,派人去请华太医来一趟。”
“是!”
“还有,去一趟九皇府…”说完,想到什么,道“让武应也来一趟,带上前几天闹事儿的那几个人。”
“是!”
“柴嬷嬷,你给马上我准备点儿吃的。”
“哦…是,老奴马上去。”
满身血的李志,眼睛通红的杨英,还有摇摇欲坠的李氏。
蒋家的人看到杨英,李氏红了眼睛。蒋家女儿瞪眼,跳脚上前,“你这个贱…”
“让她们安静待着!”
蔺芊墨话出,凤卫出手,蒋家人定格,僵住。
“把人抬到屋里!”
“是!”
蔺芊墨抬脚,李氏忽然向蔺芊墨冲过来,凤卫出手,毫不迟疑把人拦下。
李氏瘫软,跪到再地,磕头,哽咽,泪水连连,“赢赢,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求求你…”
蔺芊墨转头。
杨英上前,伸手捂住李氏的嘴巴,扶住她,看着蔺芊墨道,“赢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论结果,这一刻,谢谢你在。”
这话带着一丝悲壮,眼中有感激,更多是灰寂。此刻,她杨英与杨志一条命,能活,是幸。若死,也无惧。哥哥不在,所有寄托全消散,痛苦的活着,不如痛快的死去!
十几年的岁月,人还年轻,可心却千仓百孔,她觉得好累!
拼尽全力去做一切事儿,可最后的结果,却没一样尽如人意,姐姐的仇怨,娘亲的抱怨,哥哥的辛苦无奈。
哥哥,她最后的温暖,若是没了,她找不到继续努力的支撑点儿。
蔺芊墨看了一眼杨英,收回视线,什么都没说,抬脚进屋。
相比杨莹出事时,杨英对她理所当然的求助。现在,她只有感谢,不求结果的感谢,不欠她们,却帮了她们,这就是恩。
这种转变,说明杨英她成长了。但为何心里一点儿都不觉得欣慰呢!
成长的背后,因为承受过太多,经历过太多。被迫的成长,承载的是心酸。
华太医来,飞檐走壁的被人带来,花太医也是快习惯了。
“夫人已在屋内,华太医请!”
凤卫说完,看到刚才还唉声叹气的老太医,眼睛骤然大亮,这次不用他伸手,华太医自己就颠颠儿的小跑进屋了。
凤卫看着,略疑惑!态度变得倒是快。
态度变,那是因为华太医一直都想再见识一下蔺芊墨的银针之术,那一次的惊艳,至今仍记忆犹新,那精准,大胆的针法,每每想起都令人心悸呀!
少卿,凤璟归,赫连逸带着前几日闹事儿的那几个人也随着赶来。
蒋家几个人在看到凤璟和赫连逸后,脸色瞬时大变,腿发软,心发颤。
对蔺芊墨,她们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因为,蔺芊墨是女眷抛头露面只限于京城,京城之外,见过她的人不多。
但凤璟和赫连逸不同,凤璟出战时,城内,城外百姓,都曾挤破头的目睹过凤侯爷风采。
而赫连逸贵为九皇爷,城内,城外的走动,男儿策马奔腾,一图畅快,继而不少城外之人也曾有缘遇见过九爷。蒋家就是其中的有缘人。
两人身份,她们十分确定,因此…。想尿了,这家到底是什么人呀?那位夫人到底是谁呀?呜呜呜…。她们好像惹到不该惹的人了。蒋母心肝儿颤,少妇全身冒冷汗,只有蒋少女,看着眼前两位身份尊贵,容颜俊美的男人,眼睛花了,痴了,忘了害怕,开始做梦了…
事情弄清楚,凤璟转头看向赫连逸,没什么表情,直白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