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他怎么样?可还好吗?”凤祺直直看着凤璟,试图从凤璟脸上看看出些什么。不过,结果他失望了。完全的平淡无波,什么都窥探不到。
“佑他长命百岁吧!”凤璟说完,抬脚离开。
看着凤璟的背影,凤祺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生母现在连姨娘都不是,他连凤家庶子都称不上。族谱上连个名字都没有。可凤腾却倒下了,这样让他在凤家如何自处!
他留下,奴不是奴,主不是主,身份尴尬而难堪。就算是离开,也会成为笑话。凤家不被承认的外室贱种,被冠上这名,他京城难以立足。
特别,他身体这等情况,做什么都是力不从心。连离开都变得不可能。
凤祺心口闷,再次怀疑,甚至确信,凤腾会突然病倒,根本就是凤璟有意为之,为的就是给他来一个釜底抽薪,让若的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侯府
凤腾病倒,明面之上,傍晚时分,低调前往,蔺芊墨去了一趟凤家,冠名探望,尽儿媳本分,稍做停留,即离开。
对于府内的情况,凤璟的安排,稍有不解释,“你让孙姨娘看着母亲大人,这靠谱吗?”
凤璟捻着手里一白色棋子,随着蔺芊墨的话,落于棋盘之上,看着她,轻缓道,“有关孙姨娘的过往,为夫可曾跟你讲过?”
蔺芊墨摇头。
凤璟听了,轻缓道,“孙姨娘,吾奶娘之女,因夫婿早逝,膝下也就她一个女儿…。”
凤璟话未说完,蔺芊墨疑惑道,“孙姨娘比你大了不止一岁吧!你出生的时候,奶娘早就没奶了吧!”
“她曾经怀有一子,后来夭折了。我在其后降生!”刚好赶上趟,奶水正旺时。
“哦,原来是这样。你继续说!”
凤璟抿了一口茶水,道,“奶娘性情秉直,忠厚,深得祖母信任。孙姨娘性情随母,却又比奶娘多了一份刚烈。十多年来母女两个相依为命,孙姨娘听话,孝顺,奶娘亲厚,仁爱。母女二人情分非常。”
蔺芊墨听着,不觉接一句,“可是…。”一般好的说过之后,都会来个大转折。继而才有那句,人生一世,自来多波折一说呀!
凤璟淡淡一笑,抬手在蔺芊墨娇俏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道,“可是,却在孙姨娘的亲事上,彼此伤了心。奶娘想把孙姨娘许给一百姓人家,身有衣,食有饭,人稳重,忠厚就好。奈何,孙姨娘那时已心许一江湖侠士!”
“江湖侠士呀!”蔺芊墨叹,“在少女的心里,那是英雄的代称。”
“嗯!那人当时在孙姨娘心里,应该就是英雄吧!只是奶娘却是不同意。”
“然后呢?”
“孙姨娘却是心坚意定,不顾奶娘的反对,跟那江湖人走了!”
这个时候应该带些叹息,可凤璟却是完全的平板,连个抑扬顿挫都没有。唉…
“然后呢?”
“然后,奶娘自然的伤了心,孙姨娘不见踪迹,寻觅无踪,奶娘扛了两年病倒了,直到过世之前也未等到孙姨娘。只是临终时,求得祖母一个恩典,帮她继续寻找,若是找到人,告诉孙姨娘,她很想她,她病逝是身体出了问题,跟她无关,要她好好过日子…。”
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凤璟听了,却是不以为然,因为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如奶娘这般。
“一年之后,祖父派出去的人还未传来消息,孙姨娘却是自己回来了。带着一身的血色…。”
“受伤了?”
“不,她把那个男人杀了,身上的血都是那人的。”凤璟依旧平淡道。
蔺芊墨闻言,眉心心头一跳,“为什么杀他?由爱生恨?”
“嗯,那人曾说,他孑身一人,自来自去。可后来方知,他已有妻妾儿女。那人还曾对天誓,一生只有她一个,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遗憾那几天没下雨,他没被劈死,不过,也是不得好死了。”
蔺芊墨点头,“确实该死!”
“孙姨娘在知晓被骗之后,只恨自己瞎了眼,伤心之余,气恨之下却没想过杀了他。当时她预备离开,但那个男人却是不准,出手将她囚禁,其后的两年,孙姨娘伤痕累累,孩子也命丧那正妻之手。”
果然,生命多波折。
“那人真是死有余辜,死不足惜!”
“所以,由孙姨娘一事。我亦知晓,男人就要一言九鼎,不蒙不骗,既承诺了就要做到。枕边人,忽悠不得,她若想杀了你,那距离太近,防不胜防!”凤璟很有感悟道。
蔺芊墨看了凤璟一眼,没说话!
失去了母亲,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自己还身心受创,不恨才奇怪。
“孙姨娘在其母的墓前守了三年,之后,对祖母说要遁入空门。祖母感有负奶娘所托,继以奶娘之名对其多番劝慰。最终让她顶着凤腾妾室的名头,为凤腾调理身体,就此安定下来,给她一个遮风避雨处。”
凤璟说完这些,给出结论,“孙姨娘性情刚烈,亦有韧性,忍性,她被囚禁那两年多,隐而不,最后一击夺去那人性命,并顺利逃脱,安然回到凤家,这靠的并不是运气。有她在肖氏身边,很合适!”
“可是她的话,母亲大人会听吗?”
凤璟听了,清淡道,“事不关己时,凤大奶奶不惧任何事,敢闹,敢扑腾,敢显摆。但在陵城待了一年之后,现在对于威胁到自身安危,安逸之事,她已变的胆小至极。凤腾因她而病倒,这一致命点儿,足以让她对孙姨娘言听计从。”
特别现在肖氏已没了退路,肖家她肯定打死不愿再回,而侯府,她也已把路走绝了,现在唯一的容身之处只剩下凤家。
她想过的安稳,只能听命于人。
另,凤腾是因肖氏而病倒,这在肖氏的心里,那是只有孙姨娘和凤璟知道的秘密。在此前提之下,肖氏会听孙姨娘的。不过,肖氏就算以后安生了,可…。
“那凤祺呢?现在父亲大人躺下,他这心里怕是很不得安稳吧!”
凤璟放松身体,靠在软椅上,清清淡淡道,“凭着他的身体状况,他不会选择离开。而留在凤家,想站稳,站的名正言顺。夫人以为,他会做些什么呢?”
“你自然是指望不上了,国公爷和老夫人不在府也指望不上。这么一来的话…。”蔺芊墨若有所思道,“会向二房,三房的人靠拢吗?”
凤璟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蔺芊墨明了。二房和三房的人会为了凤祺,来对抗凤璟吗?几率很小。不过,凡事无绝对,万一凤祺手中有什么诱人的筹码呢?那么,看他亮出来也不错。
反之,若是二房三房的人,坚决不帮。那,凤祺不小心一个扭曲,二房,三房的人可就被他恨上了。到时,凤璟什么都不用做,二房,三房的人都难忍凤祺存在于凤家了。
其实,最为干脆的办法,就是直接把人给打了。不过,这样看似干脆。其实,这于凤璟却并不是好事儿。
大房全部没人了,那么,二房和三房就极有可能会相亲相爱了!
凤家之内,还是三足鼎立比较好。相互看着,相互防备着,怀疑着。
更重要的是,凤祺就算是外室所处,那跟凤璟也是同一血脉,凤璟若是出手把人撵了。未来某一日,或许就会被人揪出,给凤璟按上一个不顾血脉之情,对他不依不饶的。
现在,凤祺,其妻,其母,住在凤家。凤璟什么都不做,光是那些各色的眼光,恐怕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其实,当初凤祺若是不选择进入凤家,那么,凭着凤腾给他们的那些财富,做一个富贵公子是闲闲有余。
只可惜,各人想法不同。也许是凤腾一直不提让他进入凤家,让他很是不甘心。也或许是,凤家的门头格外耀眼,闪亮的让人不由心动吧!
“主子!”
凤和走进来,凤璟抬眸,“何事?”
“三皇子赫连珏传来信函,说,五皇子赫连珏在皇陵失踪了!”
凤和话出,蔺芊墨眉心一跳。凤璟静默,片刻,神色莫测,“太子最近气势,确实盛了些。”说完,几不可闻,呢喃一句,“要一箭双雕吗?”
话说的有些牛头不对马尾!
不过,几天之后,蔺芊墨恍然明白了,凤璟那句话的意思。
“你说,魏刚杀了五皇子?”蔺芊墨看着凤竹,神色不定道。
“是!五皇子因惦念皇上,就乔装打扮去边关寻觅魏刚,想打探一下皇上的近况,也想让他给自己的母妃捎个好儿。奈何,魏将军却错把五皇子当成了刺客,动手给取了五皇子性命!”
蔺芊墨听了,轻喃,“这下好了,魏刚,这个太子最得力的臂膀怕是要废了。”
无论什么原因,杀死皇子,都无法轻易的一笔带过。就连太子也难摘清,定会被议,说是要排除异己,魏刚才会将错就错。
“这么一来,魏刚再领兵为,怕已是不合适了吧!”
“是!九皇爷已提议,让二皇子前往西域,昭和镇守。”
这提议倒是无可非议。二皇子曾亲征那两国,对其形势很清楚。只是,怕是太子很不高兴吧!
二皇子若是去了,两国的兵权落入谁手就很难说了。更让人担心的是,赫连冥那个看似不着调,实则很有城府的一个人。说不定去了那里,把两国收复之后,不但兵权不交,说不定,还索性自封为王,对上太子了!
昭和,西域不统一,赫连珉手里的权利就难归一。
分解你的权利,斩掉你的臂膀。看来,赫连珉想登基为帝,很是艰难呀!
现在随着赫连昌身体越虚弱,局势也越的冷峻了。夺嫡之争,要进入白热化了!
太子府
赫连珉心中气闷难抑,气急败坏,咬牙切齿,“那些混账,是把本宫当傻子吗?”
皇陵那种地方,是能轻易就潜逃走掉的吗?纵然是五皇子,想离开,也除非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否者想无声离开,根本不可能。
可五皇子出事儿的消息却等到事后,才传到他的手里,由此可见,必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