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威虽然并无心管这事,但是耳中听到这句话,却也有些气恼,他与那齐大人平素并未交往,但是那零星几次的见面,他都是客气和善,原来骨子里是这般人,整一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小姐为了夫人,一直逆来顺受。”五儿的眼泪说着说着就落了下来,“夫人原本是那禽兽的妾室,因为出身商贾,地位较之别的官家出生的妻妾都要卑微,索性夫人左右逢源,为人极其和善大方,又长的有几分美丽,那禽兽还算待她好些。但是她生小姐时落了病,容颜越发憔悴,整日都是咳嗽,大家都嫌弃她,也不和她走近,那个禽兽,也是一挥手将她打发进了后院不闻不问。”
说道这,五儿已经是泣不成声,她看了眼榻上沉睡的女子,抹干了眼泪,话都说到这了,她一定要让那姓齐的身败名裂,不得好死。说着将先头给叶佩看的簪子递到她手心,道:“夫人用这簪子买了五儿照顾小姐,这簪子以前是那禽兽送的,五儿不敢受,就一直带在身边。数月前,那禽兽忽的来讨簪子,夫人一直以为我将簪子当了,就说不见了。谁晓得他兽性大发,就要打夫人,小姐冲了出来护着夫人。两人怒目相视,十几年,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女儿,那禽兽不是涕泪相认,而是,贪图上了小姐的美色。他,他”
叶佩已经知晓下头是怎么回事,看着哭的可怜的五儿,她并不擅长安慰人,此刻,也不晓得说些什么,只能安慰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姑娘肯帮我?”五儿抬头,又是噗通跪倒,叶佩忙叫她起身好说话。
她却不肯起来,眼神看向叶佩的,哀求道:“五儿虽说一身武艺,但是却也只能任由着那禽兽胡来,因为他挟持了夫人,说要是五儿和小姐不从他,就杀了夫人。我们不敢在齐府对他动手,一则每次他来,都带着护卫,这些护卫都是他的贴心爪牙,二则就是要是死在了后院中,夫人必定会被这些护卫杀了。现在事情败露了,那禽兽晓得是小姐对他下手,必定会寻夫人的事的,求您快去救救夫人。
还有五儿无意间在这玉簪上发现了个机关,玉簪打开后,里头是中空的,其中好似塞的小纸条,五儿没来得及取出来看,簪子又合上了,但是想那禽兽这般急着找这簪子,想必也没什么好事,请姑娘查清这禽兽,暗中在干什么勾当。五儿叩谢姑娘了!”说着那五儿尽是对着叶佩叩了一计响头,叶佩手中握着簪子,甚是怜爱眼前的丫头。
“羽威,麻烦派人你多照应着这里,还有齐奇小姐的娘亲,拜托你帮忙救出来。”她对着沈羽威叮嘱完,手中握着簪子,朝五儿道,“告诉我机关在何处,我回去一定会帮你查清此事,还你们小姐一个公道。”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叶佩折腾了这么一番,倦怠至极,但是手中握着的玉簪,却仿佛是从滚水里头捞出来般,烫着她的手,让她绝对无法就这么安心睡觉。逸扉萧和沈羽威都已经走了,因着颜紫稣的撒娇挽留,她今夜且安排在凤栖宫内留宿一夜。
眼下颜紫稣也是困倦了一日,已经沉沉睡去,叶佩独自坐在床前,一则担忧着齐奇的娘,一则是锁眉看着手头的玉簪,那五儿尽然也说不出机关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告诉她自己无意间打开过机关,当时以为簪子破了,赶紧粘回去,眼睛才瞥见里头是中空的且藏着一张纸条,簪子就顺势给推和住了。
叶佩细看了簪子几眼,这机关做的确实精妙,她笑着摇了摇头,就算再过精妙,也不过是玉石罢了,她没有时间去细细研究那机关,只见她搬起桌上的砚台,朝着簪子底部轻轻一砸,那簪子应声而断,里头,果真露出一白色纸片。
“武艺中计,命丧白马坡,多谢齐君相助,日后凭此谢条,任何事情,都可相求。”下头盖了一个血手印。
光是看着,叶佩就觉得和古装剧中的通敌叛国一模一样,现在倒有些觉得好笑,若是真是通敌叛国之证,那自己救那姓齐的,不就是多延了他几日性命罢了,到时候要是论理,怕是要诛灭九族吧,那么齐奇小姐和五儿,不也白救了,看那凰哲剑,冷酷无情,诛灭九族这等事情,怕他绝对可以轻而易举的下令。
叶佩倒有些两难的,这一涉及到政治事宜,就不是她一个小小仵作,小小女子所掌控的来的,只是答应了五儿,岂可这般犹豫不决,还有一点,就是这不一定是通敌叛国的罪证,或许只是别的而已,再者就算要诛灭九族,她也绝对不会允许凰哲剑这么做的。
他是皇上没错,这是古代没错,但是,在叶佩的法则里,无论是古代或者二十一世纪,谁都没有权利决定一个人的生杀大权,所以,她不会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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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下首的齐大人,身子尚是虚弱,昨儿个夜里沈王爷带病上府讨要齐奇的娘亲,他本还装糊涂,但是一见沈王爷冰冷如霜骇人的眼眸,他就没了底气,想着自己的缺德行径都给败露了,心中虽然忐忑了一夜,但是又想齐奇也算是害的他丢了半条命,一报还一报,算是扯平。他顶多就是名声破了,乌纱帽丢了,应该还罪不至死,再说这些年他都在各大当铺找那玉簪子,若是找见了,可还是有投奔之路。
可是眼下,一大早就被宣入宫,一进龙政殿,那里头冰冷的气氛,再加上皇座上凰哲剑阴霾的眼神,他却还是不自觉的全身发抖。
凰哲剑手心握着的字条,已经被捏成皱着,他的怒火,在叶佩将字条给他看的时候,就已经腾升到了最高处,武艺这位大臣,是在他父王那朝的大将军,他对此人,自幼就有耳闻,听的其武艺超群,战无不胜,后来却身陷敌人陷阱,为国捐躯,不想到,这十多年前的英雄之死,居然是如此小人在作怪。
“齐三千。”他喊的冰寒入骨,看样子气的不轻。叶佩本没必要在还在这,但是就怕他心火过盛,来上一句诛灭九族,所以一直站在侧首,女人听政,本是不可,但是因为是私下传唤,再者字条就是叶佩给她,她算是中间证人,而且凰哲剑倒想看看,她为何不走,是还带着以前的影子,想赖着他缠着他吗?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她不走的原因。
“来人呢,给我把齐三千拉出去,即刻斩首,其九族,隔日诛灭!”
“不可!”叶佩制止,“我就晓得你是这么一套,通敌叛国是他一人之事,其余家人本是无辜,何必滥加伤害。”
跪着的齐三千,本已经觉得势头不对,以为皇上那般喊他,可能是因为知道他的龌龊事,气愤难当,咋听见那句即刻斩首,他已经慌了神,他的罪至于杀头吗,又听的诛灭九族,他更是惊慌,诛灭九族那是何等大罪,况且那齐奇也在九族之内,皇上不会连受害人一起诛灭,那到底自己是怎么触怒了龙颜。
而叶佩的一句“通敌叛国”则是彻底将他打入了惊慌的深渊之中,难道事情败露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叶佩的一席话,公然是顶撞和忤逆,凰哲剑气更盛,眼中寒意也是更盛,直直的看着叶佩,道:“你难不成是想给他殉葬?”
“我不想死。”叶佩并不怕他,他不过也就是个人罢了,没三头六臂,没通天本事,何须值得她怕,“我只是想告诉你,很多人的姓名,或许只因为你的
一句话,就会不保,任何人的性命对他们自己而言,都是独一无二的,珍惜如至宝的,请你学会珍惜别人的性命,不要让你的高高在上,成为别人惧怕的工具。”
叶佩毫无惧色的迎视,和她振振有词的一番话,无疑是在挑战凰哲剑的威严,他浓眉一挑,那俊容上,戾气散开,凝聚成一团黑气,这个女人,当真已经不是叶沐尘了,她这样公然的挑衅他的皇威,是不怕死吗?然而,目光在触及她的黑眸,她因为忍痛站了许久而有些发白的脸颊,以及思及昨日颜紫稣对她的依赖和喜爱,那戾气散了去,这个女人,当真是有趣了起来。
“来人,将齐三千拖下去,即刻问斩,抄没其全部家财,其家人,限时三日遣散。”
叶佩没想着他会听自己的话,本想着搬出颜紫稣和沈羽威来,但是终究却还是不需要,不觉有些错愕,他是认得她的,但是从昨日到现在,却一言不发,真将她当作叶佩,他是讨厌她的,现在看她的眼神,却并未那么讨厌,里头还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感觉。
一边被拖到了门口的齐三千,好似想死的个安心,扒住门框对着皇座上的明黄色身影喊道:“皇上,下臣是受了冤枉的,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子,皇上,请您明查。”
凰哲剑从叶佩脸上收回目光,眼眸中生腾起一股怒火,他手中用力,那被揉捏的不成样子的纸团,直直的射出一道劲风,尽然是钉入了那齐大人扒着门框的手背,那齐大人痛呼一声,松开了手,将纸条拔出摊开,顿时面如死灰。
“拖下去。”
齐三千被拖了下去,看样子她真是白费了心思救他,不过就算晓得他终究会死,她还是会救他,因为这是职责。中间搞出那么多事情,最为受伤的应该就是齐奇和五儿,还有齐奇她娘了,现在,五儿的请托算是完成,只是齐奇的事情,她得料理好。
“皇上,民女有一请求。”她自称民女,语气生分疏远,凰哲剑不说话,因为他晓得,就算是他不答应,叶佩照样会往下说,她对他,毫无恐惧之色,仿佛自己在她面前,也就是一界草民罢了。
果然,等不到允,叶佩身子实在撑不住,想着快些说完快些走人。
于是径自开口:“请放过那日破坏筵席的两个女子。”
“那两人藐视朝堂,死罪难逃。”凰哲剑倒不是真的想杀那两人,其实昨夜后来沈羽威过来和他大致说了些事情,他心中对那两可怜女子,他便决定放过那两人,眼下甚至连避世之所都替她们安排好,只是叶佩不晓得罢了,现在他有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