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才落地,耳边呼的一声,衣袂飘起的风把我的手帕都刮了下来,再侧脸,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而那擂台之上,已然多了一道鹅黄的人影。
我凉凉的扇着我的房子,论泡男人,还是我的经验丰富些,她还是嫩了。
她的优雅与一众五大三粗的女人相比要出彩的多,站在对手面前,光是那形象,就把对手狠狠的给压下去了,更虽提那身上隐含着的气息底蕴,这几仗,她必赢。
她一拱手,话语是说给对方听的,目光却停留在卓白衣身边的卓羡脸上,“在下‘百川门’贺时雨,有请。”
“在,在下”对手显然被她的名头震到了,语焉不详,连叫什么我都没听清楚,这样的气势,我微微一叹,摇了摇头。
一个请的手势之后,贺时雨单手背在身后,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对面那女子一声大吼扑了上去,夹杂着风声的拳头刚刚伸到贺时雨的面前,被她一记手刀切在腕脉之上,顺势转到身后,手指轻轻一推,对方踉踉跄跄的冲出几步,再回头,贺时雨已经双手抱拳,“承让。”
胜负已分,如此不见血不动刀,既表情了她良好的修养,又展示了见好就收的气度,瞬间制敌,招工花俏漂亮,骗个纯情小男人问题不大。
现在台上打的如火如荼,卓白衣和卓羡也在台前看着,我悄悄的站起身慢慢的退到人群后,身形一展,跃入围墙之后,朝着开始马车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章 庭院深深牡丹香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这已经是人间的六月天了,山中却用清凉为人间保留了一丝春色,整个院落中,竟放着大大朵的牡丹花,一丛丛一簇簇,花瓣层层叠叠在风中微颤,高贵中带着一丝娇弱,想要抚慰,又不敢亵渎。
虽然是满院落的花却没有半分艳俗,因为整个院中的牡丹花只有一种颜色,就是白色。
牡丹以艳丽富贵名冠天下,世人欣赏的都是它的红紫芳菲,可这白色,不单单有着高贵的美,还有种清绝的傲然。
在我心中,天下间只有一人配得上这样的花,不,应该说只有这样的花才配得上他,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马车,就停在院子的一角,马已被人牵走,徒留那香车,静静矗立。
我的眼睛四下一扫,停留在不远处的窗台,悄悄飘了过去,一个翻身,倒挂在屋檐下,伸出手指沾湿口水,就想要戳破窗纸
“琉璃,外面是不是已经开始比武了?”一个声音恰巧的传来,我的身体震动,差点从屋檐上掉了下来。
那声音很轻,轻的象午夜冰泉的幽咽。
那声音很清,清的象圣洁的雪水刚刚融化。
那声音很熟悉,熟悉到在我的梦中无数次的出现,醒时眼角湿润。
很象,很象他。
可是,却又不象,他的声音比那个人多了些温度,不那么冷,不那么飘渺到遥不可及,还有几分温柔儒雅。
我刚刚猛跳的心开始一点点的回归平和,自嘲的笑总有那么几分萧涩的味道。
我一定是想沄逸想疯了,才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从开始的牡丹香,到后来那冰白的手指,还有这个声音,我都无一不和沄逸联系在一起。
斯人已逝,我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是啊,少年,是不是吵着您午睡了?”一个少年清朗的嗓音让我烦躁,屋子里有别人,我的窥探会有些麻烦。
手指早偷偷的点破了窗户,我凑上眼睛往屋子里瞧去。
屋子里有些暗,显然是为了让那男子男子更好的休憩而安排的,却让身在外面阳光下的我看的不是很清楚,适应了半天,眼神也只能看到浅色的床帏边,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正毕恭毕敬的站着,双手垂落,面对着眼前那一层床帐。
“没有,这里很幽静听不到半点嘈杂,可能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过武林中人的比武,有些好奇,反倒睡不着了。”床帐中的男人声音温暖而平和,带着几分浅笑的语气让屋外的我怦然心动。
因为那声音,那说话中的语速,习惯的咬字特色,都太象沄逸。
可是他的温厚,却又不似了。
该死的床帐,挡的够严实,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只能看到那个小萝卜头和一双榻边的鞋,恨不能眼睛中喷出两股火苗,把纱帐给烧穿。
“啊!”小男孩紧张的动了动,“少年你想去看比武?”
“是啊。”一只手从纱帐里伸了出来,完美无瑕,晶莹剔透,“不要你伺候更衣,把我的衣衫给我。”
小男孩木然的拿过一旁的衣衫,轻手轻脚的递入帐中,可怜的我,想看美男更衣都不行,真衰。
可是我的眼睛没有放过那衣衫的颜色,在递入帐中的瞬间,我清楚的断定,那是霜白色,如冰花霜雾凝结在窗边的那种冷冷颜色——沄逸最爱的颜色。
就这一个颜色,让我死了的心又飞速的跳动了起来,今天不见到这个男人的脸,老娘我不走了。
“哎呀!”小男孩仿佛突然醒了过来,“少年,是,是我伺候的,还有,还有您的身子去看比武,会不会,会不会受到惊吓?盟主交代说您还是不要去的好。”
“为什么?”还是温暖的语调,柔柔的,却有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小男孩的身体一抖,话语都不带磕马的直接溜了出来,“盟主不想让外面的江湖人士看到您,他们太粗鲁,您太,太,太”太了半天小家伙挠挠头,“太神仙。”
“呵呵”帐子里一阵轻笑,暖暖的,“童言无忌,神仙都是用来说老头子的,要么就是快死了才叫登仙,你是想说我老,还是想说我快死了?”
“琉璃不敢!”男孩刚想跪下,床帐一抖,已经被双手分开了,男孩飞快的伸出手,扶了上去,嘴里还小声的嗫嚅着,“琉璃以前以为我家少爷是天下第一美人,见过您才知道,什么,什么叫神仙哥哥。”
我屏住呼吸,瞪着眼睛连眨也不敢眨,暗自等待着。
就要看到了,就要看到了
人影宛然,优雅的从床上飘立,大幅衣袍顺势如流水一般滑落,遮掩了完美的身形,发丝如云,散落腿弯边。
我,我,我,我草!
有这样的男人?你窝在床上穿衣服不要人伺候那是你自己贱的难过,但是你起床脸都不洗就蒙面,这就过分了吧,漂亮归漂亮,你不爱干净怎么行,还神仙哥哥?
一方面巾,从上到下,严严实实,连一点肌肤的边都没露,挡的那叫一个完整。
要看,只有一个办法了。
冲进去,直接点倒两个,掀了面纱看。
就一块布,还想挡得住我?
我嘴角刚刚抽起一缕笑容,都没来得及展开,那位神经,不神仙哥哥突然脚下一绊,似乎是撞到什么,身体软软的歪倒。
这突然发生的事情让我的动作一停,没有冲动的窜进去,也就是这一停,我彻底错失了看他脸的机会。
那个小毛孩子,象是被捏住了脖子的鸡,顿时发出刺耳的叫声,“来人啊,快来人啊,爷摔着了,快来人啊”
脚步声杂乱的传来,我现在就是下去堵住这个死小子的嘴巴也没用了,只能身体一飘,从房梁改成了房顶,悄悄的揭起一块瓦片,继续我的偷窥大业。
雪白的手指摇了摇,制止了小孩的鸡毛子乱喊,他慢慢的扶着桌子,温柔的出声,“我不过是睡的有些久了,腿麻了而已,别叫。”
他的声音落了地,男孩闭了嘴,门外的下人也到齐了,男人悠悠然的一声,“你们能把车给套好吗,我们悄悄从侧门出去,躲远些,我在车上看看,不会惊扰到别人。”
一句话,七八个人顿时在院子里忙开了,男子坐在桌前随意的梳了下头,簪子一别,就这么出门了。
这一点,又和沄逸不同,沄逸自小在候门深院长大,说是礼教森严也好,说是家规苛刻也罢,他的一举一动是绝对不能有半分不合时宜,绝不会如此随意的就出门,行走间他那甩手,踢腿,步子踩的啪啪响,这都不是沄逸会做的事。
眼见着他上了车,可怜的我,不知道该怪自己运气不好,还是老天不给机会,再一次吃了马车灰,什么也没瞧见。
身高,姿态,体型,象。
但是气质,声音,动作,又不象。
沄逸绝对不会有这么朝气有力的动作,沄逸绝对不会有这么活泼的声音,沄逸绝对不会有这么亲和,总之一句话,这个人,比沄逸多了几分人味。
还是不要看了吧,这么多不同已经在告诉我真相了。
再次偷偷的顺着墙根溜了出来,那贺时雨还在擂台上打的开心呢,这些许时间下来,除了微微摇晃的身体显露了她开始脱力了,站在那的姿态还是力求完美潇洒。
单手背在身后,她的额头上沁出了汗水,顺着脸颊慢慢的往下滑,手往台下一伸,“承蒙相让,贺某已连胜八局,要还有挑战的?”
哟,小样,没看出来我才溜达这么一会,你就赢了八局了?
再看那卓羡,骄纵的目光也逐渐化为欣赏,不时的偷瞄她几眼,又装作毫不在意的挪开。
没吃过苦也没受过累更没有尝过委屈的富家子,虽然卓白衣算不上什么大富之家,武林盟主的头衔也够他眼高于顶了。
武林盟主,说的好听是武林第一人,其实说穿了,真正的大派有自己的事,宗师掌门这个名头已经够人家炫耀到金光灿烂,根本不屑这盟主的头衔吃苦受累满江湖乱跑,而闲云野鹤的高手更是不屑被捆死,悠游山水都来不及,视这个盟主身份犹如烫手的山芋。
所以说,武林盟主不一定是武功最高的,也不一定是名头最大的,但一定要是肯吃苦卖力的,名声是一点一点的积攒,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心力才能保持住地位不坠,而她这个儿子,显然不懂这一点。
“唰”一条人影纵上了擂台,看年纪四十上下的女人,手中握关一对分水娥眉刺,身形矮小,一纵三丈高,却是如四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