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别走!〃吕不行声音近似哀求,〃看在老夫面上;试一试吧。〃〃你找别人去试吧。〃江风心意已决。
〃江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吕不行边说边伸手揩去江风脸上的唾沫;〃是我不好,请公子原谅。求公子试一试吧;天下身上中有天蚕毒而未毙命的人,除了公子还有谁?我这里向公子磕头了。〃吕不行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纳头便拜。
江风急转身,单足一点,身形跃起空中。
刷!吕不行弹身飞起,划个漂亮的弧线阻住江风。
他双目一瞪,目芒如刃,颤声厉喝道:〃臭小子!你再不答应老夫就就要开杀戒了!〃
江风略一思忖:〃好;我〃
〃答应〃二字还未出口,吕不行拍手叫道:〃臭小子,妙,妙极了!哎哟〃江风倏地银瓶乍破,左手二指戮向吕不行胸部璇玑穴。
吕不行一边叫骂,一边凹胸缩腹:〃臭小子竟敢暗算老夫!老夫今日非开杀戒不可!〃江风一声不吭,右手铁骑突出,一掌拍向吕不行手中捏着的小纸包。
〃刷!〃吕不行身形一晃,小纸包脱手而飞。
江风形如飞燕从吕不行身旁一擦而过。
〃哎呀!我的冰盅,我的病人〃吕不行怪声尖叫,一时间竟不知该是追江风,还是找冰盅纸包。
江风一阵旋风,身影已杳。
吕不行伏俯在地,一边怒骂,一边寻找冰盅纸包:〃臭小子!该千刀剁万刀剐的臭小子
冰盅,我的宝贝、心肝,你在哪里〃在草丛中终于找到了冰盅小纸包。
〃我的宝贝!〃吕不行将冰盅包紧紧贴在胸上,长长地吁了口气,随即又爆发地,〃臭小子,你在哪里?!〃
星移斗转,天空飘来一片乌云。
吕不行坐在路道旁,怀抱着那支破竹杖,在痛心地哭泣:〃完了全完了这臭小子是死定了,他死了,我到哪里去找一个有天蚕毒的病人〃一阵冷风吹过,吕不行连打几个寒噤。他站起身,跺跺脚,手搭眉沿,四处张望。哪里有一块避风栖身之处?他眼光触到了山腰间的神庙。
他眼力甚好,阅历丰富,一眼看出那是一座破落的只逢节日才会有人的鲁班庙。
〃唉…〃一声长叹。堂堂的天下神医居然落到求木匠鲁班大师庇护遮风的地步!
吕不行蹒跚而行,走向鲁班庙。
他心中还在想:〃哪里去我一个中有天蚕毒的病人,一试手中的冰盅之毒,以完成神医大业?〃
江风站在石岩上,注视着黑魃魃的远方,眸子里闪射出阴沉可怕的眼光。
远方就是祝阳,金飞燕的老家。
他料定金飞燕已携珠返回祝阳。他原要去祝阳,但因寒水潭一战,鲁班庙又救孟芙蓉耽误了时辰,现在是为时已晚。
八宝香珠还在金飞燕手中么?或者已经落到了白世儒之手。
玉桃现在又在哪里?心中的谜团已经揭穿,只剩下最后一个死结,白世儒究竟是谁?与自己有何瓜葛?百思不解,不觉心意迷乱,心中又升起一团火;一团冰。
他捏紧了贴胸的画卷和半块玉石桃花;那是他在迷乱中唯一能求助的精神支柱。
他站在岩顶,觉得身体轻飘飘地迷失在空气之中。
一条人影飘落到江风身后。
〃江公子。〃一声轻呼,从身后传来。
江风没有回头,低声道:〃你来干什么?〃
〃公子没有去祝阳?〃
〃没有。〃
〃事情要槽了。〃
〃哦。〃江风徐徐转过身。
站在江风身后的是那位曾在小酒店中救过他的蒙面客。
江风皱眉道:〃他们又要杀人灭口了。〃
〃公子此刻赶去祝阳么?〃
江风摇摇头。
〃去也没有用了。侍卫早已埋伏在祝阳金家老屋了。〃蒙面客说,〃公子意欲何往?〃〃不知道。〃
〃唉…〃蒙面客发出一声轻叹,〃公子可要找玉桃姑娘?〃〃她现在哪里?〃江风急声问,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不知道。〃
〃阁下是想戏弄江某?〃
〃我虽不知玉桃姑娘现在哪里,但我知道她会去哪里。〃蒙面客目注江风,洞眼中闪出两道棱芒。
〃哦。这么说是江某错怪阁下了,请予赐教。〃〃玉桃姑娘已与姐姐金莲约好,在玉皇顶天穴洞见面。〃〃谢谢。〃
〃不用谢,我说过我欠公子的太多。〃
〃我也说过我们已经两不欠情了。〃
〃公子去玉皇顶必须要快,决不能让白世儒抢先。〃〃白世儒和叛贼是一伙?〃
〃是的。若让白世儒先到玉皇顶,玉桃姑娘就没命了。〃〃在下立即动身。告辞!〃江风从岩顶纵身一跃,一条黑线划过岩间消失在黑幕之中。
蒙面客凝注着江风消失的身影,喟然一声长叹。
〃哈哈哈哈〃蒙面客身后突暴出一阵狂笑,笑声如浪;排山倒海,震耳欲聋。
蒙面客一阵心血翻腾,面色倏然如同白纸。
红、绿、白、黄、蓝,五张怪脸,五双怪眼,五个怪魔,呈半圆形站定,将蒙面客围在核心。
红魔杨金天敛住笑声,阴恻恻地道:〃白世儒传信我们,说是有人在暗中给江风通风报信,此话果然不假,原来通风报信的人就是你。〃〃不错,就是我!〃蒙面客毅然回答,同时伸手揭去了脸上的面布。
蒙面客原来就是静云!
静云自从在集贤庄被孟海雄送给江湖五魔取乐之后;便被五魔留在身旁,成了他们发泄兽欲的玩具。她尽受五魔的摧残欺凌;饱尝了被人侮辱蹂躏的痛苦,才意识到自己在白云庵作下的罪孽的深重。
这些日子她在受尽痛苦的同时,在痛苦中忏悔、祈祷;她为静空的死而痛心,为自己的罪孽而羞愧。在作茧自缚的苦痛中苦苦挣扎!花容早已憔悴,血水已被吸干,心中剩下的只有恨!肉体剩下的只是一具躯壳。
她帮助江风,只是对仇人的一种痛恨,对心灵的一种安慰;实际上她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早已死去。
死去的人已没有什么可怕,所以她大无畏地站着;冷漠无情的脸上;绽出一丝无所畏惧的微笑。
黄魔罗火和说道:〃大哥,这丫头叫她怎么个死法?〃绿魔赵木地说:〃看在她侍候咱们兄弟多日的份上;七十二种死刑法由她挑一个吧。〃蓝魔李土中嚷道:〃不行!不行!这丫头居然敢出卖咱们兄弟,得给她一点厉害瞧瞧!〃静云散发往后一摔,嘴里发出一声鄙夷不屑的冷哼。
白魔伍水人发出一声令人毛骨糁糁的冷笑:〃最近听人说得一种剥人皮之法,将人埋在沙土中埋至头顶,然后划开头皮,从头顶灌入水银,水银渗皮而下,将皮肉分开;被埋之人若是挣扎,水银下渗的速度就愈快,皮肉分离得也就愈快。若被埋人挣脱出人皮,跃出沙土时,人皮就剥下来了。听说挣出人皮的肉体,还能舞上好一阵子,煞是好看。不知诸位兄弟是否愿意欣赏一下这种肉体新舞。〃
黄魔罗火和拍掌笑道:〃妙法!真是妙极了!〃说着,将衣袖一扎,〃请三哥将水银给我,我来动手!〃
白魔伍水人笑着从腰间皮囊中;取出水银瓶扔给黄魔罗火和。
黄魔罗火和拎着水银瓶,狞笑着走向静云。
静云再次冷笑一声,牙关一咬:〃呸!〃一团血水裹着半截被咬断的舌头;飞向黄魔罗火和。
〃臭丫头!〃黄魔罗火和单掌一扬,一股劲风逼着血水倒飞回去。
静云凝身未动,血水溅在身上,断舌击在脸面砰然一响,弹跳落地。她身子晃了晃,但没有倒下。
〃他妈的!〃黄魔罗火和怪叫着跃到静云身前,揪住了她的头发。
突然,黄魔罗火和怔住了,他揪住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已经僵硬了的尸体!
原来静云在咬舌喷出血水的同时,抬手将一根毒针刺进了自己的心脏。见血封喉,毒到血凝,身僵尸冷,她早已有所准备。
人死已无意念,尸僵已无法剥皮,魔宫七十二死刑法已奈何不了静云!
〃妈的!气煞人也!〃黄魔罗火和叫骂着,将手中的水银瓶狠狠地往下一摔。当!银瓶破碎,水银银珠滚动,刹时顺着岩缝消失得无影无踪。
〃赔我水银来!〃白魔伍水人跃过来,朝黄魔罗火和挥拳就打。
白黄二魔顿时拳来脚往,斗成一团。
〃住手!〃红魔杨金天一声怒喝,扬起一掌,一股劲风陡地将白黄二魔分开。
〃大哥!〃
〃大哥!〃
〃住口!都不用说了,将这丫头扔下山崖,咱们也去玉皇顶。〃杨金天挥手下令。
〃那江风小子怎么办?〃绿魔赵木地问道,〃白世儒要杀他,江魁不准杀他,咱们杀他还是不杀他?〃
杨金天拈须沉思片刻,说道:〃有句古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们懂吗?〃〃大哥言之有理!〃
〃哈哈哈哈〃山岩上空又震荡起一阵令人发悚的狂笑。
笑声中,江湖五魔衔尾跃过石岩、山涧。
五条魔影奔向了通向玉皇顶的大道。
金家老屋位在祝阳郊外的一座乱岗上,孤零零,冷清清乱岗上除此老屋,别无他居。
金飞燕的母亲就住在这孤零零的老屋里,她说什么也不愿离开这栋老屋,这座山岗。金飞燕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愿。老人家自有老人家的心思。
屋内一片寂静。内房传出一阵低低的均匀的呼噜声。
她老人家己经睡熟了?屋顶上空,一勾冷冽的弯月斜挂在昏昏沉沉的云雾里,屋院一阵明,一阵暗。
一条黑影似大雁般飞掠而来。
黑影越过墙沿,掠过屋院,停立在内房前。
月光印出了一张白晰的挂着泪珠的脸。那是神偷金飞燕的脸,只有他才会关心屋内的那位老人,为她淌下一行灼炽的热泪。
金飞燕望着内房,听着房内的呼噜声,泪水簌簌而下。
五年,已经整整五年没有回家了。他想娘,也想回家,但他在五年前探望过母亲之后,曾与无名氏有约,找不到八宝香珠,他不能回家探望母亲。治不好母亲的病,还有何脸面回家?五年来他尽心竭力搜寻八宝香珠,曾数次过门而不入。
天从人愿,今天他终于找到八宝香珠,带珠回家来了!
治好母亲的病后,将八宝香珠送还给无名氏,便可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