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矫情到这份上真是绝了!
“我们走吧。”乐音叹了口气,轻轻抹去眼泪,站起来。
“我就”江澈在她身后恶狠狠比划了一下:“矫情妞!我怎么这么倒霉。”
连哭都不能痛快,不知道谁比较倒霉。
乐音苦笑。
两个人就这么别扭着,一前一后,一笑一怒,一言不发地回了家。
晚上乐音躺在自己的床上,抚摸到枕头底下的时候,摸到了一个存折——可谓意想不到,又是意料之中的。
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扭捏作态的男人。
小家子气!
乐音揉着额头,披衣起身,拿着存折上了楼,把存折从门缝塞了进去,然后回房睡觉。
矫情小妞(中)
第二天一早,背着书包还没出楼门,就看见江澈举着杯装豆浆站在门口,看见她脸色铁青:“你起来了!”
“第一,我们之间沟通有障碍。”乐音看也没看他,径自出门:“第二,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第三,我会揍人。”
“第一,我知道我们沟通有障碍。”江澈把豆浆递给她:“第二,你说什么我没必要听;第三,你大病初愈,没力气揍我。”
那张存折又伸到乐音眼前。
乐音站住,想了想。拿过存折,看了一眼,微笑着把存折撕成了两半。
“喂!”江澈大惊失色地叫起来:“你干什么?”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乐音把存折撕了个粉碎,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你要明白,货币的价值在于流通而非储蓄。你永久的储蓄它,它就等于没有。我要是你,就用这些钱去投资,比如可以投资给江淅,让他开始学习理财。这比让他上假期课程要有用多了你想好了就用证件去补领一个吧。”
“你”江澈伸着手,在她脖子周围抓挠着要掐死她:“你这个死女人!”
“你这个煮饭公,老老实实做饭就好。”乐音用手指点点他胸口:“听说你是学法学专业的,我还真蛮惊讶的。你这样的人,学家政专业就对了,学法学是浪费人才。”说罢,笑着转身走了。
“你”江澈心如刀割,气息奄奄地扶着垃圾桶仰天长叹:“你妈的!补办存折要花十五块钱呢!”
乐音在K大是学习国画专业,K大美术学院是中国最著名的美术圣地,其中国画系又因为花鸟画大师廖乾坤担任过系主任,而蜚声海内外。如今廖大师已然退休,而国画系的花鸟工作室却依旧保留了大师教学风格——强调中国文化底蕴和中国美术技法的紧密联系。
这里的学生们都是自小学习绘画,刻苦钻研,又经过了层层筛选才来到这里。乐音却是半路出家,她本来的专业是艺术管理。虽然闲暇时学过绘画,但程度绝够不上进入这里学习。
她的大婶婶廖楠是E。L。I的首席设计师,也正是廖乾坤大师的孙女。托了这个人情,乐音进K大学美术轻而易举。考进来可以托人情,学习却要亲力亲为,廖大师总不能替你考试的。
乐音的工笔花鸟作业因为生病拖延了许久,回来要赶工。同学们已经在做渲染,而她还在拷贝台上跟底稿战斗。
乐音把底稿拿起来,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心烦意乱地将画放下。
画室里还有其他人,她身后一个女生在给漫画稿贴网点纸。这里没设漫画专业,拿着学校的拷贝台做专业以外的事,看起来好悠闲的样子。
乐音苦笑,把杂七杂八的画具都装起来,塞进书包里,垂头丧气地抓着底稿回了工作室,想着去找乐海要个拥抱是不是会感觉好一点
比起不顺心的乐音,江澈也好不到哪去。
一早把存折碎片从垃圾桶里掏出来,去银行问过,人家说就算碎片拼得像照片一样平整,也还是要收那十五块钱的挂失费。江澈满心怨恨地花了十五块,被告知七个工作日以后才能拿到新存折。
“这死女人!处处都跟我不合拍!”江澈恨恨地把课本往桌上一扔:“十五块钱能买多少菜啊!简直是糟蹋钱!”
“拜托你,别算小账了。”陈之凡听见他说钱就露出头疼的表情:“跟一个女人较真儿,你可真够大方的。”
“就是!”高波在一旁附和:“人家干嘛非跟你合拍?又不是你女朋友。”
“那她就别老不请自来地出现在我家!”江澈火大:“整天到晚跟江淅粘乎乎的,真烦人!”
“你是嫉妒吧?”高波坏笑:“弟弟整天有大美人陪着,自己还是光棍一根。要我说你就从了葛鹏吧,乖乖去见他介绍的那个系花,省得整天看谁都不顺眼。”
“谁说我看谁都不顺眼?”江澈瞪他。
“难道不是吗?”陈之凡说:“自从你和乐音住在一起,就没听见你说别的,一开口就是这不对那不好,你是不是早更?”
“我看啊”高波慢悠悠地说:“他这完全是穷人的红眼病。你们知道乐音的身家是多少吗?我去网上查了查,两百多亿美金。各位,什么概念啊?换成人民币点钱能点到死!”
“扯淡!”江澈啐道:“现在人民币升值了,美元也没那么坚挺了。”
“再不坚挺,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之凡说:“人家一辆宝马自行车说不要就不要,你行吗?”
“呸!”说到这个又想起了那十五块钱的挂失费,江澈心疼不已,捂着胸口哼哼叽叽地坐下来。
这节课的讲师是著名的经济学家沈再慎教授,人来的很多,偌大的阶梯教室一会儿就坐满了。其中只有一半是本班学生,其余都是外班外系,甚至是外校的人。还有人拿着折叠板凳挤在过道中间,出来进去都很不方便。
江澈把笔记本摊开,不耐烦地转着笔:“真讨厌,又这么多人!”
“大事不好!”班长从人山人海中挤进来,大呼小叫:“等一下有提问!”
“不是吧?”陈之凡和高波垮下来。
这位年轻有为的沈教授有个怪癖,心情不好就喜欢提问,被提问的学生十有八九都会被问到死,而且是死得好惨的那种。
“既来之则安之,怎么那么巧就提问到咱们?”江澈不以为意:“沈老师三百年也不提问一次,真被问到了,就去买彩票!”
话音未落,就见沈教授胳膊底下夹着教材走进来,在一片鼓掌声中微笑点头,然后看了看讲台上的分组名单,按下麦克风:“这节课咱们来开放发表意见,聊一聊对经济学基础理论的认识嗯,第三组同学准备一下江澈,来了没有?”
陈之凡重重拍在江澈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帮我买十块钱双色球,谢谢!”
矫情小妞(下)
啧!
江澈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一般人对经济学的印象,大概脱不了关于商品劳务,货币所得,图表公式等等。而我们学习过以后,能清楚地体会到,经济学其实隐含了一种非常特别的思维方式”江澈站在众目睽睽之下,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整个阶梯教室鸦雀无声,沈教授抱着手臂,一边听一边点头。
“既然各种社会现象都是有人的行为所组成,因此值得先理清的是人的行为特质,而后,以此作为基础进行研究。”
“你这邻居还不错嘛。”乐海凑到乐音耳边小声说。
乐音淡淡一笑,自从跟江澈打交道以来,他都是神经兮兮的,还是头一次见他当众讲话。没有任何文稿,面多一百多人,居然不紧张,思路井井有条。跟平时那副“Prune face”(梅干脸)比起来,好像换了个人。
“你很无聊好不好?”乐音小声笑骂:“我来找你玩,你却带我来听Dr。沈的大课。”
“很久没见这家伙了,吓吓他嘛!”乐海小孩子似的笑起来。
“无聊。”乐音托着下巴,心不在焉地乱看。
“谈到经济学的需求法则——价格和数量呈反方向变动,我们可以以歧视为例。当歧视的价格越高时”
“打断一下。”沈教授说:“请阐述一下歧视和价格的关系。”
“好的。”江澈点点头:“歧视,就是一个人在偏好上的画地自限比方说,我们踢球爱用真皮的足球。而如果转学到山区,买不到真皮足球,我们要维持原来的‘踢真皮足球的歧视’,就显得困难。因此,我们会退而求其次踢人造革的足球。”
“打断一下。”沈教授笑着说:“再解释清楚一下好吗?”
“啊”江澈停下来,想了想:“这个”
“这家伙还是一样恶劣。”乐海嗤嗤闷笑:“他今天不知又有什么心情不好,你的邻居还真倒霉呢。”
乐音看他一眼,又看看沈再慎,再看看江澈。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乐海一愣。
“没有,只是我讨厌那家伙得意的样子。”乐音冷笑,突然站起来,大声说:“再举个例子,在美国,军队和监狱里,Gay的比例很高。这种现象就可以用价格和数量的反向关系来解释。”
此言一出,整个教室一片哗然。
讲台上的沈再慎差点从椅子上折翻过去。
乐音微笑着,尽量放慢说话的速度:“在正常的生活中,大多数人只对异性有兴趣,这也是一种歧视。但在监狱和军队里,只有同性,因此要维持原来的性别偏好很难。于是,有些人就放弃了歧视,退而求其次地转向同性”
江澈目瞪口呆看着乐音,见她说到此处,忽然停下来朝自己一笑。连忙接着说:“这样,异性歧视的价格变高,人们要获得它比较困难,就只好被迫放弃这种歧视”
“很好!”沈教授打断了江澈的话,口气僵硬地说:“坐下吧。”
江澈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坐下来,回头看乐音。
乐音冲江澈笑一笑,不紧不慢地坐下来。
“喔?这是什么情节?”高波碰碰陈之凡。
“谁知道。”陈之凡翻个白眼:“江澈,你总说人家不好,我看人家对你挺好的。你该不会是变态吧?”
“你们去死!”江澈怒瞪两人一眼,满腹狐疑地坐正了身子抄笔记。
“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