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极天- 第13部分

　　月成缺动作一顿，往她所指方向望去，果然看见自己的女儿躺在那儿，中了密道上的暗器，晕了过去。

　　她收回攻势，有些发憷地走到庞青岚身旁，喊了声“岚儿。”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

　　庞青岚昏迷着，自然听不到她说话。月成缺忽然伸手将此在庞青岚左肩上的短箭迅速拔出，只听庞青岚皱眉低吟一声，月成缺又迅速为她点上止血的穴道，又从自己衣服上扯下了布条，仔细地为庞青岚包扎好。做完这一切，月成缺显然有些累了，静静地喘了一会儿。
　　
　　尤逍忘没想到她竟如此大胆就将那箭拔了出来，就见月成缺休息够了，站起了身来，回头望向尤逍忘，道：“你不是神杳宫的人，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和岚儿一同出现在此？”

　　尤逍忘自然不能说她是来偷鹤舞的，只说：“我是青岚的朋友，听说你失踪了，我们便去你房间找你，不幸跌落到这儿。”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但月成缺并没再追问下去，只是一双凤眸凌厉的盯着尤逍忘。

　　尤逍忘以为她又会出手，并暗自捏了字诀准备随时应战。

　　月成缺却虚弱笑道：“能从那里走到这儿没什么事，可见你武功不弱。如今我这般样子，并不是你的对手，你无须如此戒备。”

　　尤逍忘不解道：“你说这样的话，不怕我害你？”

　　月成缺冷笑一声，走到那具尸体前，神情禁有些落寞和释然。

　　尤逍忘仔细端详着那句尸体，竟有些面熟，这才想起此人和月成缺屋子里的肖像有几分相像，但又绝不是肖像中的人。

　　“他是你丈夫？”尤逍忘不敢放下警惕。

　　“丈夫？我不配。”月成缺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口棺材，好似在抚摸那人的脸。

　　听不明白她说的话，又不想与她过多纠缠，尤逍忘直截问道：“这儿的出口在哪儿？”

　　月成缺似乎有些惊讶，问：“你不想杀我？”

　　“我为何要杀你？”尤逍忘反问。

　　“你偷了我的东西，不杀我就不怕我抢回来吗？”

　　尤逍忘皱眉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月成缺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是好看：“只有取走暗匣里的盒子，机关才能打开。”

　　原来如此。尤逍忘想再隐瞒下去也是无益，便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那就请你将鹤舞借我一用？”

　　“你可以取走鹤舞，但必须先杀了我。”

　　“你很想死？”尤逍忘问。

　　“反正我也活不久。”

　　“我不能杀你。”

　　“为何？”

　　尤逍忘看了眼庞青岚，道：“因为青岚是我的朋友，而你是她的母亲。”

　　月成缺笑得越发的凄楚了。

　　“你尽管把我杀了，岚儿醒来之后必会感激你。”

　　尤逍忘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月成缺也看向庞青岚，眼神宠溺却又落寞：“她希望我死，一直希望我死。”

　　“你是她母亲。”尤逍忘重复道。

　　月成缺一直在笑：“母亲？我也不配。她一直想离开神杳宫，就是因为她恨我，不想看到我，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尤逍忘摇头。

　　“因为我杀了他！”月成缺指着躺在棺材中的人，激动道：“我杀了她的父亲，却隐瞒了她十六年，所以她恨我！”

　　尤逍忘惊诧万分：“你为什么要杀她父亲？难道她不是你的丈夫吗？”

　　“我说过，我不配！”月成缺落下一行清泪，声音却异常的冷：“我亲手杀了他，他活着的时候让我和我的恩师反目，死了之后又让我的女儿憎恨我！”她盯着尸体，向在自语又像是在和亡人说：“庞若风，为何你到死都不放过我。”

　　“我不管你和他之间究竟有何恩怨，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待青岚，她是无辜的。”尤逍忘说。

　　“看来你真的是岚儿的朋友。”月成缺点头道：“既然如此，我想请你在她醒后跟她讲一个故事。”

　　“请讲。”

　　月成缺声音曼曼传来：“十七年前，西方天癸教还存在，那时候教中有两名女弟子是由天癸教教主夫妇亲自栽培的下任教主的候选，其中一名弟子对他的师父，也就是天癸教的教主格外敬重，这份敬重甚至超出了一个徒弟对师父的感情。后来突然有一天，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打着‘驱除魔教，以救苍生’的旗号向天癸教攻来，那名女弟子在与敌人周旋时被箭羽所伤，而箭羽上喂着毒药。受伤之后，她不省人事，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一位陌生男子所救。陌生男子知道她的身份，并告诉她一个秘密。”月成缺突然问尤逍忘道：“你应该知道苍极令吧。”

　　见尤逍忘点头，她继续说：“陌生男子告诉她，那些名门正派之所以要灭天癸，并不是表面上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们的目的只在于当时天癸教所有的白虎令和朱雀令。所以只要把这两枚令牌盗出来，他们的目标就会转椅。当时那名女弟子年纪还小，未经事故，又十分担心自己师父的安危，亲信了陌生男子的话。又在疗伤期间和陌生男子暗生情愫。后来那个男子给了她一剂迷药，说只要用着迷药将她的师父迷倒，便可探出两枚令牌的下落。那名女弟子照做了，将迷药下在了自己亲手熬到粥里，但是”说到这儿，月成缺早已哽咽：“但是，那个男子给他的，竟不是什么迷药，而是一触即死的毒药！”

　　尤逍忘见月成缺有些情绪失控，并不催她，待她渐渐稳住情绪，又听她道：“原来，那名男子就是天癸教教主的儿子，他的生母因为教主的抛弃绝望自杀，所以他发誓要给母亲报仇。于是他就借刀杀人，利用那名女弟子将他的身生父亲杀害。最后那名女弟子绝望气愤之极，便在两人一同寻找存放苍极令的密室时，趁他不备将他杀死，但在匕首刺入他身子的刹那，她又后悔了，她想救他，却被他制止，他说这是欠她的，他死而无怨，女弟子近乎发狂的对她喊着不准他死，并发誓，如果他死，她便成魔，然而他终究是去了。而密室中苍极令只剩下一枚白虎，女弟子取走白虎，背着他的尸体下山，但是下山之后，才发现自己早已怀上了他的骨肉。之后几年，那名女弟子寻遍各种方法，只为能将他尸首保持生前的样子，好在，她做到了。”月成缺早已泣不成声。

　　“你屋中所挂画像，是不是就是”

　　“没错，就是天癸教教主，我的恩师。”

　　尤逍忘愣愣地出神，月成缺虽然身为神杳宫宫主，在外威严风光，但是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罢了。

　　“其实我是你”尤逍忘刚想道出自己的真是身份，突然月成缺瘫倒在地，剧烈的咳嗽起来，鲜血从她口中大口大口地吐出。

　　“我是自作孽，不可活。吟风说的对，我的确一直在求死，即便一直不愿承认。”

　　尤逍忘忙想上去搀扶她，没想到庞青岚一声啼哭踉踉跄跄的扑了过去，虚弱却异常凄楚地喊了声：“娘——”







第14章　十四
　月成缺咳得近乎虚脱，听见庞青岚这一声“娘”，似乎又重新找到了力量。

　　庞青岚近乎扑在了月成缺身上，一便给她顺气，一边不停的流眼泪。

　　“岚儿，你”月成缺不敢相信似的看着庞青岚。

　　庞青岚脸色惨白，哭成了泪人，道：“我都听到了，你帮我包扎的时候我就醒了，一直在装晕偷听你们说话。”

　　月成缺释然地笑了笑，但这笑比哭还难看。

　　“你走吧，岚儿，我不求你的原谅。”

　　“我们一起走。”庞青岚想扶起月成缺，奈何自己身上根本使不出力气，刚站起来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尤逍忘见状忙上去帮忙，可是月成缺固执的摇头，道：“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

　　“为什么，娘！我们离开这儿，给你找最好的大夫。”

　　月成缺凄楚地笑着：“我走了，你爹就要寂寞了。况且我这病，谁也治不了。”

　　庞青岚一边哭一边摇头。尤逍忘道：“吟风肯定能救你，只要你自己还想活着。”

　　“没用的。”月成缺摇头道：“如果我这病真治的了，我早服下鹤舞了。”

　　“娘，你究竟得了什么病？”庞青岚抹着眼泪问。

　　月成缺闭着眼，道“心病。”

　　月成缺显然不想说，庞青岚便不再多问，只坚持着道：“总有办法的，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岚儿，你还不明白吗？”月成缺惨然笑道：“娘已经不想活了。”

　　“我不相信。”庞青岚早哭的说不出话来，这四个字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来的。

　　“我这一生，费了那么多心思，建立起神杳宫来，又四处寻找苍极令。我什么都不愿放弃，可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

　　“娘，你还有我。”庞青岚紧握着她的手，说。

　　“是啊。”月成缺另一只手颤颤悠悠地摩挲着庞青岚的脸，轻轻给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好歹我还有岚儿，岚儿，你这是，原谅我了吗？”

　　庞青岚拼命地点头。

　　月成缺脸色惨白，方才说了一番话，情绪又异常的激动，看来已经耗费了她最后的体力了。

　　“岚儿，以后你要乖点，那位姑娘我虽不知道是谁，但她是把你当真正朋友的。”继而看向尤逍忘，道：“岚儿还小，请你以后代为照顾。”

　　尤逍忘点着头，而此时庞青岚又大哭起来。

　　“说你小，你还真像个孩子似的了。”月成缺语气格外宠溺，但声音越来越轻，眼神也渐渐涣散。

　　“岚儿，娘要告诉你一件事。”

　　“娘，你说。”

　　月成缺指了指庞若风的尸体，道：“你爹和你爷爷一样，最爱桃花。我死之后，把我的尸首火化了，再找个地方把你爹埋了，然后在他的坟边种一株桃花树，把我的骨灰埋在桃花树下。黄泉路上，我是没脸见你爹的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