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低头打量了下:恩,身材比起从前整天上健身房的自己,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姚嵩已从半人高的木桶中站起身来,水蛇般地伸手缠住他的脖子:“皇上忘了我们过去的事了吗?”
任臻是个快弯成圆形的男人,坐怀不乱简直就没存在过他的生命中,此刻软玉温香在怀,他缓缓地道:“姚公子慎言,我和你之前可是清白的很。”姚嵩见他不上钩,也不气馁,反更贴近了:“那现在呢~?”
任臻若有所思道:“你。。。是故意调慕容永去打仇班堡的罢~”
姚嵩微瞪双眼,奇道:“分明是皇上分化段随韩延在先,二人才拉慕容永下水,我可是什么也没做。”任臻语塞,没想到自己的想法三两下就被姚嵩看穿,恼恨地低头,与他前额相抵:“我不敢和你说话了,慕容永说了,你是见缝就钻的小狐狸。”
姚嵩没想到他如此坦诚,扑哧一声笑了:“那不说,做点别的?”任臻一笑,搂紧他的腰,偏头吻了过去。
在这方面,他一向笃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不吃白不吃么,至于小狐狸的那些花花肠子,以后再去计较!
注 1
:磁石门为秦阿房宫门阙之一,传此门可防止行刺者——以磁石的吸铁作用;使隐甲怀刃者在入门时不能通过;从而保卫秦始皇的安全,后毁于战火,后世再重修便虚有其表了。磁石门的准确位置;历来说法不一,《三辅旧事》指为阿房宫的北阙门;《雍录》指为阿房宫的西门,即正对长安城的正门,本文从后者。
作者有话要说:CP乱炖 攻受兼备 恩~
7第 6 章
第六章
二人在一室淋漓中,正吻地难舍难分,忽听门外一路急报:“皇上,前线战报!”任臻一惊之下,松开手,姚嵩腿软腰乏,眼看又要落水,任臻忙一把捞住他,将人囫囵抱起,轻轻端上床,才随手扯过一袭干净的袍子披上,赶着出门。
姚嵩还在面红气喘——他没想到从来不假辞色的慕容冲有这般手段——此时忽然醒过神来,拦住任臻,小声急道:“你要这么出去?”
任臻皮比城墙厚,完全不觉得衣衫不整有什么问题,但见姚嵩神情奇异,不免又低头往下看了一眼,才终于面上一红,掩袍道:“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姚嵩瞟了他一眼,不说话,单是替他穿好内衫,套好褶跨,才道:“去吧——等等,别叫人进来!”任臻本想打趣一句“你也会不好意思”,但看姚嵩面如桃花,□未退,心里一动,便什么也不忍心说了,胡乱一点头,他迈步出门。
外面候着的亲兵早已等地焦躁不已,见慕容冲终于出来,忙双膝一跪,嚎啕大哭:“皇上!慕容将军在仇班堡苦战之时遇秦兵突袭,两下夹击,已是败了!”
任臻如遭电击,恍了一下神才急道:“那慕容永呢?!他如今在何处?!”
“将军遣我等报信,自己收拾残兵往东退去——他请皇上坐镇阿房,不要轻出,免中敌人分兵之计!”
“败军之将还想教皇上怎么行军布局么!”姚嵩也已更衣出来,早已面色如常,听到此话更冷冷一笑,“一万精兵不知还能剩回几人!”一句话提醒了任臻,他忙走到沙盘前,微一端详——仇班堡建于干涸废弃的仇班渠上,地处长安近郊,慕容永若退,肯定不会往西边的长安走,秦军又是早有准备,必是穷追不舍,如今定是顺着仇班渠残道退至——“白渠!”他一指沙盘上的一点,“我们必须出兵接应慕容永,能救多少救多少!”他扬手喝道:“点兵!今夜动身,前往白渠!”传令兵领命去了,他才跌坐于胡床之上,脑中还有些浑浑噩噩难以清醒,待姚嵩走到他面前,他才道:“你不要阻止我,我知道若论稳妥,最好避战不出,就算那一万人全军尽墨了,也不至于伤了根本。可我——可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姚嵩蹲□,仰视他,轻声道:“我没有阻止你的意思,只是想说,若上了战场,至少带上我。”
当夜未时不到,慕容冲便留慕容恒守阿房,自己点一万骑兵,奔赴白渠,援救慕容永。
黑夜漫漫,无星无月,车马粼粼声没入永夜,在任臻听来,几与惊涛骇浪相等——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敢率兵出征?可让他就此袖手旁观,安听天命,却也不能。
姚嵩纵马跟在赭白之后,在惨淡微光下,他忽而轻扯嘴角:慕容冲,我不信你真地就此换了灵魂——失忆罢了,只要重回战场,杀戮必能唤醒你的过去——一个疯子,总是比个傻子更有用一点。
白渠建于西汉,苻坚建元年间曾发民夫十万重修,更覆盖原有的郑国渠,勾连泾水向东注入渭水,灌溉良田万顷,乃是关中最大的水利工程。
赶了整夜路的燕军勒马原上,远远望去,白渠蜿蜒如蛇,横陈于广袤丘陵之间——任臻与姚嵩二人并肩勒马,万余轻骑在后齐齐列阵,竟是分毫不乱。
“看来慕容永还未退到此处。”姚嵩沉吟片刻,“皇上,我有一计可转败为胜——此处丘陵众多,且山林茂密,极适伏兵,若能引苻坚到此围而歼之,则大胜不难。”
“苻坚马上皇帝出身,怎会我指哪他跟哪?”
姚嵩摸了摸胯,下骏马的鬃毛,轻声慢语地:“只要您出面,他可不是指哪打哪?您这颗人头,在他心中,可是比自己的身家性命还要重要呢~”任臻张了张嘴——拿一国之君,三军统帅做鱼饵?!姚嵩转过头看他,眼中殊无半点柔色:“兵临城下,公子献头——皇上莫非还有更好的计策?”任臻吞了吞口水,现在的姚嵩凌厉迫人的很,他还真不敢不听他的。
姚嵩执鞭指向白渠引水口:“白渠引水口泥沙淤积,且春汛未到,几与平地无异,皇上率三千人马西行接应慕容永部后从此处渡河,应该能抢先秦军不少,臣自率五千精兵待秦军开始过河,便先以箭阵拦截,再击其半渡!”顿了顿,喊道:“高盖!”
“末将在!”
“率剩余两千骑兵,埋伏于侧翼,一旦我部与秦军短兵相接,即刻俯冲而下——如此施为,苻坚不败也难!”
“皇上,您率三千兵马前去引敌,切记不可恋战,接应到了慕容永即刻东撤,一定要抢在苻坚之前过河,否则此计难成!”
任臻擦了擦额角上的汗,姚嵩虽然长的像个娘么,可这份心思,却堪称无毒不丈夫。
慕容永沿途收拾余下的数千兵马,且战且退,虽不至丢盔弃甲,但数日奔波已是狼狈不堪,忽听断后部队派来斥候禀道“秦兵追至!”登时一惊,握着缨枪的手第一次有了一丝颤抖——苻坚是要铁了心斩草除根了!他翻身上马,长枪一挥:“兄弟们!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鲜卑男儿宁可战死!随我杀回去,手刃苻坚!”
众将士虽已是劳师疲惫地很了,但仍是鼓噪欢呼一片,慕容永见军心可用,略微安下心来,然则安心不过须臾,就见一箭之远处压来一阵黑压压的乌云,再一看,哪里是什么乌云,乃是黑骑黑甲的秦军前锋杀到了!
两军迅速地厮杀到了一处,慕容永咬牙当头冲入秦军阵中,一枪刺穿一名秦将的咽喉,但身后的几名护卫也几乎同时被四下横刺的刀枪给生生削下了头颅,双方人马贴身肉搏,血肉横飞。慕容永一支长缨舞地虎虎生风,锐不可当,在秦军中左突右刺,但心还是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秦军偷袭成功,兵力足足两万,源源不断地压上,燕军再勇,若无后援,总会被逐步蚕食吞没尸骨无存!想到援军,他似乎有了片刻的失神——那个人若在阿房听到败报,心里该是如何?失望,生气,还是。。。会有一点焦急?!危机时刻一点分心都会致命,慕容永只听耳边风声一过,一道刀锋就向他横劈而来,他慌忙驾枪就挡,谁知又暴露了胸前空挡,斜下里刺过一只长矛,瞅准了他前胸失防,眼看就要穿胸而过——忽然见身后飞过一物事,匡地正砸在矛身上,那茅失了准头,狠狠一偏,刺进了慕容永的胸甲,一时穿透不过,反折弯起来,慕容永瞅准了这片刻,回手调枪,看也不看地狠刺进来敌人背心,那人惨叫一声,长矛折断摔下马去!慕容永借这一招之力,纵马后跃,堪堪出了包围圈,手心里已是一片汗湿,与厚重的血垢凝结在一起,几乎拿不稳枪。他此时方看清刚才救他一命的暗器——一顶华丽非常的头盔!
他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拨转马头——身后,是一片醒目的镶金大纛,上书一个“冲”字,在风中猎猎招展!
他心中骤然一松复又骤然一紧,策马到了任臻面前,张着嘴喊了几声,却是不知这个当口要说什么了。任臻见他血污满面,不知悲喜 ,知他心情激动,忙道:“快杀出去!往白渠去!”
慕容永心中一动,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于是全身一凛,复又有了气力,任臻一拉马头,挥手喝道:“举纛!”
帅旗席天卷地地一展,其势如虹,燕军得了援军,又见慕容冲亲临,无不精神大振,千余亲兵将任臻护在中心,成刀削阵势楔入秦军部署,缠战中的秦军猝不及防,被这股生猛的生力军砍瓜切菜一般地扫开,直到一道精甲贵胄的秦军忽地纵马而出,挡住去路,玄黑滚金的一展大纛刷地跃出眼帘,刺目的“秦”字虎虎生风——慕容永一惊:这是苻坚的禁军了!连忙大喝一声:“保护皇上快撤!”
任臻一拉缰绳,赭白扬起前蹄,一掠数丈,生生将几名秦兵踩于蹄下——借此势,任臻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北中国曾经的王者——似心有灵犀,苻坚在马上亦同时昂起头来,隔着戈矛盔甲血色残阳交织出的光幕,二人四目相接,如惊鸿照影,掠去了多少年华。
苻坚握紧了手中的天子剑,牙齿不自觉咬地咯吱作响——他至今忘不了当年灭燕之时在邺城王宫初见中山王慕容冲时那犹如天赐一般的怦然心动。为了他,他避人耳目地先纳其姐;为了他,他恩养荣宠慕容氏全族十年如一;为了他,他不听王猛之言甘愿成全他做平阳太守——到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