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时大叫一声,侧过脸去推他,还没碰及他,脸上的力道倏地松开了,大刘痛叫一声砸向碗盘,桌上食物遭殃,酒水洒满桌,翟闵扣住他的脖子,把他狠狠往菜盘里压,一脸戾气,阴森森道:“狗东西!”
大刘使劲挣扎,冷笑着喊:“想老子帮你,你就把这女的送老子床上,伺候的老子舒服了,老子还可以考虑考虑!”
翟闵暴怒,拽起未开封的酒瓶就要砸下去,赵有时马上抱住他的胳膊喊:“翟闵,翟闵!”
翟闵双目猩红,盯着赵有时的脸,原本干干净净的小脸被掐出红痕,还有恶心的油印,赵有时死死抱住他,说:“你冷静一点,别冲动,别打架!”大刘已经说不了话,被翟闵掐得涨红了脸,赵有时焦急,“你松开他,我们走,走啊!”
她用力抽出翟闵手里的酒瓶,把他往门口拖去,大刘慢慢爬起来,咳嗽着笑道:“别忘了结账!”
翟闵面色铁青,回到车上后一言不发,也不启动,戾气越烧越烈,赵有时抓着他的手说:“没关系,他没把我怎么样,今天算了,我们回去再想想办法,下次你再陪我去找他,好不好?”
翟闵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抽出车上的纸巾,替她擦了擦脸,始终不说话,双眼仍猩红。
他这样子太吓人,赵有时也不敢再吭声,她也嫌刚才恶心,但她不能这样跟翟闵说。
擦去四张纸巾,翟闵捧住赵有时的脸仔细查看,一言不发去吻她,温柔缓慢,赵有时双手悄悄握拳,有些僵硬,翟闵细细描绘完她的唇形,稍撤离,盯着她的眼,低沉沉道:“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大刘那里我会想办法。”
赵有时说:“嗯。”
没过几天,赵有时听说大刘已回老家,担忧问:“现在怎么办?”
翟闵说:“他老家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母亲,他跑不了。”
翟闵订下两张机票,把公司的事情向属下交代清楚,连年会可能也无法参加。赵有时知道他抽不开身,说:“我可以让Tony陪我去,你回公司。”
若没上次的事情,翟闵兴许还放心,但经过上回之后,翟闵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赵有时和大刘的见面在他的视线之外,赵有时的提议无效,翟闵坚持陪她一起去。
大刘家在北方的一个小镇,家庭条件很差,翟闵找到他家时,他的母亲正在生煤炉,开门后惊讶:“翟先生?”
翟闵第一次去监狱找大刘,便是通过大刘的母亲,所以老人家现在还认得他,立刻把他迎进来,赵有时笑着打招呼:“阿姨好。”
老人家淳朴亲切,笑说:“好好,快点进来,外面冷。”
家中没有供暖,老人家一直烧炭取暖,她倒来两杯茶,翟闵说明来意之后,赵有时恳切道:“阿姨,以前我们跟大刘哥有些误会,大刘哥不愿意帮忙,我们也不能怪他,可是这件事毕竟人命关天,当初也是阴差阳错,警方在查找目击者的时候,大刘哥居然正好出了事,一晃四年,我姐姐”
老人家说:“翟先生当初也跟我说过,我也劝过大刘,可惜他不听我的。这一年多亏了翟先生帮忙,我才能过上安生日子,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刘。赵小姐你放心,晚上大刘回来,我打也好骂也好,一定让他点头!”
赵有时虽然不知道老人家口中的“翟先生帮忙”是什么意思,但她听老人家做出保证,欣喜道:“谢谢阿姨!”
北方干燥寒冷,赵有时回到酒店后立刻打哆嗦,却不忘问翟闵:“大刘的妈妈说你帮她,帮了什么?”
翟闵若无其事道:“哦,没什么,去年我找到她的时候,看她日子过得辛苦,就帮她找了一份工作。”
赵有时抿唇不语,翟闵笑说:“怎么了?”
赵有时小声道:“谢谢。”
翟闵蹙眉,随即拧了一下她的脸:“下次别说了。”
他们在小镇上等了整整两天,也不知老人家是如何办到的,等到第三天,老人家打来电话说:“臭小子同意了,你们把他带走吧。”
赵有时急急忙忙赶到大刘家,见大刘虽然冷嘲热讽,但一旁已放着行李,她欣喜若狂,也不去计较大刘的态度,返程的路上她生怕大刘出言不逊惹怒翟闵,幸好一路平平安安,几小时后顺利抵达泸川市机场。
赵有时下了飞机,马不停蹄地赶去公安局报案,案件已过去四年之久,如今要重新落案,办案人员起先犹豫。
赵有时拿出一堆资料,说:“当年周翊茜的母亲说她一整晚都跟周翊茜在一起,这是我查来的资料,你们可以再去调查。”她又指指站在一旁的大刘,“他是当年事件的目击者,事发之后因为犯案,他进了监狱,所以真相被隐瞒四年,我希望四年后的今天,警方能查出事实真相。”
一周后,赵有时再次来到公安局,见到周翊茜从里面走出来,两人迎面相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寺院青苔扔了一个地雷,破费啦么么哒(╯3╰)~
第50章
周翊茜外披白色中长款毛呢外套;内穿金丝羊毛修身连衣裙,手上拿着一款精致的手包,款款走来;停在台阶之上;俯视赵有时,对视片刻,倏地勾唇;昂首走下台阶。
“好好享受你为数不多的日子。”
周翊茜几不可察地皱一下眉;停下脚步睨一眼赵有时,赵有时比她矮一些;抱臂站在那里;只用眼角对着她;气势不输人,含笑道:“最多还有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半载?好好享受。”
周翊茜冷笑:“死了姐姐,就想拖别人下水?你们姐妹俩活得真叫人同情,是不是对着残疾人太久了,导致你心理阴暗?”
赵有时轻笑:“沈道爱她也不爱你,你真叫人同情。”
周翊茜面色微变,正待开口,突然有人插话:“茜茜,我们走!”周翊茜的母亲,沈夫人从公安局里跑出来,剐一眼赵有时,拽着周翊茜就走,后面还跟着两个不明身份的男人。
坐进车里,沈夫人训斥周翊茜:“这种时候你想干什么,对那个女的乱说话?”
周翊茜愤恨道:“那个疯子,我迟早收拾她!”
“怎么收拾她,啊?怎么收拾她?”沈夫人厉喝,后一句强调道,“你给我老实点,你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做过,别被人抓到不好的把柄!”
周翊茜克制着情绪,问母亲:“警察问了你什么?”
沈夫人说:“没什么,四年前一模一样的问题。”
赵有时表面装得再傲然,却始终听不得“残疾人”三个字,尤其这三个字是从周翊茜的嘴里说出。懂事以后,她会用“残障人士”来代替“残疾人”,明明是同样的意思,后者也并不代表歧视和侮辱,可是“残障人士”更显尊重,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希望所有的“说者”也能有意。
平复了一下情绪,赵有时走进了公安局,两小时后她来到华山的律师事务所楼下,华山急急忙忙跑下来,听完后尖声道:“什么!”忍不住骂了一句,“那个老不死的!”
他们查了整整两年,才查出沈太太当时说谎的证据。沈太太说她一整晚都跟周翊茜在一起,事实上赵有时肯定她撒谎,而沈太太不在周翊茜身边,也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在家,一种在外,只要查出她当时的所在地,就能证明她撒谎,而她为什么要撒谎,唯一的可能就是替周翊茜隐瞒真相做伪证。
华山在前不久终于查到沈太太的一位牌友王先生,王先生早年移民国外,四年前曾经回来探亲,当晚他们相约打牌,只是雨势实在太大,另外两名牌友爽约,沈太太赶到后才知道自己被放鸽子,倒也没生气,对王先生说自己女儿的公寓就在附近,她要去看女儿,就这样离开了。王先生清楚记得当时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左右,因为他们约定的打牌时间就是九点。
随后王先生回国,华山研究沈太太的关系网络,秉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精神,连这些距离极远的朋友都挖了出来,查到线索后喜出望外,谁知沈太太一句“我跟他在十几岁的时候谈过恋爱,不说出来是怕我先生知道后会多想”,轻轻松松,把这条线给撇干净了。
华山骂了一阵,安慰赵有时:“没关系,这样一来她就是承认自己当时作伪证,周翊茜的不在场证据没有了,没人能证明她当时不在你们家,反而有人能证明她当时就在你们家。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刘的证词,大刘才是关键人物。”
赵有时点点头,只不过对于大刘的人品,她根本信不过,也担心周翊茜会发现大刘的存在,从中作梗,因此她找到翟闵,让翟闵帮忙找两个可以信任的人去监视大刘。
翟闵笑道:“你晚了一步,我早就已经派人监视了大刘。”
赵有时放下心来,翟闵又说:“华山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别有事没事就去找他,他们的婚礼怎么样了?”
赵有时笑道:“王瑜前天已经回来了,什么都有华山操办,她就等着两天后直接做新娘。”
翟闵说:“你以前聊你们寝室,我就发现王瑜最适合结婚生子。”顿了顿,“除你之外。”
赵有时才是看起来最安定的,最适合结婚生子的人,她没有事业上的野心,就喜欢平平淡淡,懂得操持家务,人际关系和谐,可是现实多残酷。
赵有时转移话题,笑道:“我们寝室的那个邱静玲,现在在英语培训机构工作,没靠家里,自己买了三环的房子和一辆十八万的车,男朋友是她的上司,他们明年结婚,通知了我和王瑜,就是没通知罗罗佳,罗罗佳气炸了。”
每个人都有她们自己的幸福,年少时的争锋相对幼稚争吵,在几年将会成为她们用来嘲笑彼此的把柄,回想当年多幼稚,再看现在多幸福。
华山和王瑜的婚礼在元旦这天举行,地点自然定在老家,赵有时在和翟闵见完面的第二天就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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