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应该是年前上的,结果今年老太太说是有什么说法,就变成三十上了。
拿着几个大白馒头,上面点着红点,一块五花肉,和几个小酒盅还有一瓶白酒。
老太太跪在那头青树给点鞭炮,东西然后还是要拿下来的。
老太太拜完之后两个人从上面下来还是要经过小庙然后回家的,小庙就在墙后面这条路上的边上,后面是一个大台子。
青树问这小庙是怎么来的。
老太太说我知道你们都不信,不信就不信吧。
“小时候周于身体不好,有一段差点就没了,那时候你叔伯的大妈家孩子也生病了,找人给看了,就说两个之中肯定要死一个,周于要是没了,我也不想活了,我为了生他,我挨了多少的苦啊,后来你老李家二姑就是把周家的列祖列宗都请到小庙里,青树别说你不信,妈开始也不信,我请回来之后说了要是周于能活着,我就给他们盖庙,初一十五上香供奉,结果周于活了,你叔伯大妈家的孩子死了。”
青树挑挑眉,不做回答,她没有要说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老人信也就是图个心理平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自己家的祖先而已。
青树下午两点左右要走了,老太太给装了一袋子的榛子,都是夏天的时候她和老爷子上山放牛就顺便采的,把榛子皮剥了然后放在一个袋子里一直就放在炕头的凉席下面,这样水分就没了,就好吃了,青树说不要,她拿这个干什么啊。
老太太一定要她拿着。
“傻丫头你啊,给同事吃,会做点人啊,让周于送你。”
青树觉得用不着,可是再说那就未免有点不识好歹了,周于把东西给她装著,两个人穿好衣服从屋子里出来,老太太送到了下面,青树摆手回头说妈你回去吧。
老太太在那条小路上站了半天,不放心啊。
你说大过年的,别人都休息,她上班,要是周于上班还能好点,青树再怎么说那都是女的。
老太太往屋子里走,青树和周于那都是自己家人,谁能出来送啊,都吃饭呢。
老太太上庙的时候求的是儿子媳妇儿能平安,别的不求,什么大富大贵的她通通不要,只要人平安就行,保佑他们俩和和美美的过,别吵架。
这个做婆婆的做到老太太这个程度的已经算是不易了,虽然她对白青树也是有想法的,可是更多的时候关心多过于苛责。
周于推着车走,这里离北选也不是很远,时间也来得及。
“要不,我跟你回去?”
周于合计吧,放她一个人还真不放心,主要还有一个别的,结婚他们俩年年都是一起过的,甭管在哪里,现在就他一个人了,周于也不知道心里怎么回事儿,不舒服。
他不这么说还好点,一这么说青树心里情绪也跟着变。
“行了,你回去吧,就那么远了,我自己走。”
周于是一直把人给送到了车站,将车子放在一边,这回车来的快,青树上了车,车里面空空荡荡的。
“回去吧。”
青树进了里面坐着,在窗口跟周于摆手,那窗户她也弄不开,可沉了。
周于看着火车开了,自己骑着车子往回走,白青树在车上就哭了。
满车厢就她一个人,其他车厢里面也是稀稀拉拉的,根本没有人。
也说不上是难过什么,反正就是难过吧。
到了虹桥下面出站从虹桥上面下来,下面就有有轨。
坐车回去,时间还有点,去了她妈家,白母问她吃饭了没有,青树说吃了,白母让她赶紧进屋子里休息一会儿。
青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明明挺想睡的,想着自己一般在这张床上睡,过几个小时周于都会回来的,从后面抱着她,她都习惯了这就是成为了一种习惯,现在突然就没有这个人了,觉得寂寞。
这和他值班是两种感觉。
青树睡了一今儿,也没怎么睡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去医院了,都是大过年的,谁都不容易,去把人给替了。
“青树,你怎么这个时间就来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青树说我闲着也是闲着,你走吧。
“大恩不言谢了。”
说完背着小包就走了,白青树换好大褂,无聊的到处走走,过年了有些病人在医院过。
到了晚上六点左右,护士跑过来说,有一个病人说肚子疼的,让青树过去看看。
白青树进了病房里,那病人的脸焦黄焦黄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个本来不应该是她管的,是综合科的病人,可能是没有找到医生就来找她了,青树问了一下,是一个晚期病人,到了最后阶段你就别提那个痛苦了,这个时段的病人一般都是没戏了,所以综合科接手,也就是拖日子了。
“哪里觉得不舒服?”
病人的家属在青树的耳边唠唠叨叨的说着,说不求他能好了,不过这过年的,就这一天让他舒服点也行,青树一问才知道,是没有大便,这样的不是没有,青树跟那个病人说着话,可是那个病人不合作。
“叔叔,你看我是医生啊,你别把我当成是女的,我是大夫,你是病人。”
可是无论她说什么病人就是不合作,白青树没有办法,只能告诉家属怎么做,可是这家属也没有做过,手上根本就不知道力气,青树让她先把人安稳住,然后等病人转过去了,她再接手。
那家属觉得挺内疚的,你说大过年的叫一个医生干这事儿,就是她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白青树告诉家属要用温水给清理,小心着点,自己往外面走脱了手套扔在一边的垃圾桶里。
走了没有多远,病房里面的家属追了出来,对着青树就跪,她是没有看见过青树,也不知道是不是新来的大夫,青树忙起来拉她。
“阿姨,你起来说话,你这样我怎么说话啊?”
拉了好半天总算是给拉起来了,说的就无非是那些感激的话,说的白青树好想去撞墙。
她要是真的那么有用了不起,就能顺便都给治了,她受不起。
家里家里的她看不了,外面外面的她还是看不了。
回了办公室洗了手将毛巾扔在一边,自己抓着一本书看。
大过年的似乎也没有什么病人,安静的很,倒是几个护士闲来无事聊聊天,要是平常等着处分吧,不过过年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十点左右就开始有人放鞭炮,青树捧着水杯笑笑,真是过年了,有过年的气氛,母亲过来了两趟都叫青树给赶回去了,她说你过来会影响我,白母也知道自己总是过来不好,她是怕女儿一个人不习惯。
十二点千家万户的鞭炮都响了起来把一切都给覆盖了,周于给父母拜完年就要走,周燕说着你看吧,娶了媳妇儿有什么好的。
老太太说赶紧走吧,骑车的时候小心着点,路上黑。
这样也算是陪着父母过年了,周于就心里觉得安稳了。
过了十二点,青树和护士说了两句话,听见一阵哭声,很凄惨的哭声,几个护士往一边望着,青树的手在兜里,她纳闷的看着那边觉得那个方向好像是很熟悉,她狐疑的走过去,几个护士也跟着过去。
就是青树之前给看的那一床,女人抓着男人的手哭着,身边也没有一个人陪着,那种感觉很不好。
至少对青树来说很不好,她看不得这样的,曾经多少次她看见了无数次这样的场面,因为她的父亲多少次悬在生死的门槛上,是她妈一次又一次给拉回来的。
那种哭声叫人心酸,几个护士看不了,大过年的谁也不愿意哭,就走开了。
青树记得自己之前告诉那个阿姨的话,她说你陪著叔叔好好过个年,会过去的会好的,结果这话才说了有多长时间?
那女人哭的死去活来,青树走上前拍着女人的背部。
“节哀。”
女人看着是青树想缓和一下情绪,可还是没忍住,又哭了出来。
“对不起啊医生,我知道你们都尽力了,他走的很好,之前也没有再难受,我知道这样已经很好了。。。。。。”
女人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青树把她抱在怀里,顺着她的背拍着她,那一刻比青树大了那么多的女人哭倒在她的怀里,人的生命本来就是那么的脆弱,转瞬之间就没有了。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这是白青树实习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面对死亡,有些难受,心里有点堵,情绪有点崩溃,她安慰着病人的家属,想着不久之前他还在跟自己说话,还活着有气,可是现在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走了的人是再也不用难受了,可是剩下的全部难受都给了家属,她除了说节哀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一些什么。
新年的第一天她送走了一个病人,青树从病房里走出来,慢慢的走着,哭声依旧在持续,她慢慢的沿着走廊走着,回到办公室里摊开窗户,心里真的就像是堵了一块一样。
外面的风吹进来。
不是别的人不难过,只是这份职业,见过了这样的生离死别,比这个惨的也有,大家已经都麻木了。青树觉得这条路很远,她现在站在黑夜当中,看不见阳光,是在等待阳光。
周于从农村一路骑回铁东,他不想让青树等,不想让她害怕,所以骑的很快,即便是在没有路灯的地方他还是骑的很稳当,到了楼下把车子停好,有护士出去取饺子看见了周于说着刚才发生的事儿。
“白大夫这也是第一次遇上吧,我看着她好像挺难过的样子,大过年的遇上这事儿晦气。。。。。。”
护士说完就走了。
周于站了一下他没有上楼,退了两步,走到青树办公室窗户的下面,她的办公室就在二楼,他站定脚,看着,白青树已经那样站了半天了,觉得心里还是舒服不过来,难受。
周于明白那种感觉,谁都有第一次,感觉生命的脆弱,感觉自己很无助。
“白青树。。。。。。”
他喊了一声。
白青树顺着喊声看下去,那个位置没有路灯其实看不清人脸的,可是她就是知道站在那个位置的是周于,奇怪的没有因为他突然出声感到害怕或者是吓了一跳,有的只是安稳,安心。
“白青树,我会陪着你走一辈子,照顾你一辈子,你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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