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就这样吧。”对方说道。义男抬起了头,听着。
“在新宿,有个广场饭店,就在新宿地铁站西口的高层大楼街区,你知道吗?”
“如果是大饭店,到了那儿就知道了。”
“你行吗?老大爷。可别穿着木屐来呀,那可来不及呀。”
“我知道。”
“我会把通知你的留言放在那个饭店的大堂里。你现在就准备准备吧,七点钟,七点钟到饭店来吧。来早了可不行,喂,老大爷,你要是老早就跑过来,我的通知还没放在那儿呢,明白吗?一定得严格遵守时间呀。你看了我的通知,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就是这些吗?”
“先跟你说这些吧,说多了你也不明白呀,老大爷。我得给你个忠告,你绝对得一个人来,如果你联络了警察的话,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对方的话像是强忍住笑说出来的。
“老大爷,你可别在新宿的街上迷路呀。当心街上可有小偷啊。”
说到这儿,电话突然挂断了。义男再想说什么也没用了。义男呆呆地看着话筒,此时,他突然觉得对方像是一个没心肝的冷血动物。
新宿广场饭店是一个从新宿地铁站西口乘出租车五分钟就能到达的高层饭店。按照打电话人的忠告,义男上身穿了一件开领短袖衬衫,脚上穿了一双皮鞋。当义男走进豪华装饰的金碧辉煌的大堂,目不斜视地穿过宽敞的大堂直奔大堂服务台时,惹得饭店门口进进出出的客人都不由得回过头,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时钟的指针正好指向七点。这里只有义男一个人,他是按照对方的约定准时到达的。
不用说义男心里很没底,不知道今天的事情会是什么结果。他想过,打电话给坂木吗?通知搜查总部吗?义男几次拿起了话筒,但最后还是放下了。如果只是一个恶作剧的话,通知了警察也是白浪费时间。如果真是犯人打来的电话,一旦义男违背了和他的约定,就有可能失去这个线索。义男想来想去不敢打这个电话,他生怕由于他的疏忽触怒了犯人,生怕会给也许还活着的鞠子的生命带来威胁。
义男继续往前走着,睁大眼睛看着大堂服务台。他在想,也许对方知道我在这儿,他是不是认为我来早了,他说过我要是来早了就什么也得不到。义男担心对方会因为自己的失误杀了鞠子。
义男越这样想越害怕,眼下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老老实实照对方的要求办吧。
义男走近宽大的服务台,朝离他最近的身着制服面容亲切的饭店服务员说道:“对不起,我是专门来这里等人给我送一封信的。”
饭店服务员目光亲切地看着心慌意乱的义男,和缓地反问道:
“请问您的名字是——”
“ 我叫有马义男。”
“有马先生。”服务员嘴里重复着,从服务台下面找了找,拿出几张卡片样的东西,一张一张地翻着。 “有马义男先生。”服务员一边说着一边朝义男看了看,又确认了一遍才将一个信封抽出来,说道:“是这封信吧?”
义男隔着服务台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了那封信,他的手直发抖。
这是一个全白色的双层信封。上面是电脑打印的“有马义男收”几个字。没有写发信人的姓名地址。信封封口画着一个很大的红色心型标记。
义男很想马上就把信封打开,可信封的质地很结实,义男费了半天劲儿也撕不开。封口似乎是特意用了什么强力胶粘贴的,粘得很紧。那位服务员看不过去,对义男说道:
“用剪刀剪开吧。”说着递给义男一把剪刀。
“太好了,谢谢。”
因为紧张,义男感到胸口憋闷,眼也发花,他拿着服务员递过来的银色小剪刀,好不容易才剪开了信封的封口。里面有一页折成四折的便笺。义男伸手从信封里取了出来。
在白底纵向线条的便笺中央,还是用电脑打印的字体。
“在这家饭店的酒吧等着,八点再联络。”
义男又重新念了一遍,抬起头,看到刚才那位服务员还站在服务台边,他马上走过去问到:
“请问,这里的酒吧在几层?”
“最大的酒吧(奥拉辛)在最高层,也就是二十四层。”
“乘哪部电梯能到那里。”
“请您乘右边紧靠衣帽间的那部直通电梯。”
义男马上向服务员指的方向走过去,刚走了两步又停住了,像是忘了什么大事似的转身返回服务台前,向服务员问道:
“请问,那个送这封信的人是什么样子?”
“啊?”那位服务员抬起头看着义男说,“您是要问送这封信的人,是吗?”
“对,对。”义男一个劲儿地点头。
“他是几点来的?来人是个什么样子?我想应该是个小伙子吧?” 义男又追问道。
听了义男的问话,那位服务员仿佛一头雾水似的,说道:“请您稍等,因为不是我接收的,我去帮您问问看。”
“那太感谢了。”
义男忙不迭地向服务员深深地鞠着躬,一不小心自己的秃脑门儿在服务台上磕了一下,被正在服务台的另一端操作电脑的女服务员看见了,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一个和鞠子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女服务员看见义男在看着她,赶紧收住笑,把视线移开了。
义男站在服务台旁边等着的时候,服务台前还站着几位客人,有人在取钥匙,有人在写留言,那边的服务员在帮他们往客房搬运行李。这是几位穿着高级西装的公司职员和几位穿着华丽套装的女士。往大厅看过去,那边有几个在愉快地谈笑的人,还有脚边倒着公务提箱,坐在沙发里抽烟的绅士。大厅最里边的休息室光线很暗,每张桌子上都点着蜡烛,钢琴师刚刚开始演奏,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那儿。
这是一种多么奢华幽雅的环境呀。义男呆呆地看着,不觉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站在这里。这种高级饭店自己从来也没有进来过,就连经常光顾有马豆腐店的主顾当中,也只有开小旅店的,没有一位是大饭店的老板。就是豆腐组合的开会地点,也只是选在浅草或者秋叶原附近的雅致的小饭店而已。
那个打电话的人,准是猜到让义男来广场饭店这样的地方他会很不适应,所以特地在电话里提醒他不要穿着木屐来。
刚才的那位服务员回来了,还带来一位比他更年轻的二十来岁的男服务员。同样也穿着饭店里的制服,只是胸口的徽章不同。
“让您久等了。” 那位服务员向义男说着,然后用手指了指那位年轻人。
“是他接的信,让他跟您说吧。”
随后这位年轻服务员就告诉义男说:“是一个女孩子,高中生。”
义男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反问道:“什么?”
“您就是有马先生吧?那封信是一位女高中生拿来的,她穿着校服,不会错的。”
“女孩儿……高中生?”
“是的,她也就是五分钟前才来的。”
义男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就是说,自己刚才也许就在饭店的门口和这个女高中生擦肩而过呢。
“那么,你知道那个女高中生是哪个学校的吗?”义男又问了一句。
“这个嘛……” 年轻服务员想了想,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学校的校服看上去都差不多,很难分得清的。”
“那,校徽呢?你注意了吗?”义男还是不甘心。
“您打听这个干什么呀?”年轻服务员边笑边斜着眼睛看着义男问道。
“唉,你别笑,我是跟你说正经的呢,我就是想知道详细的情况。”
“我可真没注意。如果是在这里住宿的客人,我还可以帮你了解了解,可那位女高中生不是在这儿住宿的。” 年轻服务员也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最初接待义男的那位女服务员朝这边走了过来,向义男投来责备的目光,并对义男说道:“您再说也没什么用,他不知道还是不知道。”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义男说着。怎么办呢?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他朝几位服务员鞠了躬,转身向着大厅中央走了过去。
“先生,要是去酒吧的话,电梯在对面。” 那位面容亲切的女服务员在后面提醒义男。义男听见了她的话,顺着她说的方向走过去。他身后传来几个服务员忍俊不禁的笑声。“是个老色鬼吧?”那个女服务员小声说道。义男没有回头,但她的话义男听得很清楚。
在最高层的酒吧里,义男也像是米柜里的一粒红豆,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分外惹眼。他不知道该点什么饮料为好,就随便点了一杯加冰威士忌。当侍应生问他要什么牌子的酒时,对威士忌的品牌一无所知的义男只好随便点了看上去最普通的那一种。
因为心情很不好,义男的思绪很混乱,对周围人们的好奇视线也好,侍应生的不礼貌的态度也好,义男全没有心思去注意。心里一直在琢磨着的就是那个女高中生。
义男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封信,反反复复地读了几遍。端正的电脑打印的文字,命令语气的文字。义男怎么也不能把电话里那种吱吱嘎嘎的声音和女高中生联系在一块儿。
“是不是一伙的呀?”义男猜不透。
打电话的人怎么听都像是个男的。就算声音变得再细,从说话的方式看也还是像男人的语气。义男做了多年的买卖,接触过许多人,其中也遇到过令人难以置信的怪人。不过这五六年来,义男对人的判断已经是看一眼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凭义男的经验和直觉,他认定打电话的一准儿是个男人。要么他不是一个人,说不定他还另有帮手。也许就是那个女高中生吧。或许他们真的和鞠子或是大川公园的事件纠缠在一起,听说如今在女高中生中间也有过参与诱拐、杀人、抛尸等案子的女孩儿。
突然,义男想起了鞠子在高中时的事情。鞠子上的是一所私立女子高中,校服是海军衫式的,在义男眼里那套服装的领口开得太低,裙子也太短了。他没有把自己的看法跟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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