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他安静,我轻手轻脚的走出去,跟着斑一直走到密道所在的房间。
那是类似于卧室的房间,还是属于我的卧室,他一言不发的拉开密道出口的床板走下去,熟稔自然的态度似已在此熟门熟路。到了摊牌的时间了,这么久不出现是为了什么,此时此刻我也了然于心。
对于雾隐村来说我是什么,对于那些高层来说我是什么,对于鬼灯幸子又或者宇智波斑来说我是什么,这种问题肤浅得我甚至不会抱有任何幻想,把我作为武器来利用的人最后被武器割伤了手,这也再公平不过。
有利必有弊。
对于背叛这种事情完全没有负担,从一开始仅仅是互相利用而已,说到底无法让我舍弃背叛之心的人应该怨恨自己的愚蠢和无能,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说出效忠之类的言辞,为什么他们从头至尾都没有发现?
被欲望点燃的眼睛如视黑夜,那也是没办法的。
斑在中村医生的复制品的位置停下,虽然没办法看到,但是我猜想应该会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吧?抬头的动作维持了两三秒之后,他毫无预兆的开口,笑道:“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斑桑,我对你的恶趣味没有兴趣。不要再玩这种游戏了,心理战之类的,对我没有作用。”我冷冷的语气没有掩饰自己的怒意,这应该是符合“敬爱的前辈被恶作剧般用于实验而深受打击”的后辈的口吻吧?但是面对斑,比起怒气更有用也更有必要的,是理智和警醒。
斑继续往前走,绕过流理台而在我最近实验的地方停下脚步,翻弄着实验报告,沙沙的纸页的声音在这种地方格外清晰,他的手指是那种极为修长劲瘦的样子,甚至会有着尖锐的错觉。但那或许不是错觉也说不定,我深深的怀疑他现在所占据的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对这样类型的实验抱有好奇更像是个人需要的样子。
对于火影的剧情仅仅停留在五影大会,之后我就穿越了,微薄的情报不足以支撑接下去种种推断,虽然比起其他人我已经知道的太多了。
“桃地再不斩这个人,你怎么看?”
又是突兀的开口和话题,维持着正在翻看实验记录的姿势,斑的声音带着随意,这反而更让我觉得别有深意,沉思片刻,我瞪着他摇摇头,不耐烦道:“跟我没关系吧!”
斑放下了实验记录,转过头来看我,声音带着沉冷的意味:“很快就会有了,满月,我要你杀了他。”
“为什么?”
话一出口我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这种问题本来并不是我会好奇的,大概应该说的只有“好”与“我拒绝”之类,斑低沉的笑了起来,道:“这是你第一次主动问我,偏偏答案又是你我都清楚的,雾隐暗部曾经的情报系天才,仅次于鬼鲛的你,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
那是笃定的语气,没有一丝犹豫,即使只是借用着四代目水影的身体还不时出去溜达,似乎他对雾隐的一切也那么熟悉,直到现在也没打算放弃吧?雾隐这个充满了凶恶狰狞之意的血雾之乡,也是储藏着他最大的武器库的地方,再不斩的叛乱意图实在太过明显,确实,没道理他不知道。
只要一想到这一切只是斑的操纵,雾隐村的一切对于我来说就没有任何值得保护的地方,尴尬的沉默中,斑悠闲的看着我,那是一种太过自以为是的眼神,然而此刻我只有低声笑起来:“水月的安排,你是故意的吧?为我创造一个弱点,好供你使唤,你就这么确定我会为了一个相处没几天的小鬼,为你去做那么无趣的事情?”
会的。
咬住牙,我淡定自若的微笑,尽管心里已经在一瞬间缩紧,早在斑出现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这种种巧合,他此刻了然的眼神,春雨长老的安排,窥伺的目光,凌乱的线索串起散落的记忆,形成一个并不复杂的阴谋。正是因为充满了太多的变数和巧合,甚至根本连实施的可能性也低得可以,我才根本没有猜到,直到此刻。
斑。
想要利用水月控制我么,真是狡猾又恶毒的家伙呢。
“杀了再不斩之后,”他悠闲的笑着:“帮我把暗部握在手中,这样一来,鬼灯水月也可以安全的活下去。”
如利刃撕破胸腔,那声音在耳膜里凌乱许久,才传入大脑中,手脚冰冷愤怒无比,甚至在理智发出指令之前已经挥刀指向他,白鲤的刀锋划过引起的尖啸声,冷酷而憎恨的声音在说着:“斑,你敢动他试试?”
在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我看着自己的刀指着他,陌生的慌乱铺天盖地涌来,杀机只是一瞬间,我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这一点,从来没有这么刺目,偏偏又令人憎恶的存在着。
“冷静点,”斑说:“我给你十天时间,在那之前,你会让我满意的,满月。”
在说完这一句之后,斑往后退了一步,慢慢消失了。在颤抖的刀尖前,一点点的扭曲并且失去了身影,依然昏暗的实验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木然的站在那里,不知多久才恢复了神志,慢慢把刀散去。
现在要做什么?
哦,对了,在天亮之前,要养足精神,不要露出破绽。
十天。
对手的能力,弱点,身边的人员,动手的时机,可能会发生的意外,这些清楚之后还要根据资料制定最有可行性的计划在这一切之前,我却连动都动不了,手在发抖,冷汗还在不断冒出来,眼前的一切,都在不断颤动着,仿佛虚幻一般,丝毫没有真实的感觉。
20
是的,不真实。
因为落于下风的耻辱感,又或者无力反抗的痛恨,抑或对于那一瞬间,在斑说出那句话之后尖锐强烈的憎恨,都是那么的陌生。
我一直以为鬼灯满月是个没有多少情绪的家伙,甚至是完全没有弱点的可悲存在。
比起拥有着白的再不斩,我甚至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算表面上装得再怎么愉快高兴相处甚欢还是一无所有,掌心是空的,贫瘠而苍白。我从没有奢望过什么,就算知道一无所有,也不会想要得到什么,最有可能给予那种感情的人都不愿意给,即使得到了有一天也终究会失去,失去的痛苦,没有尝过的人是不会了解的,有那么一刻,甚至觉得早点死去也不错。
是什么时候走出密道也不知道,在鬼灯水月来敲门的时候也只是推辞着不舒服之类,热腾腾的粥和药被放在床头,唠唠叨叨了好一会儿的小鬼摸了摸我的额头,那一刻我才发现,小鬼浮肿的眼睛还残留着红丝,声音嘶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上哭过。
甚至等不到我说出什么,就自觉的搬了凳子在我的房间里开始写作业。
“你已经毕业了吧?”
缓慢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响起,小鬼傲娇的扭过头,骄傲的声音回答道:“就算毕业了也不能放松啊,我可是被称为再不斩再世的神童呢!是那个再不斩哦,桃地再不斩!忍刀七人众啊!雾隐村的鬼人哎!据说是个很厉害的天才啊!”
“只不过是个连眉毛都没有的家伙罢了。”
我忍不住泼冷水了。
“没有眉毛也很帅啊!”
啊啊啊,那张裹着绷带比木乃伊好一点点的脸有毛个帅啊!一时间被小鬼憧憬的眼神语气雷到了,我默默转过头内牛满面,这到底是神马品味啊品味!
就为了这句话我也要杀了再不斩!
“将来我长大了一定要去抢那把刀!然后我就和哥哥一样厉害了,哥哥也是忍刀七人众嘛,虽然那把刀被你扔掉了,不过那个时候是因为哥哥还”
水月以为黑牢是我的禁忌,一下子苍白了脸,低着头不再说下去了。然而对于我来说,那样的生活也并没有什么,倒是他这样的反应让我郑重的考虑要不要把那把刀再抢回来呢?
被小鬼崇拜的人,应该是我这个哥哥才对吧?
“就算身为忍刀七人众,还是不一样的,”比起那些奇怪又陌生的情绪,我忽然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或者说是告诫他,我可不希望哪一天回来发现他居然在我前面挂掉,辛辛苦苦从斑手里保住他的后果,又不是把他送到其他人的刀下:“那种名号只是外人的自以为是,就算顶着这种名字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有人比你弱也有人比你强,实力上的差距也是只有自己才会明白的。”
小鬼又露出茫然的神情。
“黑锄雷牙,在鬼鲛前面可能撑不过十分钟吧?也许是六分钟也说不定,我倒是可以逃掉,但是如果无路可逃的话,最好的结局是一起死,嘛,如果是桃地再不斩的话,我打败他的可能性倒是百分之百的,这个家伙的弱点,实在是太明显了。”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迟早有一天小鬼也会成为致命的弱点吧?
被拖累了,也没什么关系。
这一次一定会好好保护的,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只有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想要保护呢。
“哥哥也会输么?”
我愣了一下,失笑道:“当然了,还经常输呢。”
“骗人,青老师说哥哥最爱骗人了!”
他翘起嘴,气呼呼的转过身子继续去作那个作业。明明也是个忍者了,还像个孩子一样,一点都没有那种残酷的东西啊,这样怎么可以呢?
就像之前明明可以更快得到的胜利,却因为那种犹豫制约了他的力量。对于雾隐村忍者来说,恰恰是最不需要的一种感情,仁慈和同情只会害了自己,对于同伴挥刀的铁石心肠反而会得到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