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正德所在的西面和吴铭所在的东面同样顺利完成翻越,令他们倍感惊讶的是,诺大个三进式寺院,竟然没有任何戒备,寺里四十余名和尚似乎都进入了梦乡,任由一群不速之客潜入寺内从容布置警戒。
大雄宝殿东面的方丈室外,吴铭和吕正德用手势交流几下,由吕正德亲自打开方丈小院虚掩的门,两名平端钢弩的弟兄警惕地跟随入内,吴铭和另外四名弟兄拔出了驳壳枪。
半分钟后,吕正雄故技重施,轻松打开了只有一个门闩的方丈卧室房门,略微打量,飞也似地冲向宽大的卧榻,一掌就将惊醒抬头的肥胖方丈打晕,接着掏出绳索快速捆绑。
吴铭收起驳壳枪,掏出手电筒,捂住前端,打开电门照射一圈室内,几步来到一排书柜边上靠近墙角的大立柜前,小心翼翼地拉开柜门慢慢寻找,迅即粗鲁地拉开遮住背面的黑色布帘,一个铜制挂锁立刻出现在明亮的光柱中心。
“撬棍!”
“给!”
边上的弟兄立刻递上。
“咔咔啪”
挂锁连同木屑提起被撬开,吴铭还回撬棍,伸手一推,严丝合缝的两扇门应声而开,众弟兄惊喜不已,彼此相视一眼,立刻跟在率先入内的吴铭身后,顺着结实宽大的木梯进入地下银库。
“我的天呐!”
“我的亲娘嘞!”
压抑的惊叹声响个不停,用电筒连续照射三圈之后,吴铭强忍心脏的狂跳,用干涩颤抖的声音果断下令:“去个人,通知三当家,其他人解下背包,拿出麻袋,马上装,先装金条金锭!”
极度兴奋的十五个弟兄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每个人身后都背上了至少八十斤重量的金银还不愿走,最后才在吴铭恼火的呵斥声中,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上到地面房内,吴铭飞快接过两位弟兄搜来的煤油,手忙脚乱地泼在方丈室的地面、书桌和床上,最后一点儿全倒进砚台里,接着拔出匕首,撬开两颗手枪弹,将火药小心倒在砚台边沿和桌面上,接过另一位弟兄递来的燃去半截的蜡烛,点燃后小心翼翼放在书桌边沿的黑色药粉之上,观察片刻转身就走,穿过后院从打开的后院侧门溜出寺院。
李琨接到最后出来的吴铭,立刻举起手用力一挥,十余弟兄背着沉重的金银,飞也似地向北逃窜。
十余分钟后,正觉寺内火光乍起,熊熊大火很快将整个方丈小院吞没,冲天而起的高高火焰将方圆数里映得通红一片。
第52章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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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两天时间,正觉寺被土匪纵火抢劫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整个浙江和相邻的江西,引发各地民众特别是各大寺院和富裕乡绅的巨大恐慌。
案发次日中午,接到急报的衢州专署和常山县府两级衙门匆匆赶到正觉寺和陈大善人的别院勘察,数百警察和保安官兵荷枪实弹封锁现场,各种流言尘嚣直上,位于漩涡中心的招贤镇更是鸡飞狗走,乱成一团。
这一切似乎与吴铭已经没什么关系,一击得手顺利返回之后,吴铭似乎全然忘记了这件事,当吕正德清点完所有赃物,喜滋滋告诉他折算大洋足足四十三万巨款时,吴铭不但没有喜悦之色,反而连说没想到竟然这么少,然后也不管吕正德有何反应,颇为失落地牵着他的癞子马到溪边洗刷去了。
此后数日,吴铭的生活非常有规律,每天起床带着两个徒弟练武,用完早餐便牵着他那匹身上涂满自制硫磺药膏的癞马,施施然四处巡查一番,回来顺便到已摆上课桌条凳的学校,和三个先生商量招生、学制和教材等事宜,之后返回自己的小楼书写《村民守则》、《毛良坞建设规划》、《矿山安全守则》等发展计划和规章制度。
转眼一周时间过去,众弟兄担心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村子内外到处都是热火朝天欣欣向荣的建设景象。
太阳偏西,吴铭像往日一样,牵着他那匹已能看出花斑颜色的丑马到小溪边,和两个同样分到漂亮马驹的徒弟边洗马边交谈。
令吴铭颇感遗憾的是,畲族头人都不愿意让族中子弟随他出去当兵,各寨子不少强壮精明的畲族小伙虽然很想跟吴铭出去闯荡一番,无奈家中父母和族中老人坚决反对,只好眼巴巴看着雷鹏一人风光,好在大头人终于松口,同意每个寨子出三到五人加入毛良坞民团,蠢蠢欲动的畲族小伙才没那么失落。
师徒三人正说得热闹,张东宁策马而来,没等马停下就飞身下马,跑到溪边大声禀报:“铭哥,不好了,官兵来了!”
吴铭大吃一惊,扔下刷子跳上岸:“来了多少?都有什么武器?”
“来了十二个,全部一人双马,空下的马背上像是托着不少东西,除了领头的军官,其他人全是腰挂双枪。大哥已经召集弟兄们扛家伙到村口去了,我担心昨天刚去常州采买的三哥和商队弟兄啊!”张东宁喘着气回答,被太阳晒黑的脸更黑了。
吴铭愣了一下:“官兵有没有长枪和机枪什么的?”
“没有,全是短枪,不过不知道这些官兵身后会不会有大队人马。”张东宁无比担忧,以为正觉寺的案子被发现了。
“走!”
吴铭来不及交代,便与张东宁同骑一马赶赴村口,到河边山岗后下马直接冲上山岗,很快扑在严阵以待的吕正德身边向南望去。
吕正德连忙通报:“官兵发现我们了,全都下马躲在河边那片乱石头后面,似乎在商量什么。”
吴铭凝神观望,可惜距离百余米看不清来犯官兵,但从偶尔露出的身影中看出官兵身上的土黄色军装:“这是什么部队?难道是常山保安团或者衢州保安团的?军装款式不对啊”
话音未落,远处乱石头后面跑出匹马,马上军人用棍子挑起白手绢缓缓而来,走到五十米处大喊起来:“别开枪,我们是保安司令部的,奉方司令之命,来找吴铭老弟有急事!别开枪啊!”
“马科长?”
吴铭惊讶地叫出声来,收起驳壳枪连忙站起:“马科长,他怎么来了?”
远处的马致斋看到山岗上站起的吴铭,终于松了口气,缓缓打马上前大喊大叫:“吴老弟,终于找到你了,哈哈!告诉你的弟兄们,千万别走火啊!”
吕正德疑惑地站起来:“怎么回事?你认识他?”
吴铭彻底放下心来:“他叫马致斋,我方大哥以前的副官,浙西保安司令部的作战科长,估计是来催我上任的没事了,叫弟兄们收枪吧,我带你去见见客人。”
吕正德当即大大松了口气,吩咐几句,连忙跟在吴铭身后下山,全身披挂英气逼人的马致斋已经下马等候在那里。
“实在抱歉啊马科长,不知道是你大驾光临,以为是官兵来强迫收税呢,对不住了,请多多包涵!”吴铭远远就抱拳行礼。
马致斋满脸堆笑,毫不在意,见礼完毕,望向吴铭身边的吕正德:“这位英雄是”
“这是我吕大哥,大名吕正德,毛良坞的村长。”吴铭客气地介绍。
吕正德抱拳行礼:“对不起了马长官,不知长官大驾光临,兄弟鲁莽了!”
马致斋豪爽一笑:“没事!这年头天下大乱,稍微偏远一点的地方都结团自保,兄弟我早已习惯了,哈哈!”
吴铭忽然惊讶地问道:“吕大哥,你领子上的中校军衔是”
“刚刚下发的,五天前方司令就职,第一道命令就是肃整军容、严明军纪,正巧全省保安部队全面整顿的命令下达,上峰对我们方司令非常器重,换发的头一批两万套新装和军衔标牌优先拨给我们浙西司令部,只是我部正在整训,新装大多没有换发,愚兄跟在方司令身边,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吴老弟,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愚兄此次不但带来了你的委任状,还有二十套军装和战马枪械,以便装备你的手下。”马致斋非常和气地详细介绍。
吴铭心中释然,客气地请马致斋叫上弟兄们进村歇息,吕正德欢欢喜喜告了个歉,带领弟兄们回去安排酒宴。
马致斋将缰绳扔给快速到来的侍卫,拉着吴铭并肩而行,走出几十步拐过山岗,突然停下脚步,看看右边三十余米宽的清澈小河,再转向左边二十余米高的山岗,笑了笑,客气地询问:“这地方的地形非常不错,吴老弟是否能带我到上面去看看?”
吴铭心如电转,不敢确定马致斋的心思,只好先答应下来再说:“马兄请!”
两人登上山岗顶部,马致斋举目四望,频频点头:“是个好地方啊!群山环抱、河水缭绕,道路曲折、视野开阔,更加难得的是,前方两百米处河流折而向东,两岸青山不算高,却胜在险峻,唯一的沿河道路穿越其间,只需在我们脚下建几个坚固的堡垒,架起两挺机枪,完全能将来犯之敌挡在外面。”
“再者,前方数百米的道路两旁,山势陡峭,地形狭窄,若有人真要率部攻打此地,超过一个营的兵力就难以摆开,而且根据我来时看到的那段地形,除了迫击炮,恐怕什么炮火都用不上啊!哈哈,吴老弟,你说是吧?”
吴铭终于知道马致斋的考校之意,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藏拙:“马兄不愧为保定军校的高材生,仅匆匆一瞥,就能一言中的,令人佩服啊!军事上的事情我不太懂,不过对于土木工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所以早有打算在脚下这地方,以及前后区域,建一系列坚固的防御工事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