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子文更是感慨良多,却不知说什么好。以前要么是死党,要么是自己死乞白赖单恋,如今这样两个人安静坐在一起吃饭,倒是头一次。他舌头有点打结,半天后轻咳一声:“咳,许愿吹蜡烛吧。”
铃声响起,是谢楚云的手机有新短信。她笑笑按开,却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云儿,生日快乐。
她一震,笑意僵在脸上。
这个表情欧子文太熟悉了。他苦笑:“是他?”
谢楚云没有回答,沉默半晌,甩甩头,淡淡一笑:“我许愿了。”说完双手合十,虔诚地准备许愿。
铃声再次响起。蛋糕前的两人表情都已僵。
“还是先看短信吧。”欧子文一字一句地说,“看完这个短信,再确定自己要许什么愿。”他的眼神,这一次,深不见底。
短信打开,很长:我知道是你。其实猜到是你并不难,因为我的心里原本就只有你。呵呵,傻丫头,只有你一个啊,还让我猜什么?过去种种早已不知该如何去说,但这几年兜兜转转,我已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我爱你,只爱你。收到你的短信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怕轻率喊出你的名字反会惊扰了你让你离去云儿,知道吗?这三年来总是会想起你,时间越久,那些琐事忘记得就越多,只剩对你的思念日益清晰。突然觉得这些年的分离是值得的,它让我真正懂得你的珍贵。如果还可以回头,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爱你依旧。你呢?
爱你依旧。你呢?呵,为什么你杜恒总是要这么个性?为什么你这话要三年后才说给我听?为什么,当初要坚持离去,给我这三年的独自流浪?谢楚云的心酸涩无比。能不爱吗?那些爱,从来就不曾忘记啊,这三年里,哪一次的午夜梦回与你无关?这三年来,如果不是盼着你回头,我何至于此?
欧子文看着她的表情,第一次,他不知所措。他知道,事隔三年,那个人回头祝她生日快乐,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楚云是多么多么好的女孩。杜恒太多情,所以跟她一开始是不合适的,而她对他无条件的好,时间久了只会让他发腻,最终选择离开。然而,一旦离开了,他才会真正想起她的好,想起她的点滴可爱,想起她的真挚温情三年的时间,足以让杜恒也懂得她的珍贵。
这一次,欧子文是真的慌了。因为他知道:她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杜恒啊。他苦笑,原来一切都是注定的。原来即使自己守护了十年,也注定是得不到。想起不知在哪本书上看过一句话:如果她会爱你,早就爱了。原来真的是这样,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不管等待多久的岁月,都是泾渭分明。
街上的音乐隐隐送进来:如果失去是苦,你还怕不怕付出?如果坠落是苦,你还要不要幸福?如果迷乱是苦,再开始还是结束?如果追求是苦,这是坚强还是执迷不悟?好多事情总是后来才看清楚,然而我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好多事情当时一点也不觉得苦,就算是苦我想我也不会在乎
欧子文淡淡一笑:“许愿吹蜡烛吧。”
这笑让谢楚云的心莫名一紧。这样的表情,她从来没有见过。要失去了吗?到底,最终,算是他失去她,还是她失去他?
泪水莫名涌出,说不清原因。谢楚云闭上眼睛,好久好久,才默默许下一个心愿,轻轻吹灭了蜡烛。
她抬眼四顾,看到桌边放着一个很大的袋子:“好大,里面装的什么?”
“呵呵,原本是送给你的礼物啊。”欧子文笑,只是这笑意变得很远,“不过,现在不打算送了。”
她无言以对,只是心底涌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苦意,肆意蔓延。
生日晚饭回来,两人一路无言。谢楚云回宿舍后打开电脑,登上了三年未曾用过的QQ。在好友栏里,她熟练地找到了杜恒的号,略一沉吟,点进了他的空间。那是她这几年再不敢触碰的地方。如果重新开始,是不是真的会不一样?再回头,会否去尽杂质,只剩最初最美的感受?抑或,还是重复那些纠结?
空间打开,里面的忧郁和伤悲扑面而来,一如当年。他的文字还是那么忧伤,让她心口一窒。空间里,依然少不了女孩的留言,如出一辙的很亲近,如出一辙的楚楚可怜,也如出一辙的悲伤压抑他们互相安慰,互道幸福。
她苦笑。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
当年不也是如此么?他忧郁而多情。总是有很多很多女孩围在身边,或发短信或QQ留言,找他说心事或诉苦,甚至找他哭,他都一一安慰应承。一而再再而三,她终是受不了,他却不肯顾及她的感受做丝毫改变,只觉得她们可怜,而她,善妒。
那才是当年分手的真正原因。谢楚云从未在分手后跟别人说起他不好,甚至,她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真心自责过。但,当年的委屈,依然横亘心间,不曾散去。善妒,这个词,对一个爱对方至深的女子来说,是怎样百口莫辩的酸涩?何况,她谢楚云,从来就不是个善妒的人啊。她只是不喜欢那些矫情的女孩总缠在自己的爱人身边一把忧郁一把眼泪,她只是不想他总在疼惜别人那些矫揉造作无休无止的悲伤,她只是,想要一份窗明几净的爱情。如此而已啊。
想起那晚他通宵去陪一个所谓的妹妹,他们惺惺相惜,互相安慰,留下她一个人凌晨在校园里独自徘徊。他说,不想让那个女孩哭,却无视如今的她也已是泪流满面浑身冰冷。
即使隔了几年的时间,那晚的彻骨冷意仍无法散去,每次忆及,还是忍不住泪湿眼眶——真的,真的,很苦。
哥永远都不会留下你一个人。他在空间里依然对那个女孩那样说,呵护一如当年。
泪水滑落下来。这一场纠结里,所有的挚爱,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怨念与伤悲,都化作滚烫的泪水,一直流一直流,仿佛忘记了停止。
你的爱太纠结太苦涩,我爱不起啊。我尽力了,当年就尽力了。
四、尾声:猜猜我是谁
“笃笃笃”,谢楚云开门,一束鲜红的玫瑰捧在眼前,一个漂亮的女孩拿出纸笔:“谢楚云小姐吗?请签收。”谢楚云一头雾水,签完名后好奇地拿出花里的卡片,上面只写着三句话:送给我永远的天使娃娃,节日快乐,我爱你。猜猜我是谁?
她一个头两个大。拨通欧子文的电话:“你”对方却先截住她的话头:“先回答我,我是你第几个打电话问的人?”
“第一个啦!”谢楚云没好气地答。这个人真是天生的欠扁,给他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那恭喜你第一次就猜对了!”欧子文在电话里继续哈,“作为对你的奖励,你可以找我拿你去年生日那天没拿到的礼物。我现在就在你楼下,赶紧出来,过时不侯谢谢。嘟——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帅哥已挂机。”
谢楚云穿着拖鞋吧嗒吧嗒下楼,见欧子文臭美地立在一棵老梧桐树边搔首弄姿,身边放着一个很大很大的手提袋。她很无语:“你真变态哎,六一节送玫瑰?还有啊,我生日都过去半年了,你现在给我补生日礼物?!”
“错!”欧子文有些不满她没把玫瑰抱下来,“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女孩抱一捧玫瑰下来,一步三摇多清纯玉女啊,你,天啊你居然还穿着拖鞋!”
“滚!”谢楚云笑骂,“有话就说,我怎么错了?”
欧子文宠爱地一把拉她入怀,“你当然说错了,我今天不是来补生日礼物的,是来送求婚礼物的。”说完朝那个硕大的袋子呶呶嘴:“自己拆开看。”
谢楚云轻轻打开手提袋,里面居然是——书。满满一袋全是书,一本本摆得整整齐齐,竟然是一整套金庸小说!
“你曾经说过,谁如果要娶你,别的不稀罕,但要一整套金老爷子的小说做聘礼啊。”
谢楚云一愕,那是高中时代年少轻狂的宣言。那时正迷金庸,做着快意江湖的古典梦。那一年,她十五岁,青春飞扬,无虑无忧。十年的光阴,她已从跳脱无忌的野丫头长成沉静内敛的知性女子,而他,还帮她记着少女时的梦,带给她当年亲口说出的“聘礼”。
她有些感触:“你保存着我年少时的梦想,可是,我都老了呢。”
“没老。只是长大了。”欧子文宠溺地揉揉她的短发,学着小龙女对杨过的口气,“我的云儿长大了。”
谢楚云“扑哧”一笑,随即释然。是啊,只是长大了。这些年来,在他的陪伴下,一路磕磕绊绊,终于成熟了,长大了。原来一切早就注定,十年前他听到她那番话,记在心里,然后他们一起长大,绕回原点,他给她带来一袋金庸小说。她的爱人,答案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半年前,她拒绝了跟杜恒再次回头,却发现身边已找【文、】不到欧子文。从那次生【人、】日之后,他就黯【书、】然而退,再没出现【屋、】在她的世界。她跑去他学校找他,他室友却说他已请假回家好几个星期了。她打他的手机,已是停机。她慌了,也请假回乡,一路找到他家,见面已是一脸泪水,在乡间的草垛旁她狠狠抱住他:“欧子文,你说过会陪我,你说过的,你说你一直都在!现在我只有一个人,可是你不管我。连你也不要我了吗?呜呜你不可以不管我,你说过的,要永远陪我”
当时的情景,现在想来,心还有些抖。差一点啊,就失去了。谢楚云放下书袋,反身抱着欧子文,抱得很紧,很紧。她把头埋在他胸口,声音柔如轻绡:“你真好。”
“呵呵,废话啊我当然好了。喂喂,金庸小说我可是都买来了,连短篇的《越女剑》都从网上打印出来装订成册了,你都没答应嫁给我哦。”
他的笑很暖,暖得让谢楚云看见了——春暖花开。真正属于自己的春暖花开。
她幸福地笑,昂头调皮地纠正:“谁说我别的不稀罕,我还要有车有房的,你想娶我就赶紧挣钱哈!”
欧子文夸张地大叫:“有车有房?天啊谁教你的?好好一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的怎么变这样了啊!”
谢楚云大笑:“后悔了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