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争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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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争奇记-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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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异闻言心中好笑,暗忖:“此女如论出身,比你所说也正相仿,这还不说。就论你儿,人品本领,哪一样也配她不上。你想得倒好,口气如此坚决,婉言相劝还是不行。
  小妹日后要常来往,老姜尚可,冉金红自来任性,老姜又管她不了。此时一推托,裸不闹出笑话,彼此都有不便;转不如直截了当将他妄想止住,碰个整钉于,还免却许多麻烦。”便笑答道:“男婚女嫁,事本寻常,不过难言之隐甚多,我也不便明说。你我至亲,亲家既来托我,空言搪塞实是不对,我只能说此女目前决谈不到‘婚嫁’两字。请转告亲家母,如要小弟为媒,代令郎物色佳偶,一年之内必能寻到。如想此女嫁给令郎,休说本人不愿,便小弟也无法和她开口。此中详情,日后自知,暂难奉告。事情与我无干,如其能成,我不过说几句话,何乐不为?实在难办,只好敬请贤夫妇多多原谅罢了。
  真要不信,昨晚巧遇七指神愉葛兄,约同到此盘桓饮酒。此女借我地方做菜与他接风,今日必来,可请亲家母命令爱一探口风,便知小弟不是推托了。”
  姜继尚闻言已自不快,又听葛鹰在此,加上一惊,何异言已坚决,不便再说下去,只得汕讪的起身告辞。何异也未挽留,径自送了出去,何家菜肴精美,金红知道丈夫每去必留午饭,以为归来尚早,一心盼着好音,及见丈夫去不多时便自气忿忿的回转,与往日一进门必夸亲家菜好大不相同,好生奇怪。未及发问,姜继尚就迎头埋怨道:“我说如何?都是你心急!明放着女儿在他家,自己又不是不能去,等把人看过,探出口风,再找老何做媒多好!你偏不信,累我吃碰,这是何苦?”金红急问:“老何怎说?”姜继尚素好面子,因昔年与七指神偷相遇,不是有人解围,几乎把一世英名扫个干净,心里始终忌着他,对金红也曾提过,知道爱妻性情偏执,亲未提成,正气头上,如说出来,必吃挖苦两句,只将何异答话说了。只隐葛鹰现在何家下榻,与小妹也是相识一节。
  金红闻言,以为姜氏素来好巧,又得翁姑丈夫宠爱,必是昨夜看出自己心意,知道要托何家为媒,暗中破坏,否则自己因是想说一房好儿媳妇,惟恐不成,如照女家目前情景,遇见这样好的男家,百依百随,什么都代想到,哪里还有地方找去?只要有人一说,焉有不允之理?老何和女家人还未见,便代作主坚拒,不是有人先下烂药,怎会如此?只不答应,偏又糊里糊涂,说不出个理来,真个可恶已极!越想越恨,因丈夫偏袒女儿,说出也是不信,徒找烦恼,一赌气,连何异也恨上。心想:“你们如此可恶,我定将此女娶给你们看。事如不成,决不甘休!”当时也未向丈夫答言,只冷笑了两声,在暗中盘算如何下手不提。
  小妹一听姜氏说出金红为子求亲之事,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身为女子,便有许多烦恼,昔日如非为了金家狗子逼婚不允,半瓢义父何致惨遭毒手?不料到此不久,又有同样的事发生,真个可气!这冉金红连我人也未见一面,便即力托何家做媒,可知也是冒失鬼呢。听世嫂口气,何世叔并未将我身世来历吐露,否则姜家也不会有此一说。
  世叔既代坚拒,他两家儿女至亲,料不致和金贼夫妻一样生出枝节。”当时只淡淡的顺姜氏口气敷衍两句,没怎表示。
  姜氏心热口快,见小妹不以为意,便道:“我知世妹巾帼英雄,无论怎样也不会允许这头亲事,所以阿爹一声不问就代回覆了。可是我这位晚娘是怪脾气,要做什事,非成不肯甘休。我那亲爷却又宠她,不识相起来什事都做得出来。她在阿爹前碰了钉子,不会再跟阿娘来说,背着我们,难保不出花样。世妹好好要当心呢!”小妹微笑道:
  “这太奇怪了。休说小妹今生不会嫁人,就便嫁人,婚姻的事要两厢情愿,哪有强逼之理?人家不允,难道还强抢不成?实不相瞒,这类事小妹已然遇过,实比这厉害。要是真不讲理,那又好办了。”姜氏知小妹本领高强,话已说明,必要提防,也就不再说起。
  一会何憬来说:“葛鹰酒兴勃发,现时便想人席,先吃起酒,好早点尽兴,免得世妹回去大晚,伯母悬念。父母吩咐进来,告诉世妹,等吃过一半出去,见他时话要少说。他并不知世妹底细。此老机智多谋,莫被他看出破绽,心思便自用了。”小妹原急于赶回和兄弟相聚,并等陶元曜取那宝石,闻言正合心意。双方把对答的话商量了一阵,何憬自去。好在菜做好,小妹也去看过,知道菜名做法,只准备葛鹰问时能够回答即可,无须再往厨房中去,仍在上房谈笑守候,又吃了些点心。挨到傍晚,何异着人来唤,出去与葛鹰相见,姜氏亲送出去。
  小妹见何家庭园俱是依山傍水而成,精雅之中,别有一种山林逸趣。晚来各房舍中灯光荧荧,高低错落,映耀明灭于林樾泉石之间。仰视空中,夕阳甫收,残霞欲暗,大半轮明月沾附左右侧峰角上,若沉若浮,待要离峰而起。天际明星,也在三三五五相继出现,不时有二三孤禽,在星月光下飞呜而过。晚风阵阵,吹袂生凉,顿觉襟怀清旷,烦虑不生。方和姜氏指点夸好,忽听姜氏说道:“到了前面短墙,你由月亮门走出去,往左一转走上土坡,有一排四问竹楼,客人便在里面。我在墙里面假山亭子里等你。竹楼窗户大开,你们吃酒我都看得见,你说好么?”小妹道:“世嫂还没吃晚饭,请回去吧。”姜氏道:“你不用管。我因送你,已叫陪房丫头阿桂去拿杯著,告诉厨房拨点酒菜,就在这亭子里吃,隔远陪你呢。”小妹见她如此情长,也颇感动,笑道:“世嫂待我真好。可惜今晚实有要事,少时席终即走,恐世婶那里都不及面辞,未能作那长夜之谈,只好改日再来拜望了。”姜氏将嘴一撇,笑道:“你刚才不是和阿娘说过,席散不回头就走么?说过算数,为什么还不放心,说我牵住你不放么?”小妹道:“我是说不得已才走,世嫂又多心了。”姜氏道:“我气气你哩!快些去吧。明日你不要来,我还去拜见伯母,带接你哩。”说时,二人已行抵假山之下。小妹便向姜氏说了“再会”,匆匆走出月亮门。刚往左转,便见坡上跑下一个小童,说道:“江小姐,快请进去吧,饭菜都上了。”
  小妹忙随小童上坡,见满地菊花,迎面一所楼房,连瓦带椽,通体皆是竹制。还未进门,便听葛鹰在楼上短着一个舌头粗声怪叫道:“菜都被我吃光!主人还没到,把这一碗鸭子留给他吧。”那竹楼用海碗粗大毛竹为柱,凌空而建,当中设着楼梯,小妹忙即拾级而上。主客俱在靠右一间突出的楼亭以内纵谈豪饮。葛鹰坐在上首,舌头已然发短,两只鹞眼酒醉以后满布红丝,衬着那对又突又亮的眼珠,越显威严。看见小妹进屋,将手中大杯往桌上一放,嘻着一张丑嘴笑道:“江姑娘忙了一天,快来吃杯酒吧。”小妹连忙走进,向葛、何二人分别行礼,将酒斟满,随同落座。葛鹰笑道:“我老头子虽然嘴馋,轻易也不肯扰人。今天这顿酒饭吃得太舒服了!你能孝母,我已喜欢,还做得这好的菜,有的我连菜名都叫不上来,真太好了!”小妹红着一张脸谦谢道:“老前辈大夸奖了。我不过会做几样家常粗菜,好些都是跟何家世婶世嫂新学来的。老前辈如觉对口,改日再做一回奉请吧。”
  葛鹰把那双和蒲扇差不多的七指大毛手不住乱摇道:“来不得,来不得!常言受人点水之恩,须当涌泉之报。你不比老何,他的钱财来得不明,我吃他多少都不见情。你哪怕没用什么钱,只跑跑路出出力,都值得多。酒虽说是老何家的,这许多碗汤汤水水能变多少点水!菜还不在其内。一回已够我老头手受的,你还要亲手来做二回,这个情实还不起。你在何家学会的菜,留着去请别人吧。”小妹只当醉话,免不了谦谢几句。
  何异听出他活里有因,似乎知道小妹请客只是承名,但忖口气却好,知道将来对小妹必有许多照应,心中暗喜,便也不再思索。葛鹰又指新上的蒸鸭对小妹道:“你吃鸭子。”
  说罢便自伏桌睡去。何异朝小妹使个眼色,暗示今日之聚甚为圆满,随劝小妹用酒。小妹辞不会饮,刚端起一碗饭要吃,葛鹰忽又抬头,醉眼朦胧的说道:“你早点吃完,回去看娘也好。但这鸭头,你恐吃它不消,我替你吃了吧。”说罢使筷一夹,将鸭头夹断,整个放入口中一阵乱嚼,连脑带眼一齐吃下,吐出许多碎骨,也不管油污,双手往桌上一搭,重又扶桌睡去。
  何异早已吃完。小妹匆匆吃了半碗,洗漱之后,和何异打手势,问是可否告辞。何异低声说道:“葛老前辈已醉,你自回家。等醒时,我代你说吧。”小妹方欲答话,忽又听葛鹰说醉话道:“天黑路远,燕儿会飞,莫要忘了燕脚。”底下的话便迷糊不清,也不知说些什么。小妹归心似箭,立起说了几句转致葛鹰原谅的套话,便即起身。何异也没听出葛鹰语意,亲身送到楼下悄告小妹说:“此人于你用处甚大,黑摩勒又在他门下。看今日神气甚好,归告令堂,说我数日之后,葛鹰一走,即去请安,并与虞氏兄弟相聚。见着陶世叔,代我致候,异日必去黄山拜望。老葛今天先后吃了两大坛陈酒。我那酒量比他少吃两倍,都几乎醉了。此时酒性逐渐发作,定然大醉无疑,昨晚未睡,恰可安歇。你无庸再到里面,各自走吧。如骑原马,走过桥去,有人在彼相候。否则明早我仍令人送往虞家好了。”小妹说,“骑马不如步行迅速,恐陶世叔到来,须要早去,仍由世叔明早命人送还吧。”说罢重又礼别,由小童领路走出月亮门,回顾假山亭内,姜氏不在,方以为回转上房。
  刚往外走,忽听路侧有一女子呼唤:“锄烟!客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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