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孝彦是正经同二位先生商议呢。”
杨焕雄轻笑一声:“你都决定了还问先生做什么?”
“先生不是教训孝彦说,不要躺在祖宗功劳簿上坐享其成吗?孝彦不想当废物,相信先生也会支持孝彦去剿匪的。”
“不知死活的东西,剿匪是你想的那么容易好玩吗?”
“先生当年剿灭白狼匪,乱军中杀个七进七出赢得‘人中美玉’的美名,怕也是因剿匪一举成名吧。先生当时年龄比子卿还小,为什么子卿就不能去剿匪?先生不是说希望子卿‘雏凤清于老凤声’吗?”
子卿答得冷冷的,神情肃穆,逗得霍文靖噗哧的笑了:“完了完了,小七呀。你这不只是教出个讲武堂的未来将领,就连这牙尖嘴利的本领也都随了你去了。怕日后又多出个‘小美玉’。”
杨焕雄忍俊不禁,终于绷不住呆板的表情笑了敲了子卿的头:“好了,去吧!”
子卿倏然从椅子上蹿了起来,兴奋的搂了杨焕雄的脖子:“先生在,孝彦不会令先生失望的!”
胡子卿忽然想到昨天段连捷大哥来东北的事,就把昨天父亲让他发电文给秦瑞林总理控诉于远骥的事情对两位教官一五一十的说了。
霍文靖看了杨焕雄说:“小段来了东北,也没约我们出来见面,怕是不太方便。”
杨焕雄却踟躇了半晌说:“不行,我要去趟外蒙,去同远骥谈谈。这么下去,要出大乱子。”
“教官别走!”子卿急恼的抓了杨焕雄的手:“早知如此,就不对教官讲这个事了。马上就要出发去吉林剿匪,教官又要离开孝彦,孝彦如何办是好?若不是为了远离奉天避开我爹的眼睛,孝彦才不去挑这没人干的苦差事呢。”
一句话杨焕雄惊秫了,原以为胡子卿不过是想立身扬名,干出些成绩让他老子和他们这些平日小觑他的教官们刮目相看。却不曾想子卿勇挑了这剿匪的重担还有这层含义。子卿是个重情义的孩子,杨焕雄早就看出来,感动之余也只得说:“子卿,你先同你霍教官调拨兵马,准备枪械,把部队开过去。先生随后就到。于远骥在外蒙干下了开天辟地、古今无几的丰功伟绩,怕就是布袋里的锥子,锋芒挡不住的出头。小于平日的口舌轻薄,早些年前就为这个毛病没有少得罪同僚吃尽苦头。怕此回他开罪了段大哥,都浑然不知呢。若任由此事下去,秦大帅必然要肘腋生变。段玉培毕竟是老谋深算之人,懂得以退为进。若是他负气辞职,所有的罪责必然归罪于于远骥。到时候各路诸侯必然人人喊打。且不说胡大帅和我许北征姐夫同段玉培是儿女亲家要去帮他,就是在河南坐山观虎斗的陈震天大帅怕也要在荀世禹的撺掇下乘虚而入来分上一杯羹。到时候秦大帅的淮系大军内乱,胡大帅和荀世禹再南北夹击,于远骥又不是个服软低头的人,一场内战就迫在眉睫了。好不容易近年来天下清静太平些时日,南北的矛盾也正在试图缓和疏通,此时若战乱再起,贻害国民、生灵涂炭不说,怕又要给外人可乘之机。”
“于远骥的霸道,怕小七你也奈何他不得。”霍文靖劝说。
“想个办法,也要促使小于见好就收,撤出西北!”杨焕雄毅然说。
※※※
西北边防军司令部内,秦立峰、杨汉辰和许凌灿挺身昂首的站立一拍,听了于远骥坐在书案上凌厉的话语。
“现在跟我说选的洋买办进的钢材有问题,早做什么去了?许凌灿,你知罪吗?”
“报告司令,买办不是凌灿选的,凌灿只领命去督促进度,至于~~”
“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许凌灿被抽得倒退两步,立峰了汉辰眼疾手快的拉住他。
“知道为什么打你?”
“司令,阿灿不服。司令没有让凌灿去挑选供货商,阿灿怎么知道~~”
又是一记耳光,血从凌灿的嘴角溢出来。
“司令!”立峰也急了,拦在凌灿面前。汉辰则无奈的拉了凌灿要他不要再多说。
“老二你给我滚一边去,还有汉辰,一边去!”
许凌灿一把甩开表哥汉辰,推了秦立峰在一边,上前一步揩了嘴角的血说:“于司令,你不讲道理。”
“督办铁路的事是不是你领命的?我如何对你们说的,应了我的事不要给我找借口,我只看最后的结果,出了事我定不轻饶!铁路的钢轨有问题,进货时候做什么了?问题是才发现吗?”
“司令另请高明吧,阿灿来外蒙本以为是剿匪的,却来帮了修铁路,司令觉得阿灿不称职,阿灿也不想干呢。”
“阿灿!”汉辰嗔怪的想劝阻,却被于远骥一把推到一边。上前两步指了许凌灿的鼻子说:“许凌灿,我对你说。第一,作为军人,你必须无条件的绝对服从长官的命令!第二,答应了的事就要做到,做不到的你给我提起说,别等了事情办砸了再来给我找借口敷衍!具体为什么砸了,那是你关心的事,我不管,也管不过来!”迅猛的转身对汉辰说:“去,押他去军法处,领三十军棍!”
“司令!”汉辰焦虑的求情说:“阿灿初来蒙邦,怕是不知道规矩,司令要怪罪,汉辰愿替灿儿弟弟领责。”
“司令,要打打立峰吧,立峰最大,没有带好凌灿,立峰也有责任。”
“呵呵~~都皮子痒了讨打了不是?好呀,每人去军法处领三十军棍!”
第129章 政见分歧
“呵呵,是谁这么威风呀?我还没进门,就听见要打杀威棒了。”
于远骥没见到人先闻其声,不假思索的应了:“小七,你来了?”
杨焕雄带了一脸春风般的笑容踏进了办公室,坚毅的嘴角微抿,掩饰不住神色的张扬。
“你小子,哪阵风把你吹来了?神出鬼没的吓人呢。”于远骥迎了几步同杨焕雄互相亲热的拍打一番。
杨焕雄瞟了一眼恭身立在一旁的三个小辈:“怎么,不好管吧?又给于哥惹祸了?”
“你这外甥和侄子,有一个算一个。”于远骥后面的话不说了,一见面就向小七告状似乎不太厚道。
于远骥沉了脸转向三人说:“都滚回去,给我写悔过书,吃饭前交给我,不合格的今天晚上饿着不许吃饭!”
杨焕雄被逗笑:“小于你这是哪门子的军法呀?”
“听好了,在门外去给我做一百个俯卧撑再走,去!”
※※※
“阿灿,阿灿~~”汉辰和秦立峰气喘吁吁的追上许凌灿。
“阿灿,于司令的话可能是有些过分,但他也不全错。”汉辰一把拉住凌灿:“诚如于司令说说,如果能诺他的事情,怕一定要去做到的。”
许凌灿一把甩开汉辰的手:“便宜话我也会说,你去看看,那些钢轨是我接这差事前就进了的。给我堆虫咬的木材,让我修宫殿,可能吗?难道要我为他购进的材料负责吗?”许凌灿对汉辰怒目而视,颤抖了嘴唇倔强执拗:“如果于司令根本不想我来外蒙,我可以走。”许凌灿说。
“阿灿,你去哪里了?你我都是军人,长官的话要服从;事情做错是没什么借口,明天表哥和你一道看看,进货的渠道和那家经办有什么问题没有?”
“表哥你不用查了,那家洋人经办,是我爹找来的,许司令的话里话外,你还听不出吗?阿灿不知道我爹为什么这么做,不过我可以去问阿爸。回云城就不是我想的,那纯粹是为了我娘开心;来外蒙也不是我想的,也是我爹的意思。现在弄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应该怎么做?”
“灿表弟!”汉辰拉住暴怒的凌灿:“你冷静一下,于司令对事不对人的,他不会因为对姑爹行事有意见而迁怒你。”
“可阿灿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棋子,是我爹、我娘、于司令手里的一个棋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摆来摆去。”
“阿灿!”秦立峰也听不过耳:“你小子再说这些混话,小心我们可合伙了打你。”
三人沉寂片刻,又忽然相视而笑。
秦立峰和兄弟们搂在一起说:“我们三兄弟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有事情大家一起扛,什么难事都能过去的。”
凌灿点点头。
※※※
傍晚,于远骥和杨焕雄在小河边徘徊,春寒料峭,夜风凄冷。
“于哥,小七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跟我就别绕弯子了。”于远骥笑笑说:“聪明人过话直来直去,你是不是知道老胡发电报向我大哥去告状的事了?”
杨焕雄暗自喟叹,于远骥果然聪明,料到了他的来意。
“想劝我从西北撤出,见好就收?”于远骥没有看杨焕雄,极目远眺星垂平野阔的夜幕星空草原。
“是!”杨焕雄坚决的回答。
“为什么在中国想干事就这么难?”于远骥似乎是自言自语,这位平日鹰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儒将,此刻显得那么无助无奈。
“小七知道于哥不肯接受,种好的桃树让人来摘桃子是有些怅憾,但于大局来看,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于哥,剑拔弩张的时候,毕竟有一方要退一步。可能是眼前委屈了于哥,但如果能换来止戈息武也不失为一件美谈。”
于远骥兀自摇着头,指了天上一颗明亮的星对杨焕雄说:“小七,你看,那是北极星吧?多亮呀!记得六年前你我在龙城黄龙河大坝上看星星吗?那时候还有小钟子兄妹。”
于远骥提到了芷柔和小钟子,那是杨焕雄心里永久的伤痛。杨焕雄点点头:“记得,于哥还说,人说‘美人如花隔云端’,你反是觉得‘美人如星隔冥空’,说真正的美人是可遇不可求的,就像挂在夜空的星星一样。”
“芷柔那丫头,还说她做了个梦,梦到她戴了一副用两颗耀眼闪烁的星星做成的耳坠,一走一晃,亮闪闪的,可一梦醒来,什么也没有了。”
“梦里的东西总是美好的。”杨焕雄慨叹。
“所以远骥也总在想,怕什么建功立业、立身成名,都是梦,是梦就有要醒的时候,就像收复外蒙古,可能也会变成梦。”
听于远骥话语怅然,杨焕雄缓和了语气说:“于哥,你别误会小七的来意。小七来外蒙寻兄长,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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