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子卿出了门就被大勇神神秘秘的拉到一旁,对了他耳朵低语几句。
“你看走眼了吧?”子卿笑骂:“我打牌没打花眼,你反是添毛病了。”
“真的,就是穆先生,那个穆疯子烧成灰我都认识。”大勇认真说。
子卿皱起眉,下意识向屋里望去,果然不见父亲的踪影。
子卿快步向父亲的书房走去,心里还在狐疑:“不会的,七爷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被我爹捉到?在东北呆了这些年都没事,怎么临走了反出事呢?”
隔了旁门门缝望去,子卿的后背汗毛倒立。
“小七,你来,你对你大哥亲口说。”父亲正拿了电话递给一个人。那熟悉的背影,子卿举起的拳头要捶墙,又轻轻放下。
转过身的杨七爷面无表情,怕也是突遭变数,在急于应对,接过电话略含颤抖的声音:“大哥,是豹儿。”
子卿听不到电话那边杨大帅是如何斥骂,但杨七爷的脸色始终是喜怒无形。
胡大帅接过话筒呵呵的笑了说:“杨大哥,你放心,人我老胡给你盯好,等你明天从北平过来接他;大哥提到的这第二条,哈哈,老胡恕难从命了。小七远来是客,我哪能绑他呢?”
顿了顿又回应说:“别,别,那还是老哥你来了,把人领走,是打是骂我老胡自当看不到。哈哈哈哈,今天冬至,我请小七吃顿酸菜饺子,老哥你明天来了,爱怎么罚他是你的事。”
电话挂断,子卿听父亲对杨七爷说:“小七,不是当哥哥的为难你。你这些年对孝彦那孩子的好,大哥感激你。当年我就猜,这穆教官是个何方神圣,如何就调教了我那目空一切的宝贝儿子。原来是你,杨小七。怕这世上,小顺子除去了你杨小七和小于子,再不会佩服旁人,我这儿子还真有眼光。不过,你在东北地盘藏身,大哥若知道了不对你哥哥说,老胡对不起朋友。这亲情的事,都是劝和不劝离,小七你莫怪胡大哥。明天你大哥来,胡大哥一定为你说尽好话,求老杨手下留情。你大哥又不糊涂,他自己的亲兄弟,生气是生气,他不比外人更心疼你呀。”
“胡大哥,小七明白。”子卿见七爷抱抱拳。
子卿想推门而入,忽然又想,如果这么闯进去,搞不好救不了七先生,反让父亲也防范了自己。
在门口迟疑了一阵,屋里有响动,就见对面的那扇正门开了,一队卫兵进来带走了杨七爷。
眼睁睁的看了七爷被带走,子卿又急又恼,一筹莫展。
回到牌桌上,子卿心不在焉,父亲却若无其事的打着牌。
过了午夜,家里的宵夜饺子开始上桌了,子卿灵机一动,出了门。
“干什么的?”卫兵喝问。
“是我,给七爷送饺子吃的。”
卫兵见是少帅,忙点头哈腰的开门请胡子卿和大勇进去。
第二天清晨,胡云彪同杨大帅一路说笑着来到软禁杨七爷的房间。
打开门,“杨七爷”正侧身睡觉。
“小七,看看谁来了?”
床上的“小七”翻身起来揉着眼睛:“爹,怎么这么早?”
“小顺子,怎么是你?”胡云彪大惊失色。
胡云彪气急败坏的拿了鞭子要打子卿,杨焕豪劝阻说:“算了,小七那个孽障,他花了心思要逃,不怪子卿。等我捉到那畜生,要了他的狗命。”
“杨大爷”子卿跪在地上说:“孝彦就是怕杨大爷会伤了七先生,才斗胆放走了先生。七先生是孝彦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是父。孝彦怎么能见死不救。”
“小兔崽子,小七是你杨大爷的亲弟弟,他不比外人更心疼,要你在里面捣乱?怕你知道闹事,瞒了不告诉你,你到底还是知道了。你这回倒是长了本事了,知道先斩后奏了。看你杨大爷走,看爹如何的教训你。”
“胡大哥的心意,焕豪领了,若是再抓了小七,拜托胡大哥务必绑了他,打断腿给我送来,胡大哥莫要怜惜那畜生。他已经是死有余辜。”
胡云彪叹息连连:“老杨你放心,我这让人全城去搜捕。”
送走杨焕豪的时候,杨大帅笑了拉了子卿的手说:“子卿呀,你是个明白孩子,你七先生这逃一次,罪过重一次,怕到最后不死也要死了。”
胡云彪返回书房,子卿规矩的跪在地上:“爹,孝彦私自放了七先生,让爹在杨大爷面前难堪了。”
胡云彪一阵怪笑,吩咐把子卿昨晚跟班的四名副官都叫来。
大帅一声吩咐,每人赏四十军棍,拖到楼道里痛打,惊得子卿连连告饶。父亲这绝招最有用,打这些兄弟比打子卿自己还难受。
“吴大勇,昨天夜里你随小爷到杨小七的房子里,知情不报,撺掇主子犯事,罪当万死。再加打八十军棍!”
第157章 兵迫龙城
德宝酒楼,子卿殷勤的给胡云彪的卫队长郭东寺斟酒,慌得郭东寺连连起身称谢。
“子卿,你就别和我老郭客气了。你平日待手下兄弟们不薄,兄弟们为你吃点委屈挨几板子也是应该的。”
“东寺哥是不知道,被抓的杨七爷是孝彦在讲武堂的恩师兼好友。他同孝彦前些时候闹些不痛快才走掉,不巧就被老帅抓了。如果传出去,天下英雄会误会我胡孝彦挟机报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郭东寺挑眼看看子卿,迟疑的说:“子卿兄弟,这么说起来,给老帅写条子告密的人,还很会找时机呀。”
“写条子告密?什么条子?”子卿追问,这正是子卿急于查出的真相。
郭东寺发现自己失口,尴尬的笑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子卿不知道?老帅那晚接了个匿名的条子,看罢就命我带兵去饭店抓人。”
子卿晃着酒杯,沉默不语。
七爷来奉天是随小段哥的飞机过来的,那晚子卿安排七爷逃走也是乘了小段哥的飞机。七爷来东北,按说知道内情的人不多呀,会是谁告密?
郭东寺诡笑了摇头:“子卿,政治呀,就是战争。怕是杨七爷这事是戏外有戏。我那天跟老帅去开会,听了两耳朵才搞明白状况。姓荀的是看中了龙城那块儿地盘了,抓于远骥是他出兵的借口。可惜他那点小伎俩没躲过咱家老帅的火眼金睛,当场就拍桌子把那混蛋骂出去了。老帅说了,‘一个区区师长,也在这里放屁。妈拉个巴子的也不看是什么地方,要说师长,老子手下师长十几个呢。’”
子卿听了哈哈大笑:“郭哥拿弟弟打哈哈呢。”
郭东寺认真的说:“真的,我亲耳听的。那陈震天当时憋个大红脸,半天没说出话来。这一散了会,老帅就跟陈震天说,谁要是再打龙城那块儿地盘的主意,发起内战,老帅就要翻脸。”
秦瑞林战败后,手下的地盘很多都被瓜分了。只是龙城的地盘很多人觊觎却无人敢染指。杨焕豪大帅同淮军的关系很特殊,不归属于淮军又臣服于淮军。况且老杨割据一方,实力雄厚,根深蒂固,怕不易搬动。
荀世禹虽然只是一个师长,但在直隶大权在握,只是没有一块儿属于他自己的地盘。
“这两天段公子总来找老帅,知道为什么吗?”郭东寺吃着花生米。
子卿频频摇头。
“段公子是替他老子来给老帅陪不是的。段总理太弱太老好人了,陈震天要老段封荀世禹当‘都督大帅’,要和咱们老帅平起平坐,居然老段答应了。当时老帅和段总理就翻脸了。”
子卿眉头蹙在一处。
“子卿弟弟,不是哥哥说你。你忙了整顿军纪,有日子没回家陪老帅好好喝酒聊天了吧?这不是好兆头,父子间有些话不通气,外人就容易钻空子。”
郭东寺神秘的说:“进来老帅身边告你状的老人太多了。你上次发狠枪毙了在闹事口强奸女学生的那个连长,还有革职那些抢劫商铺的军官,那些土匪哪个不是有后台的?老帅好几次拍了桌子当了告状的老人大骂你,我就听了多少回了。子卿弟弟,你过去年纪小,上上下下拿你当个孩子宠,就不会有这些烦心事。如今你揽了这些差事,身份不一样了,碰了谁的利益谁不跟你急眼呀。”
子卿甜甜的笑意:“还是东寺哥对孝彦好。”
子卿轻快的步伐回到家。
发生七爷的事情后,父亲见了他总沉肃着脸,连话都懒得同他讲。
子卿换下军装,穿了毓婉给他织的那件驼色套头毛衣,紧身的绒裤显得利落挺拔得像个学生。
父亲在七妈妈房里喝闷酒,见他进来瞟了一眼没说话。
“爹,还生儿子的气么?”子卿陪了笑,为父亲斟酒。
胡大帅仰头一饮而尽:“自作聪明。你这是帮杨小七还是害杨小七呢?”
“爹~~”子卿近来一直在军队吆五喝六的整饬军务,很少这么低眉顺眼的拿出小儿女姿态哄父亲开心了。
“爹,杨大爷要有爹对孝彦的半分好,~~”子卿拇指掐了小拇指肚调皮的比划说:“儿子也不会惹了爹不开心也放七先生走。”随即怯怯的说:“汉辰上次离家出走才三个月,就被杨大爷打断了腿;我七先生出来这些年,骨头不被杨大帅碾碎了呀?”
胡云彪倒咽一口怒气,从身后拿出一封电文拍在桌上。
子卿小心翼翼拿来一看,大惊失色:“爹,龙城出事了?”
龙城接任二一三旅旅长的武平旅长忽然倒戈,打着为冤死的钟尧旅长报仇的旗号讨伐凶手杨焕豪。军队倒戈攻打龙城,还借来了滦州欧阳东的人马里应外合。
胡子卿愕然问:“情况严重吗?二一三旅原来是杨七爷带过的,可是龙城装备最精良的部队之一。”
胡云彪哼了一声:“怕这编戏的在台后呢。”
“爹是说荀世禹?”子卿的心想到这里,忽然如坠入寒潭般冰冷。
胡云彪惊讶的望着儿子,猛然间,他发现年少的儿子头脑的敏捷对世事的洞察已经是颇有眼光了。
“荀世禹正愁没块儿地盘称王呢。”胡云彪感叹,“人家师出有名,讨逆的名目立得住脚。老杨能否逃这一劫数,就看他的造化了。”
“爹,咱们能怎么帮我杨大爷吗?”子卿焦虑的问。
“还用咱们帮?老杨前些时候才去北平求援,荀世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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