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子卿抬起头,眼睛红得像桃子一样,七爷也是泪光闪烁,他为子卿委屈,明明一颗刚升上天空耀眼的星辰却在一瞬间要划过夜空殒灭。
“霍文靖那混蛋还没抓到?”七爷问。
子卿摇摇头:“孝彦只剩这一桩心事未了。”
“你~~你别在插手霍文靖的后事。朱子春的兵不是在搜捕霍文靖吗?你立刻回奉天向大帅请罪。”
“孝彦要等霍先生的消息,朱子春答应孝彦,如果找到霍先生就押给孝彦处置。”
“你疯了?你要干什么?”小七后背发冷,子卿这纯净的孩子呀,怎么忍心让他同丑恶的政治牵扯在一起。
果不出小七所料,子卿坚定的说:“孝彦想放霍先生出国避难。”
“那你怎么跟老帅交待?”
子卿摇摇头,不需要同父亲解释交待什么,拼在死之前,为所有曾经爱过他的人尽一分微薄之力吧。
小七寻到霍文靖时,都要被霍文靖夫妇夸张的打扮逗笑了。霍文靖一顶毡帽,化妆成个老山客的样子。
“你跑什么?我要是你就不跑,头掉了碗大个疤,做都做了你能跑哪里去?”小七奚落说。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恨那胡云彪狗贼卖国求荣,利用日本人来对付我。”霍文靖说的咬牙切齿。
“受了胡家滴水之恩,要知恩图报。当兵的都比你懂事理。”
“小七,有些话同你这种军阀少爷讲是对牛弹琴。我起兵是要响应孙先生的主张,实现民族统一,所以一定要打倒军阀,不只是胡云彪,可能有一天连你龙城杨小七都在内。东北就是被胡大帅这种土匪军阀搞得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我要是得了东北,一定停止内战,好好养民办教育,过个五年、十年,等子卿成熟些,我再将东北政权还给他,然后我就去国外逍遥,再不问俗事。”
小七笑了鼓掌讽刺说:“台词吗?戏文吗?欺世盗名的戏都台词精彩。这挑动人家父子不和,忘恩负义造反者其心可诛;包藏祸心为了一己私利却举着仁义道德的大旗当遮羞布更是人人得而诛之!你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你说你为了停止内战起义,却率兵挑起战乱;你说你为了国富民强,却逼了胡大帅为了自保而向日本妥协借兵,签了卖国条约。这罪魁祸首都是你,几句漂亮的文辞就能掩饰吗?”
霍文靖脸上略显尴尬,脸色沉了下去。
“胡云彪对你有功不赏,亏欠了你。可你霍文靖原来有什么?你当年家穷四壁投奔东北,今天的荣华富贵都是子卿给你的。子卿能给你的都给了,给不了你的也不惜惹怒老帅在为你争取。任何借口都不成为你造反的理由。你为什么不念及子卿对你的好,总要仰头去同钱参议朱子春去比?小七不是低看表哥你,你做不大,就算饶幸黄袍加身也成不了东北王。你没有帝王的肚量,太过计较得失,只看脚下的人最容易摔跤。”
小七蔑视的看了霍文靖悄悄移去腰间拔枪的手笑了说:“小七没带枪,大不了我杨小七一命陪你去,也是我命中同霍家的孽债。不过,表哥你知道子卿在做什么?子卿在四处周旋要放了你和表嫂逃命,他连机票盘缠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事到如今,子卿被你害得有家难回,父子反目,他不去担忧自己反去惦念你这个害他的老师。你在做什么?你为子卿想了什么?你把杀子卿的刀亲自交到了钱参议这些忌惮子卿的人手中,子卿就是不死,他待罪之身三年之内都别想在东北军翻身。”
“不会,老帅对子卿是~~”霍文靖频频摇头,唏嘘不已。
“是什么?是宠若珍宝,但这份情被你给毁了。这父子日后何以相处?你让子卿背负一世杀父篡位未遂的罪名吗?他才二十出头,他的路才开始就被你生生的给毁了。”
“你就是苟活了也无处可去。孙先生去世后,何文厚等人何等的精明,他们能收留个首鼠两端的三姓家奴?更不要说其它各派的大帅。如今你就是出国,又能怎么样,一世苟延残喘亡命天涯?你不死谁死?你必须死,你不死,子卿就要被你害死。我要是你,就堂堂正在的死得像个男儿汉,绝不腆颜求子卿放你。子卿若是放了你,他就只有死路一条,胡大帅是不会杀子卿,可子卿就会死在胡大帅心里。因为父亲和你这个杀父叛贼之间,子卿选择了你。”
第206章 笑傲生死
鹅毛般的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子卿踏进帅府大楼时,无数惊愕的目光在角落里默默注视他,伴以窃窃私语的猜疑:“少帅怎么还敢回来?老帅不是要枪毙他吗。”
“要出乱子,老帅正在开剿灭叛匪的总结会,正在祭奠被霍文靖杀死的李军长。”
子卿一身戎装肃飒,黄绿色将校呢外衣在楼道里袭来的寒风中轻摆。皮靴踏在地板上每一步都是沉实的声音,子卿昂着头毫无畏惧的向会议厅走去,走向那一条不归路。
钱参议闻讯迎出来拦住子卿的去路:“子卿,你怎么回来了?”
紧张的扫视四周,钱参议忧心忡忡的劝说:“老帅在暴怒,一直在骂人,你还是避避。正在祭奠惨死的李军长呢。”
子卿脸上浮出从容的笑意,伸手推开钱参议继续迈着稳健的步子保持着一个节奏向前走。
“小顺子!”后面洪亮的声音传来,子卿停住步,汤大爷冲过来拉住他:“你小子,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你老子要拿你正法给老李偿命呢,你还不出去躲躲再说。”
汤军长边说边一脸紧张的拉拽了子卿往回走,子卿一把扶住汤军长的肩,用力捏捏,脸上堆出灿烂的笑容,转身接续加快步伐向前走。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拧。”汤军长两步追上子卿:“小顺子,这一屋子的人都在呢,老帅他就是想饶你,也没办法。”
“顺子!”会议厅的门一开,胡飞虎匆忙出来:“我听了响动就不对,你这个浑小子怎么二杆子劲儿又犯了,还不快跑,你爹这四处派人要抓你枪毙呢。他是动真格的了,老叔们跪了磕头都不管用。你看看霍文靖惹的这场乱子死了东北军弟兄,你爹他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被霍鬼子追的光了脚丫子逃回东北。这霍鬼子得着是死了,他若得了势咱们这些老将还不一个个都人头砍瓜一样的落地。”
“孝彦惹的祸事,孝彦一力承担,孝彦不用躲,这就去见老帅。”
子卿挣开众人的阻拦,一把推开会议厅沉重的大门,喧闹着喊打喊杀的会场顿时肃静得鸦雀无声。
无数双惊讶的目光投向慨然立在门口的子卿,午后的阳光金灿灿的洒满在子卿身后。
“大帅,孝彦回来了。”
“胡孝彦,你好大的胆子!你还有脸来见我?”胡云彪目眦欲裂的瞪着子卿,嘴角都在颤抖,那种失望和愤恨都通过凌厉的目光射在子卿身上。
“听说你小子想逃跑?”胡云彪本是瞪大的眼忽然眯缝起来,那一线目光中满是杀气腾腾。
“孝彦没有跑,孝彦倒是听说大帅要逃跑。”子卿向前几步进到会议室,满座的文武官员都侧目仰视。
胡云彪忽然哈哈大笑:“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剿灭霍文靖叛乱的总结会,祭奠李军长。所以孝彦要来,而且必须要来。”子卿沉着的回答。
汤军长过来一把拉了子卿堆了一脸笑对胡云彪大帅说:“孩子回来向你认错了,算了吧。那老话不是说‘浪子回头~’啥么来着?”
边说边轻轻踢了子卿的膝窝暗示他跪下认错。
“哎呀子卿,你怎么这么不识时务。大帅已经下了军令抓到你要~~~你还不快走。”钱参议过来推搡着子卿就要保护他出去。
子卿却不为所动,背着手凛然说:“孝彦就是听说了老帅的军令才回来的,既然是要给东北军的将官一个交待,那今天东北军的将官都在这里。想处死我胡孝彦的,尽管过来。”
话音一落,本来还大嚷着要“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那些受过子卿修理辖制的老将和钱参议怂恿下一致要求严惩胡子卿以平民愤的日本军官派的将官都缄口不语了。
胡云彪怒然拔枪,子弹上膛对准胡子卿。
面对父亲的枪口,这怕是当年意气风发满怀憧憬步入军界的子卿做梦都没曾想到过的一幕。子卿巍然不动,慌得汤军长和胡飞虎等人有跪地求饶的,有抱了胡云彪的胳膊大哭的,一时间乱做一团。
“大哥大哥,小顺子这娃的命不是您一个人的,这当年他出生时是我老汤从土匪手里救下他的。这么好的个娃你要杀他,我老汤不依。”
“汤大爷,您闪开,孝彦敢来就是来送死的,但是死之前,孝彦必须把该说的话跟所有人说个明白。大帅您也息怒,孝彦说完,随便您处置。霍文靖起兵叛变,他是孝彦的下属,孝彦作为主帅责无旁贷。但总部电文频频紧逼,说孝彦伙同霍文靖蓄意谋逆,孝彦不敢当。孝彦可以死,但是死也要死的清白,不能背这弑父弑君的骂名。”
胡子卿说到这里,脸上掠过丝嘲讽的笑意:“爹,别人喊打喊杀也就罢了,您就真相信儿子要起兵造您的反吗?您生出个要杀亲爹的混蛋儿子,您脸上有光是吗?”
胡云彪没想儿子竟然能面对枪口坦然的说出这番陈词,正在无从下台之际,子卿却出乎意外的朗声笑了说:“在场的都是东北军的高级将领,东三省的大员,孝彦的长辈。霍文靖为什么谋反,大家心知肚明,霍文靖是被逼反的!谁又为霍文靖的无辜丧命去负责?”
胡云彪一掌砸在桌案上,茶杯乱跳,怒视着毫无悔意的胡子卿,胡大帅吩咐卫队:“把胡孝彦给我绑了,送军法处!”
卫队拿来绳子犹豫的看着胡大帅又看着倨傲的子卿,胡大帅骂道:“没听到?捆去军法处!”
一名卫兵伸手抓住子卿的胳膊,子卿回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那个愣头愣脑的卫兵呆了。
“混账东西,你什么东西也配碰小爷!”子卿整整衣衫含着从容的笑意扫视全场,转身欲随卫队走。
一个茶杯迅猛的飞过来砸在子卿面前的大门上,碎片茶水乱溅,慌得周围的人向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