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辰心疼的说:“二弟你的伤风还没好呢吧?你去歇歇,我来做吧。”
汉平抬眼看看大哥,低头接了批阅文件。
汉辰大哥二话不说抱起那叠文件说:“我拿走去弄,你歇了吧。”
“你这是做什么?不用,我自己来。”汉平大声叫嚷,发泄着自己的愤恨。
大哥回头看他,叹口气,汉平郁怒的把笔狠狠的摔在桌上。
几日来,兄弟俩经常起这种磨擦。大哥从来是平和从容的样子,摆出杨家长子那大度宽容的姿态给所有人看。而他这个无能的弟弟永远摆不脱大哥高大身影下的那片阴影,被父亲和师父频频指责斥骂。
第二天下午,父亲和顾师父叫来汉平,指了文件上的笔迹斥骂:“本事不见长,反学得会偷懒了。你的差事,怎么推给你大哥去干,他的病还没好。”父亲的教训,汉平垂头不语,咬了唇不说话。
“混账,说错你了?你一副受委屈的样子给谁脸色看,你不服。”杨大帅恼怒了,本想骂儿子两句,却被汉平的脸色激起无比的愤怒。
“掌嘴,自己掌嘴!”汉平偷眼看了眼父亲和师父,苦笑一下自己抽着自己的嘴巴。
“用力!做事情偷懒,再耍心计,看打你个没脸。”
父亲的斥骂,汉平的眼泪静静流淌。
“父帅,这是怎么了。”大哥进来,诧异的目光。汉平怨毒的目光射向他,煽在脸上的巴掌也加了力度,响声更大了。
“偷懒的东西,有你大哥到军里帮忙,那是帮你偷懒用的吗?滚下去!”
汉辰震惊了,“父帅,师父,是我批错了文件了吗?我是想帮汉平,要打就打我。”
“你闲了没事做是吗?家里有的是活儿。”
汉平从地上捡起文件,抑制不住的怒火,出了门就奔跑,被大哥几步追上。
汉平甩开他的手,晃了文件在大哥面前说:“你还要怎么样来报复我?你尽管放马过来吧,大少爷!杨少帅!”
汉平落寞的对母亲讲,他在杨家怕永远是个陪衬,再努力也没用。所以,他想去外面寻个差事,想离开这个家。
听了他的话,一贯争强好胜的母亲却哭了,只是哄慰他说:“不管怎么样,只要你今后活得好,娘就安心了。”
随后发生的变故,却令汉平意外而追悔不已。
那天大哥同父亲从乱军营中逃回,汉平就听母亲回来兴奋的对他说:“平儿,报应报应。大少爷他不行了。”
听了母亲的讲述,汉平震惊了。大哥一直在吐血,算来近一年了,可他一直在隐瞒。甚至听说大哥把救命的汤药都倒了不喝,大哥该不会天真到以为这种重症能意外的痊愈如初也不用吃药吧?
第69章 手足
这天,父亲交待给汉平一个差事,命他立刻出发去东北购买一支五百年的人参。
当汉平听说买这人参要花费近百万大洋时,惊得张大了嘴。这么昂贵的人参居然是为了给大哥治病,父亲平日对他们这些儿子严厉中几乎没有恩情,甚至汉平都在想,如果哪天他们兄弟中谁被累死打死了,怕就是张草席卷了扔到哪个野山沟去喂野狗也未可知。
父亲为什么忽然对大哥如此恩典,汉平也觉得父亲的心思难以揣摩。
临行前,汉平不情愿的去看望卧床不起的大哥。
母亲劝他说,即使是心里再不痛快,这礼数上也应该做出个样子来,好歹给父亲看。
汉平抱了母亲帮他准备好的猪肺白果粥,来到大哥的卧房。
床上,大哥半趴半卧的在榻上,见了汉平的到来,虚弱的招呼他靠床坐下。
汉平立在床边呆愕了。
若不是四儿接走他手里的粥罐,汉平相信他手中那罐粥会失控的掉落在地上。
此时的大哥,脸色惨白的几近没有血色,深陷的眼眶更显出那双忧郁的大眼,那平日熠熠的神采已经无影无踪。
莫名的悲伤油然从汉平心底生出。即使是一个仇人,当你看到他临死的凄凉惨景,也不免心生怜悯,忘记他所有的不是。更何况,躺在这里的是他的亲哥哥,并不是仇家。
“大哥,你~~你这是怎么了?”汉平话一出口,眼泪流了出来,动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汉辰看了他吃力的笑笑,虚弱的声音:“哭什么,好大个人了。让父帅看到,又要打了。”
汉平用袖子掩把泪,哭着说:“哥,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汉辰笑笑,摇摇头。
汉平哭得更凶,泪水一发不可收拾:“大哥,你怎么干傻事,你为什么不吃药?你为什么瞒了大家呀。”
“平儿。”汉辰强往起撑撑身子,气喘吁吁说:“其实,说了也没用。”
“大哥。”汉平噗通跪在地上,脸色紧张惶恐的问大哥汉辰:“哥,你这病是不是~~,是不是因为腊月初八那天~~~哥~~汉平有罪,汉平愧对大哥~~”,汉平以头抢地的给汉辰谢罪。他立刻想到了腊月初八那个下午,想到四弟的棍子不停往大哥的后心上戳,想到大哥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翻滚挣扎。而他也是四弟的帮凶,虽然没有像四弟那样心狠手辣的借机置大哥于死地,但当时对大哥充满嫉恨的他,还是不失时机的抡起棍子砸向大哥的伤腿。如果大哥的吐血和他当时的嫉妒、冲动有必要的联系,那他真是罪无可恕。
“平儿~~二弟~~”汉辰费力的挣扎了起身:“不关你的事,是爹,是去年在祠堂。其实,从那时候,我就知道活不了一两年了。我身上能有多少血禁得住这么吐。”
“祠堂?”汉平抬起头,那可是近一年的事了,大哥的病居然持续了那么久。
“真的,大哥没必要再骗你。你不来,大哥也要去请你。有些事,大哥要对你交待,趁了大哥现在头脑还没糊涂。”
“哥~别别这么讲,我听了心里难过。哥,汉平扶你坐起来,你这么趴了,压了心脏,不是更难过?”
汉辰摆摆手,诡异的笑了:“你没见你哥趴在这里吗?哪里坐得起来,爹打的。”
大哥的话,汉平蠕动嘴唇,又不好问出来。
只听说大哥前些天大智大勇的帮父亲破解了一场兵变,立了奇功。又掩护父亲从水路潜回家里,这事被父亲赞口不绝。父亲很少夸赞人,如何在这么紧迫的情况下要打大哥?
见汉平一脸的疑虑,汉辰笑笑说:“二弟,你别恨大哥。大哥对你呵责的严厉些,是想你今后少挨爹的打。当年七叔也是这样教训我的。”
“大哥,都是汉平混账,冤枉了大哥的好心。”汉平痛哭着,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大哥其实早知道自己有这一天,大哥本能轻松的养病,却还强撑了指点他做事。”
“老二,别说傻话,你明白大哥的心就好。趁大哥还有口气,能帮你一把就出把力。若日后大哥走了,一切就靠你自己了。”
“大哥你别吓我,你不会走的,不能走。”汉平哭道:“不能走!你走了,我怕!我怎么办?我怕爹,我不怕多干活,但我怕当少帅,我怕干不好出错被爹当了人没脸的打。”
“老二,这不是你愿意不愿意。这责任就向驼子背上的峰,背在你身上,走到哪里他都跟了你。你卸不掉,除非到死的那天。”
汉辰的话十分安详,但话题却听得人心寒。
看这大哥汉辰侧躺在床上,说不多几句话,就喘息连连。
“大哥,大哥你别吓汉平,汉平但愿大哥活着,哪怕拿汉平的命去换大哥回来。大哥,汉平错了,那日大哥过生日,汉平不该和四弟借机打大哥。”
“傻小子,那是爹的命令,你们不过执行,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大哥,大哥~~”汉平哭了起来。
“平儿,别这么没出息,别怕。因为~”汉辰犹豫片刻:“如果大哥去了,七叔就会回来,真的,七叔回国了。七叔说,哪天汉辰去了,他会回杨家,顺便帮你大哥我收尸。”
大哥凄然的笑,汉平永远记得那惨淡的情景。大哥那表情不像是在骗他。但如果七叔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呢?如果七叔是怕被父亲家法伺候,那为什么要答应大哥,回杨家为大哥收尸?汉平听得糊涂,但也不好多问。
“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宴席。”汉辰说:“我走后,你大娘和嫂子、未来的小侄儿就托付给你了。还有你嫂子,若是她想回娘家改嫁,你就别拦她;若是她要留在杨家,二弟你就给她口饭吃。若是她生个儿子,二弟你就好好教养他,若是生个女儿,随她带走或留在杨家都可。”
“哥~~”这话听来像是临终遗言,汉平的心揪撤撕裂般疼痛难忍。想去制止,大哥摆摆手:“你听大哥讲完,人参能不能找回,大哥都不在乎。五百年的参,哪里能有,怕都是大夫的鬼话。只是话不说完,大哥怕再没机会同你讲了。二弟,大哥有几箱子书,已经收拾出来,你看看有你喜欢的就捡去,若是不用的,就放到七叔的那阁楼里,留给他日后看。”
“哥,你别说了。汉平不听,汉平不想听。汉平这就出发去寻参,肯定能从长白山把人参寻回来!”
门外的敲门声传来,秦立峰的声音把汉平的思绪从一个月前的往事牵了回来。
汉平刚打开门,闯进来的一个人却一把将他掀得倒退几步险些跌倒。
汉平立稳脚,看了来人,眼里露出惊喜而又惶然的神色:“七叔!是你么?七叔~~”
第70章 梦呓
汉平呆呆看着七叔,四年后的重逢,竟然是在如此窘迫的情景下。
“七叔,侄儿没有做愧对杨家的事,侄儿真不知情。侄儿对天盟誓!”汉平屈膝跪在七叔面前,他已经顾不得同七叔嘘寒问暖的一叙分手后几年的情形,他知道如果他不开口解释,一场暴风骤雨般的责难就要来临了。
七叔焕雄沉肃着脸,黑色的呢子外衣脱下扔到一旁的沙发上:“平儿,七叔相信你无辜。否则,你早不能站在七叔面前了!”
七叔的话,汉平长抒口气。
“七叔,侄儿无能,汉平也不想人参被盗,汉平也希望大哥病情早日康复。”汉平哭得语无伦次,此时此刻,他乡遇到久别的亲人,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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