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说的高手也包括莫流香?”
朱厚聪一愣,正德淡淡看了他一眼缓缓又笑道:“朕明白,你也是一片忠君之心。自古以来虽然江湖反乱多生,可保家卫国,平定反叛的真英雄豪杰也很多。其实,江湖中人最重个义字!这一点,确实比满腹才学的朝廷高官强多了!”
朱厚聪不明白他究竟什么心意,也不敢随意接口,只能唯唯诺诺!
正德也不理他什么反应,径自接着道:“太祖皇帝也是出身江湖,往昔颇有仁义之名,因此才有了我朱家千秋万载的基业!虽然后来为了子孙的安危不得已要诛杀了很多功臣,可仍能见如果不是有非常大的利诱,江湖中人还是更多忠义之士的!”
“是,皇上圣明!”虽然对这话并不如何认同,但朱厚聪也不得不违心附和!
“聪弟,莫流香乃是天之骄子,世间无双的奇才!你能与他义结金兰,实属有幸,切不可因自己出身皇家对他心存轻慢。我告诉你,这天下虽然现在还姓朱,但并非自始即是所以想这个天下能长久的姓朱,就不可以忽视别人。尤其是那些有极高才华的人,杀了他们不是最好的办法,不能收为己用,做朋友也不错!因为这个天下随时也可能姓其他姓,如果有人不想让天下再姓朱,或者有人想自己来做天下,最好还是可以有人帮自己的。故人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天下这潭水太深,太大了,没有谁能保证可以永远安稳的浮在面上”
朱厚聪微微皱眉,正德缓缓又叹道:“哎!莫流香身负绝世才能,不能为我朱家所用实在非常可惜!不过想想,如果让这么一个天纵之才整日对朕卑躬屈膝,怕也会折了朕阳寿呢!莫流香是人中英杰,与其强迫他委曲求全,不如心心相印!说了很多,其实朕的意思是想告诉你,莫流香无疑已经是公认的江湖皇帝了。而对此,朕也愿意认同!而聪弟你则是唯一可以联结江湖和朝廷的人,所以我要你只可以与他更加深情意,决不能破裂。否则我朱家天下就随时可能危矣,明白吗”
“是皇上,臣明白了”
出了皇宫,回到王府朱厚聪呆呆的坐在卧房里,心里不知为什么空落落的,满是凄怆!他终于明白了,原来皇上突然对自己大加亲近,其实并不是为了让自己成为朱厚晨以后他最有利的助手。以往自己以为终于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其实不过只是一厢情愿!
朱厚晨意在谋反,皇上对付他是必然的!可自己突然得到赏识,原来不过是借了义弟莫流香之福!皇帝对自己突然重用,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可以和他眼中的武林皇帝莫流香说得上话,防止自己的地位受到危害!
在江湖上自己的王爷之尊不能盖过莫流香草莽豪杰还说得过去,但在皇帝心里自己竟然也只是他的附属品,这让朱厚聪实在难以接受!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即便不能位及九五,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又怎么可以甘心为一个江湖草莽污浊!皇帝为了维护皇权可以容忍莫流香在江湖称王称霸。但自己可以对皇帝委曲求全,又怎么可以向一个江湖闲散屈从?
越想越觉得莫流香像是根哽在咽喉的骨刺,原本就对他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之心,此时朱厚晨对莫流香的怨毒也就更深了!
苦思中,莫流香武功盖世,智计无双,加上皇帝的维护,自己是动不了他的。如果想对付他,也只有利用江湖中人。正德身为皇帝,他最大的敌人就是朝廷和皇室中人,因为他的存在阻碍了很多人一步登天的路!
同样的道理,莫流香既然是武林皇帝,他最大的敌人当然也在武林,因为他的存在同样阻碍了那些人!所以,要除掉他只有找那些怨恨他的人。而他的武功天下无敌,也不是随便找个人就可以对付的。一定要找个武功高,又要有深湛智谋,还要对他怨恨极大的人!那么
全兴恩年过八旬,乃是江湖上硕果一类的名宿!单全兴恩三个字就可以成就一个时代,也可以毁灭一个时代。所以,当生死悬于一线的时候,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机会!
被关在牢里一天一夜,他表面虽然依旧平静无波,可心里却始终忐忑难安!他无法确定自己这一宝是否押中了,灵光一闪的感觉毕竟不那么实在。几十年的未雨绸缪未能达到最终心愿,多少次的苦心孤诣也屡屡失败!
可是直到见到了莫流香那个人,他不得不衷心感到自己的失败并非天公不作美,因为莫流香确实拥有人所难及的才能!
如果五十年前有莫流香这个人,自己要么甘心追随,要么一拼生死。可如今自己已经是暮鼓之年了,屈从不甘!拼搏又无力!几十年的忍辱负重,如何舍得一了百了!
定国王失败了,皇帝未见有必除他之心!而那暗中的人似乎又另有了计较,自己的弟子和儿子又根本及不上莫流香点滴,想完成夙愿只能靠自己这把老骨头了!
那么,今天虽然自己有机会逃生,但并没有。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逃了,虽然可以保住残生,但一生就再也别想有机会继续自己的夙愿!所以他决定赌一把,输赢就在这一天一夜之间而已!
东平王朱厚聪是个非常复杂的人,想轻易看出他的心意很难。但是,如果自己所料不差,哪怕只有丝毫与感觉契合,这就是自己此生唯一的峰回路转良机!
朱厚聪办完事当然是去见皇帝,见了皇帝以后还要去捉拿定国王先前的死党羽翼,接着最重要的还是安抚所有的军队!如此忙了一整天,才有点时间稍稍闲下来!
而全兴恩一天下来心里没有丝毫平静,只想着如果他来自己便回天有机,若他不来,一天后自己只能看着初生的日头引颈自戳了!而正在他心头反复之际,狱卒突然打开牢门,搬进来一张椅子然后转身离开!
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啊心上,连身子都忍不住轻轻颤抖!直到看到了人,看着对方轻轻落座,感到如今这牢房里确实只剩下自己两人,松了口气感到自己几乎虚脱!
“罪人全兴恩,参见东平王爷千岁!”
朱厚聪淡淡摆手道:“全老先生乃是武林名宿,无需如此繁文缛节,请起!”
“谢王爷!”全兴恩缓缓站起来,极力掩饰这心里的兴奋,垂首站在一旁!
东平王上下打量他一阵,缓缓道:“久闻龙逸散仙首座弟子乃是七绝门第三代之首,一身武学通天彻地。可是本王却很奇怪,虽说本王义弟天赋奇才,可说到底不过是个年轻小伙子!全老先生武林耄耋奇人,如何竟会惨白至此?”
全兴恩触动心痛,叹气道:“哎!惭愧啊!老朽年事已高,确敢精力不济。莫流香年富力强,加之确实武功绝世,老朽自愧不如,败而无怨呐!”
“真的无怨?”
朱厚聪淡淡一笑,接着道:“老先生几十年忍辱负重,含而不发,好不容易赶上这千载良机,如此前功尽弃岂能真的心甘!”
“哎!如今老朽已是阶下之囚,甘与不甘尚有何分别!况且,定,朱厚晨也可称世间少有的奇才,但不也屡屡失算于莫流香,世上尚有何人可与堪比啊!”
“哼哼!”冷笑着,朱厚晨没好气道:“朱厚晨确不一般,但天下事并非仅仅靠力气就可办成,所以他也不见得就真的无人堪比了吧?”
“那是,那是!王爷说的极是!如果他真的有王爷一半的智能,凭其武功恐早已成事了!”他这么一阵谄媚,倒是说的朱厚聪极为舒服受用!
沉吟片刻,全兴恩又道:“只不过,可惜王爷与莫流香毕竟是金兰兄弟。否则老朽定会甘效犬马之劳,助王爷成就一番丰功伟业”
“大胆!本王对皇上忠心耿耿,你如何敢拿本王与反贼相提并论”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既然他爱做戏,全兴恩也舍了老脸把孙子装到底,当即连忙装着惊吓着狼狈跪倒:“王爷恕罪!老朽糊涂,只因一时感念王爷仁义,才智理当创出一世胜景,因此才贸然造次,还请王爷降罪!”
朱厚聪对他的话心里当然极为受用,面上仍淡漠道:“全老先生乃当今武林圣贤,言语纵有不当,本王也不会怪责,今后注意便是,请起吧!”
全兴恩心下冷笑,连声道谢着缓缓起身。他知道,一句“今后注意便是!”就说明自己是死不了了!
片刻,朱厚聪淡淡问:“全老先生,有件事本王向来觉得极为不解,不知你可肯实言相告?”
“王爷但有所问,老朽必定知无不言!”
点点头,朱厚聪想想问:“按说,无论是你或者神拳门诸人,列为皆可称江湖上的硕果人物!若是行走江湖,何愁不能横行无忌!但你们却甘心委身定国王府数十年,隐隐不出,这究竟为何?”
全兴恩被触动了良久的隐痛,心里不由凄然,苦笑道:“哎!王爷有所不知了!其实,六十年前的黄龙决战,令我七绝六门死伤殆尽!而除了大师伯欢喜天尊从未首徒外,其他五门的精锐并非尽亡。大家若是都甘心隐隐,倒是可以风平浪静。但若有哪一家想到江湖上露露脸,其他几门必定会群起而攻之。即不肯同心协力,又彼此仇恨深重,任谁也不敢以一己之力去招及众怒,因此向来没有七绝门人出现在江湖上。而我等投身定国王府,本来想的是可以找个安身之所,老朽与他们不过是恰巧选到了一起罢了!”
顿了顿,全兴恩接着道:“另外,就算能在江湖上称王称霸,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介草莽!正所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如果能为皇家侍奉,怎么也强过浪荡江湖!所以我等甘心辅助定国王,即是为了保全残命,也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飞黄腾达”
对他的回答,朱厚聪显得非常满意:“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说得好!可惜啊!本王那义弟却不如全老先生明事理”
全兴恩微笑道:“老朽一介平庸,怎及得上莫公子般绝世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