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梅缓缓点头,沉吟问:“莫公子乃当世武林第一人,想必对江湖上的事都可以了如指掌吧?”
莫流香颔首笑道:“不敢当!天下何其之大,不为人知的秘闻,不入风尘的清高名士多不胜数,我如何敢妄称尽明所以!”
“我我其实想向公子打听一个人,不知”
“姑娘不妨说来听听,若我认识,自当奉告!”
谢梅点点头:“我有一位堂兄,早年大伯在世时两家也常有往来!尔后大伯过世,听说堂兄守孝后便出外游历,从此就没了音讯”
“哦?那姑娘堂兄姓甚名谁?”
“我堂兄单名一个温字”
“谢温?”
莫流香听谢温竟然是谢梅的堂兄,不禁大惊。随后缓缓道:“姑娘堂兄叫谢温!这个,在下于几年前曾在卧龙山庄幸而有一面之缘!但我俩并无深交,而且之后也没再见过”
谢梅微露失望之色,莫流香沉吟着又问:“姑娘,我与令兄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对他为人极为钦佩!而当初虽然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事,可也所知有限,且难辨真伪,不知姑娘可愿说一些给我知道”
谢梅不知道为什么,听他对谢温在意不由脸上露出戒备神色:“莫公子,不知我堂兄与你有何瓜葛?”
被她这一问,莫流香也不禁讶异!但稍一转念,想起曾经的听闻,也就明白了她的心意!
“在下与令兄不过一面之交,听闻令兄本是个孤儿,是为义父养育长大。可其父只是个普通的匠人,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出身,甚至很多人都对他身怀绝顶武学感到吃惊!在下听说,谢兄早年为了尽孝从来不曾涉足江湖。而且连唾手可得考取功名的机会都放弃了,可我想,如果单只是为了尽孝,也并不与身在何地冲突。而若我所料不差,避仇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些”
谢梅紧蹙眉头:“莫公子果然心思缜密,敏捷,远非常人可比”
“这个在下可以理解,不过请姑娘放心!在下与谢兄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绝不会对他有何不利。而我所以想知道多些关于他的事,也并不是想探听别人的私隐。只不过,当日相遇谢兄曾对我有过几句提点,至今仍未能领悟全部。可他显然是知道一些有关于我的事,但那些事也正是我一直急于明白的。所以还请姑娘明示,我可以人格担保,无论事情真相如何,我都不会与谢兄有丝毫不利”
“我自然是信得过公子的,不过”
微一沉吟,谢梅缓缓又道:“实不相瞒!莫公子,我堂兄的确是大伯的义子。而他所以一直隐居避讳自己身怀武功,确实是为了避仇!而这些事其实我也所知有限,只知道是关乎江湖上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惊天大秘密?”
谢梅点点头,默默的回忆起来
在三十多年前的一个黄昏,在川中的一个小山村里,一个姓谢的匠人正好收工回家。突然听到路边灌木丛里有婴儿的啼哭声,好奇心驱使下谢老人走过去查看!拨开灌木,一个幼小的婴儿似乎还未满月,正在哇哇大哭,想必是饿了!
而最让人奇怪的,那婴儿所在竟然是两条毒蟒的缠绕中。并且那两条毒蟒都有人小腿粗细,虽然蜷缩看起来也至少三五丈长。它们就那么昂首戒备着,不仅没有丝毫要伤害婴儿的意思,反而是一副保护的样子。
惊奇中,老人很想去抱那婴儿,可却也不得不顾及到毒蟒!正在老人踌躇难决的时候,突然奇迹出现了。两条毒蟒双双直瞪着老人,同时垂头拜了三拜,接着就真的垂下了头,两条巨大的身子缓缓松开,一个全身赤条条的男婴出现在老人面前!
老人忙把婴儿抱起,才惊异中发现两条毒蟒竟然都已经气绝了,身下还压着一个花布包袱!而包袱里有一封信,两本书,和一些散碎的银子。
谢老人自幼家贫,目不识丁,想这男婴来历奇特,不宜被外人知道。于是,老人抱着婴儿和男婴找到了同族堂兄弟。
老人的堂兄弟就是谢梅的父亲,当他打开信看到的应该是谢温父亲的遗言:天可怜见!吾平生穷凶极恶,万死难赎!本已无望幸免,然造化弄人,吾于生平之末幸遇贤妻,导引正途,并为吾生下一子,取名为“温”!得妻添子,或是吾前世曾有些许积福,今生侥幸得报,于此更加难解吾心中今生为祸之愧悔!吾为妻儿立誓重新为人,决心改过迁善!然吾出身邪恶魔窟,甚姓名都不耻启口,何望释人疑忌!幸贤妻劝导也曾暗中行善多件,稍慰愧心!然派中同道,却因此立意除吾一家绝患。吾自知难容正道侠义,又为本派所忌已必无幸免!因而携妻小逃生避祸,怎奈我主通天之能,吾一家生望渺茫!经数月奔逃,吾历经本派同门劫杀,以及昔日正道仇家围堵,今已无力再生!吾一生为恶无数,已不惜一死。然妻儿何其无辜,祈请天怜!而夫妻情深,贤妻断不肯偷生独活。遂夫妻决定双双亡命天涯,寄子荒途,遣豢养毒蟒守护,盼天赐善人救助抚育!但双蟒实已心力交瘁,恐难久生,只盼天可眷顾!若有善人救得我儿,包中微薄银两至少可用作生计有余。令两册乃吾平生武学精要,待吾儿成人自行修习。而毒蟒虽亡,然其乃吾毕生精心饲养,可取其胆以竹叶包裹埋于地下三丈处。待吾儿日后学武之初,使其服用,可助功力!终告吾儿,若得偷生当立身于正,不可再步为父后尘祸及残生!吾儿可随恩人姓氏,盼留名以慰双亲泉下。敬告救子恩人,吾夫妇于大恩大德不敢或忘,来生犬马相报,在所不辞!
莫流香静静听完,皱眉沉吟:“可以想象,谢兄的生身父母显非常人!但由遗书中可知其父并非正道中人,甚至耻于留名,恐终难知其来历”
“我堂兄知道的”
“哦?”莫流香好奇的看着她,谢梅缓缓道:“按照遗书中说的,大伯就此收养了堂兄,并且一直视如己出,疼爱之极!大伯用那些银子开了间小铺子,虽然不能富贵,至少衣食无忧!就这样,他们父子相依为命。本来大伯怕堂兄遭仇家追杀,不愿让他学习武功。可后来仔细思量,那毕竟是他生身父母的遗愿,不应违背。况且如果仇家始终不肯放过他,怕总有一天会找上门的。于是在堂兄六岁的时候,大伯把两本武学秘籍和那两枚蛇胆交给了他,并且告诉了他一切。而大伯目不识丁,又不懂武功,根本没办法教堂兄。所以就一面把堂兄送到私塾读书,一面请村里的武师叫他些功夫。如此一来,至少堂兄可以不用自己去瞎子摸象”
莫流香听了感慨道:“哎!谢老伯真乃信人!这也是上天对谢兄的眷顾啊!不过,你说谢兄知道自己的身世,这我还是不大明白”
原来,谢温在十五岁的时候几乎已经学全了生父留下的武学。一来靠他生性颖悟,二来那两颗蛇胆也确实至少可助他二十年的内功修为。可虽然他已经学会了一身不俗武功,但哎养父想来。第一他毕竟年纪尚轻,修为未必真能如何。第二他生父当年武功肯定是远胜于他,都只落得亡命天涯,若是他真的泄露了行迹,万一被仇家发现恐怕难以幸免!
所以,即便谢温学成,养父仍不许他显示于人。谢温乃至孝之人,又感念养父的救命抚养大恩,况且知道这确实是对自己的关心备至,当然不会拂逆!
可老人仍不放心,就像把谢温生父留下的遗书和武功秘籍都焚毁。就在所有一切都化为灰烬之后,老人却发现在残害中竟还有一张较厚的纸丝毫无损,而且上面还写满了字迹!
谢温看了之后告诉养父乃生父所留,而这才是生父真正的遗言。那上面记载了自己的真正身世,以及一些秘密。早年因怕误入歹人之手,而且想到儿子未必能得救,就暗中把一切记载在了一张火棉之上藏在了秘籍的夹层里。如果儿子得救,终有一天会发现!
当时谢温看过之后,上面确实记载了很多不为外人道的秘密,也只对养父说了个大概!上面有他生父的姓名,出身来历,和一些平生的事迹!还有与其母相识,结发的经过!
另外,其生父在上面留言说让他学成自己所留武学后按火棉上的地图去一个地方!而至于是去干什么,并没有明说。
谢老人为人纯良,自然不会探人隐私。父子商量之后,老人虽说担心谢温年轻不宜独自外出远行。但想既然是他生父郑重的秘嘱,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事!说不定是关于仇家的事,知道了至少可以提前防备!于是准备一番后,老人就让谢温独自去了!
而谢温这一去竟是两年未回,老人心中无日不在担忧养子的安危,终于忧郁成积!好在谢温终于回来了,老人的身体还算暂时安稳。
据谢温说,他按照遗书所载找到了一座荒废的庙宇。从佛像里找出了生父早年藏匿的一步绝世神功秘本,还有一些记录了许多江湖秘闻的册子,另外就是一笔极为可观的财富。
谢温在荒野中苦修两年,终于练成了那绝世神功,记忆了一切记载之后便把所有焚毁,带了财物回家。谢温平安回来,也仅仅让养父的心情安定了些。可毕竟老人年事已高,加上病体颇重,已经是无药可救。勉强挨过了两年多点,老人终于过世了!
谢温恪守为子之道,守孝三年后开始在左近乡里以文会友,偶尔与一些武林中人交游。幼时谢温经常到二叔家往来,后来养父死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可等他再到的时候,才发现整座村子都废弃了,二叔一家人都已影踪不见。不过那也是在江秋雨救了谢梅之后的事了
莫流香听完问:“难道对那些秘密,谢兄回来后就一字未提过?”
谢梅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堂兄只说过他的仇家是一个即神秘,又非常厉害的组织。而且恐怕整个天下也没有人可以对付,说出来也没有用不过我倒是记得他说故一个故事。说那个故事对整件事也有很大的关系”
莫流香眼前一亮,忙问:“什么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