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韩玉珊有意如此,让黑煞门下误认她布阵欠缺不完整,进袭时必会朝这两缺口攻入。
到时,这缺口一变而为死门,来犯自投绝境,一鼓尽歼。
黄衣老人说后,便在崖上走来走去。
只见他细心察视,一石一木,都不任它放过。
忽然黄衣老人发现沈谦身形卓立注视,留意自己举动,四目相接之下,黄衣老人不禁一怔。
随即身形疾晃落在沈谦身前,一言不发挥掌劈出。
沈谦冷哼一声,单掌迎出。
两股潜力一撞,黄衣老人身形一阵撼震,沈谦仍巍立不动。
黄衣老人神色疾变,怒喝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再接老夫掌力试试!”说时两掌连环挥出,迅雷奔电,眨眼就攻出五掌。
狂飚潮涌,呼啸破空,卷起漫天灰土,整势骇人。
沈谦只轻描淡写的缓缓弧出一掌,将凌厉攻夹的五掌掌力卸了开去,微笑道:“老前辈,你我素味平生,怎么迳施辣手?”
黄衣老人不禁大惊,那沈谦轻描淡写的一式,居然蕴含极奋奥的佛门降魔绝传掌力,将自己数十年精研的掌力化解於无形。
闻言疾飘后丈外,问道:“你不是九宫山高人么?”
沈谦微笑道:“倘或在下身属九宫山,老前辈就无法全身而退了。”
黄衣老人不禁气往上涌,冷笑道:“只怕未必!”
沈谦朗笑道:“老前辈定是黑煞门下,自投罗网,未免可惜,幸亏在下不是九宫山中敌对人物。”
黄衣老人阴阴笑道:“不错,老夫正是黑煞门中,休说是这一座小小的九宫山,就是龙潭虎穴,老夫也来去自加”
突见沈谦迅疾出手,五指向自己面门抓来,不禁移形换位,右掌一式“穿虹贯日”飞出。
沈谦“璇玑二十四擒拿手法”武林绝学,神诡莫测,五指猛往下沉,一把扣住老人腕脉上,左手迅加电光石火般亦点在“乳中”穴上。
黄衣老人只觉元血蚁窜,额角冒出豆大汗珠,滚滚顺颊淌下,目中露出惊诧骇愤之色。
沈谦轻笑道:“黑煞门下最是虚骄狂妄,明明不是在下对手,尚要口出大言,像你这种刚愎自用到老不改之人,活着世上,亦属多余。” 黄衣老人闻言不由面色惨白,豆大汗珠冒出更甚於前,无奈苦於口噤无法出声。
只见沈谦反手向肩头攫去,在白虹剑旁解下一柄铁骨白绸小伞,张了开来,伞面映着天空发出眩目闪光。
那不是白绸,而是天蚕丝织成。
因奚子彤来锁云崖数次,俱是无法觅出郗鸿所逃出之洞径,有心由锁云崖上跃下,但崖壁千仞,深不可测,自忖跃下必不能全身。
是以,他找了一巧匠家订制一些应用之物。
这柄天蚕丝伞即是其中之一。
后来奚子彤感觉郗鸿之言,有点不尽不实,再为此轻身涉险似嫌无稽,因此这心意无形搁下。
其后在嵩山旧事重提,将打造之物全数赠与沈谦应用。
沈谦张开伞后,一手抓着黄衣老人束腰丝绦,大踏步走在崖沿,犹豫了一下,一涌身跃下崖去。
天蚕丝伞面坚靱异常,下悬两人依然承受得住,居然似一朵白云般缓缓降下,
沈谦内心一直念佛,默佑能安然降落,不要在半空中伞骨折断,急坠而下,无凝定是筋断骨折,粉身而亡。
他这种顾虑本属多余,因全部伞骨悉皆中空,内有天蚕丝索连於伞面,牢固异常。
伞面虽承当空气之阻力,但其半数的拉张力悉为天蚕丝索承担,纵然伞骨折断,依然不受影响,伞骨只具开阖作用。
一个时辰过去了。
沈谦平安坠落於壑底?壑底黯黑潮湿,空气似死水般沉闷郁滞,只觉有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沈谦将黄衣老人放下,收阖丝伞,从怀中取出一支精制千里火筒,掀动卡簧。
只听“咔喳”一声,筒端冒出五只火焰,远近五丈以内景物皆可瞥清。
黄衣老人从崖上降下时,吓得魂不附体,几乎昏了过去,此时惊魂渐定,但沈谦举动迹近离奇怪异,猜不透他究竟为了什么?
他暗暗诧道:“他倘要杀害自己,在崖上只是举手之劳,何至如此费事,可是他竟不放过自己,显然另有用意。”
想着不禁升起一阵阵寒意。
沈谦望了黄衣老人一眼,道:“你莫要自以为可活命,须知我对黑煞门下痛恨入骨,稍时自会惩治於你。”
黄衣老人面如死灰,目中露出惊悸乞怜之色。
沈谦说后就再也不望他一眼,细心观察谷底形势。
只觉与奚子彤转述郗鸿之言丝毫无异,壑底清泉铺在地面汩汩而流,寂然无声。
除此以外只见白骨累累,方才二凶尸体已是四分五裂,血肉模糊,令人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忽听暗中有人“噫”了一声,细如蚊蚋。
沈谦不禁一怔
沈谦恍然已知那是刖足老人而发,不禁欣喜若狂。
方要张嘴呼唤,倏然想起这刖足老人性情怪僻,天下事欲速则不达,何不施展欲擒故纵之计,佯装充耳不闻。
主意既定,将千里火筒搁置壑底,慢条斯理的由怀中取出一包乾粮卤肉,大声咀嚼了起来。
这千里火筒继续燃用,可用三天,沈谦无虑用罄,所以宽心任其燃烧,这千里火筒靠近黄衣老人身侧,将黄衣老人身形映得清晰逼现。
此举沈谦实存有深意在其内,黄衣老人此时心情比死都要难受。
他如有自绝的能力早就自绝了,他不能忍受这无言的屈辱,禁不住潸然落泪。
任是谁到了绝境,都有往昔之生命的怀恋,但此刻的他,只觉死比生好,可是怎能由他选择呢?
沈谦心有旁骛,对黄衣老人略不一顾。
他大声咀嚼,显得津津有味。
忽听见一个苍老语声传来道:“年轻人,老朽许久未进烟火食了,你能不能分一点给老朽尝尝?”
沈谦怦然心喜,故作惊诧道:“怎么?这绝壑内竟有生人存在?”
苍老语声又起:“年轻人,你无须装假,到此谷你分明有所为而来,因为在这谷底就没有一个全身之人,说不定就是为老朽而来,是么?”
沈谦不禁暗暗钦佩这刖足老叟料事如神,抬面答道:“老人家隐在何处?可否让在下拜见?”
风声飒然,一条人影如电掠出。
只见一长发掩面,衣不蔽体的老叟,两足齐膝刖去,撑着两支阴沉木所凿或拐杖,覆面长发中一双眸子湛然如电,逼视在沈谦的脸上一瞬不瞬。
沈谦笑了笑,由怀中取出一包乾粮递与刖足老叟。
老叟接过,打开包纸,只见内面有麦饼、山鸡、卤肉,香味扑鼻,不禁食欲大动,倚在崖上两指拈起一块麦饼。
老叟忽然目注沈谦脸上道:“年轻人,这食物中是否渗有迷失本性的毒药在内?”
沈谦知他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不由面色一正道:“老人家,防人之心虽不可无,但也不可一概而论。”
刖足老叟呵呵笑道:“你是说老朽以小人之心妄度君子之腹么?好好,老朽便放心大胆吃下,像此暗无天日之绝壑,苟延残喘,活着又有何用?”
说后,即狼吞虎咽起来。
沈谦从腰际解下两只皮袋,鼓囊囊的,向老叟笑道:“老人家,一袋是陈年大麯,另一袋是清水,老人家是要酒抑或是用水呢?”
刖足老叟笑道:“你倒想得周到,拿酒来!”
沈谦途将一袋陈年大麯递在老叟手中。
老叟拔开栓塞,酒香四溢,不禁赞了一声道:“好酒!”
仰面送酒入喉,咕噜咕噜饮了一大口,诋了诋嘴唇,塞好袋栓放在一旁。
他目注沈谦道:“年轻人,常言道,得人者手软,受人食者口软,老朽料你必是想从老朽口中套出目前武林杀劫纷纭一件疑奥辛秘,但此一小惠,却无法使老朽说出真情,不过,老朽得给你一点好处就是。”
沈谦微笑道:“老人家你用饱后再说,在下决不强人所难,必须老人家心甘情愿自动愿意相劝在下。”
刖足老叟湛然如电眼神逼视在沈谦面上,点头笑道:“经你一说,老朽自觉生气有点勃起了,但老朽不信会自动心甘情愿说出。”
沈谦微笑不语。
老叟此时放置食物,沈谦也食用自己手中的食物。
刖足老叟一面饮食一面暗中打量着沈谦。
只觉沈谦非但星标玉立,潇洒儒雅,气度不凡,而且根骨奇佳,英华内敛,分明练有一身内外上乘武功,较前见郗鸿大不相同。
更使刖足老叟惊诧的是,沈谦貌像似曾相似,但又想不起何处见过。
片刻两人食罄,沈谦微微一笑道:“在下带的食物极多,老人家倘若未尽饱,只管尽用。”
刖足老叟呵呵笑道:“好个心计多端的年轻人,你是想用美食逼使老朽就范么?要知老朽在此绝壑半年之久;涧底鲜苔蕈菰尽可食用,你难免要心余力拙咧!”
沈谦摇首正色道:“这是一回事,那又是另一回事,不可同时而言。”
刖足老叟瞪了他一眼,慨叹一声道:“想不到你居然如此诚正,真是难得。”
说时,将手中酒袋递向沈谦,又道:“凡事只宜适可而止,贪索无厌,定然招祸,老朽往昔就是犯了如此大忌,落得个刖足之祸,好在你要出得这绝壑,也非短短时日所能,慢慢食用为是。”
沈谦接过老叟手中食物。
只见老叟双眼神光落在黄衣老人脸上,逼视有顷,忽听他大喝道:“原来是你!”拐杖一撑,闪电落在黄衣老人身前。
身形方至,右掌迅疾向下压去。
沈谦见状大惊,左手飞出,一式璇玑擒拿手法“天罗无影”,迅疾扣在那老叟右腕脉上。
刖足老叟不禁一怔,腕一凝力,崩开沈谦攫扣五指,跟着诡奥疾厉攻出七式。
只见手影幻成无数,破空微啸,攻向沈谦而去。
沈谦五指攫在老叟腕脉上,如扣铁石,心中一惊,立即被极巨大的弹震力将自己五指崩开,不禁大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