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名僧人已死,后一名僧人又接踵而至,虽然瞥见前僧毙命,却在弹指霎那间无法稳住身形。
但见剑光如卷练飞带般,又是两名僧人被斜切藕般尸分四截,鲜血喷洒如雨。
转至白眉老者身后左右四僧见状又惊又怒,刷刷四剑同出,倏然涌攻。
白眉老者生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卷劈了两僧后,剑势一撤反臂出剑,剑尖飞出一溜寒星,扇形散开。
咔喳连声,僧人手中四支长剑齐中斩断,那溜寒星更形加速,只见寒星穿入四僧胸膛,狂吼一声,往后倒毙。
七名僧人毙命才不过电光石火闾事,出剑之快,剑式之奇诡,堪称罕见。
韩崇在他一生中,就从未见过这等高绝的剑式,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白眉老者剑势一撤,胸脯起伏不定,敢情在这短短时刻中真力耗损不少。
立在远处的心印方丈朗声说道:“施主剑术委实名下无虚,可是手段太以狠毒了,贫僧无法相忍魔焰增长。”
说时用手一挥,喝道:“本寺弟子全部发动攻击!”
四外僧众蜂涌而前,如浪潮般迫至。
黑眉老者哼得一声,右手从腰间一抽,森森寒光亮起一柄长剑,与白眉老者同地长啸一声,分向迎攻潮水涌至僧众而去。
韩祟亦一跃而前,伸手捡起僧尸旁一柄青锋,护住了身形,但未参与一双怪人联手迎攻。
只见一双怪老者身形如夭矫神龙忽东忽西,剑光如奔电飞虹,剑气纵横,芒星万点,犹若骤雨喷泉,挡者无不披靡,砍瓜切菜般。
转眼,横尸在地不下于四五十具。
凄厉惨噑之声此起彼落,尸积如山,血流成渠,真是一场骇心夺魄,神魂皆飞的一场凶搏。
韩崇先是瞧得目瞪口呆,其后则如痴如狂,他见得一双怪老者剑路出式奇幻莫测,蹊径别走,委实超迈绝俗,出神入化。
他默察一双老者剑式子以强记,日后参悟而出“天象七式”亦就是脱眙于此。
一盏热茶时分过去。
只见数名僧人已冲进圈内,四面夹击,显然两怪老者真力损耗极钜,百密总有一疏。
韩崇大喝,一剑飞出。
他不知不觉地用出一双怪老者剑路子,剑尖透出了一抹寒星,涌袭夹击两老者的数名僧人后胸,劲疾凌厉。
数名僧人做梦也想不到韩崇会猝袭出手,一抹寒星透背穿胸,惨呼出口,已然倒地气绝。
韩崇一招得手,不禁欣喜若狂,更觉被白眉老者打通奇经八脉,真力如泉涌涛奔,绵绵而生。
眼见涌来众僧不可阻遏,圈子愈来愈见缩小,遂一挥掌中剑卷挥众僧而去。
白眉老者伦眼瞥见韩崇使出剑式如他们一模一样,不禁脸上泛出惊诧欢愉的笑容。
韩崇发现心印方丈与数人尚立在远处,按兵不动,不由心内惊诧,此时容不得他分心忖思,眼前寒光闪动,两般兵刃狠劈而至。
他斜滑两步,让过两般兵刃,刷地一剑,斜横向上挑去,猛然剑身一抖,寒光疾闪,两僧被划开胸膛。
但见鲜血狂涌喷出,惨呼方出,立即倒毙不起。
韩祟剑势惊回转,分袭另外两名攻来僧人,转瞬倒地。
他发现每一剑挥出,必损耗一分真力,因而想到在他未打通奇经八脉之前,简直不能展用这种剑学,何况攻来众僧都是武功极强的好手。
连毙九人后,右臂顿感有点酸麻沉重起来。
他仍自抡臂出剑,迎攻扑来众僧。
半个时辰过去,迫攻而来百余僧人死伤殆尽。
黑白双眉老者满身血渍斑斑,汗流如雨,面色白中带青,眼中精光逼射,神态威猛骇人之极。
蓦地——
心印方丈率着数名灰衣老僧大喝一声,闪电掠至。
白眉老者忙对韩崇道:“尊驾让开,有老朽两人足够。”
韩崇如言疾跃后退三丈,但见两老者缓缓推剑而出,一反前见的剑路,慢中寓速,渐生虱雷之音。
心印方丈与四名灰衣老僧抡动杖棍,亦是硬拼硬打,抖出平生真力,像走马灯般围攻两人。
韩崇立在一旁调息,目光四巡,眼前一片惨景令他怵目惊心。
他暗道:“这种经历真不可思议,却让自己撞上,一双怪老者剑术之高,手段之狠,亦是毕生罕睹之事。”
转目凝视一双老者剑路,但觉剑式虽缓,然玄奥奇幻,无法得其神髓,愈瞧愈是迷离莫测。
忽然,黑眉老者冷笑一声,剑身斜行一震,竟似脱手飞出,惊电一闪,一名灰衣老僧洞胸穿过,狂吼声中身形弹起半空,倒飞坠地。
那柄剑依然在黑眉老者手中,疾然与白眉老者抡动剑光合璧,风雷之声愈强,嗡嗡之声震动耳鼓。
只见两老者合璧剑光倏然展开,奔雷掣电匹练卷挥,又倏然收敛,韩崇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
原来那心印方丈与三名灰衣老僧六阳魁首脱腔被鲜血冲起半空中,尸体尚屹立原地不倒。
须臾,四具尸体摇了两摇,向一侧倒下。
一双怪老者亦力软神疲,一屁股跌坐于地。
韩崇大惊,纵身一跃落在两老者身前,只见两老者紧闭双目,面色似一张灰纸般,不带丝毫血色。
他看出两老者在调息行功,略略放心,也不惊动他们。
忽瞥见十数丈外一条瘦小身影倒在一株参天巨柏之下颤抖着,心中一动,疾逾闪电掠去,苍鹰攫小鸡般抓起那具身形。
定睛一瞧,正是接引自己三人去禅房的小沙弥,不禁痛恨这小沙弥掷焚灯笼,差点三人俱已非命。
小小年岁,就如此的心狠意毒,他日必成为武林祸患,遂怒哼得一声,抬起右掌就待按下。
小沙弥惊得面无人色,颤声呼道:“大侠饶命,不关小的事,是大法禅师逼迫小的如此。”
韩崇怒喝道:“谁是大法禅师?”
小沙弥惶恐答道:“就是冒充心印方丈的老僧。”
韩崇不禁一怔,道:“那心印方丈现在何处?”
“走了,早与芮如鸥走了。”
韩崇茫然摸不着头绪,不由楞住。
忽闻白眉老者出声道:“他说的是实情,老朽方才与七僧动手时就已明白。”
韩崇回面后顾,见两老者已然立起走了过来,四道冷电眼神逼视在小沙弥睑上。
小和尚机伶伶直打寒噤,颤声道:“两位老人家委实神明睿智,芮如鸥事先穿了件金丝所织背心,老人家发出戮魂砂俱嵌在金丝内,未侵入体内,掌力也仗着背心相护卸除三成,才保住性命,逃来千佛寺中,心印方丈拿本门灵药与他服下,双双奔往滇南六韶而去。”
黑眉老者冷笑道:“老大,你赌注输了一半,也坠入人家术中。”
白眉老者微笑道:“事情尚未至终极地步,怎可算输。”
突面色一寒,向小沙弥沉声道:“你所知道的甚多,尽你所知说与老朽知道,老朽必可留你一条活命。”
小和尚一听不取他性命,惶恐神色方始定了下来。
韩崇缓缓松开攫在小沙弥胸前左手。
只听小沙弥说道:“我也知道不多,只知两位老人家在江湖上追捕芮如鸥差不多一年,所以芮如鸥定下毒计,事先邀来许多武功高手在千佛寺,再诱使两位老人家入毂,遂不知两位武功无敌,全盘心意顿时落空。”
黑眉老者突然双眉一挑,道:“你是说死者俱非千佛寺中僧人么?”
小沙弥道:“不是,连心印方丈也是假的,原来方丈及寺僧方才均被关入云房中。”
白眉老者怒极,哼哼笑得两声道:“你先将寺僧放出带来见老朽再说。”
小和尚恭敬地道了声:“遵命!”转身急跑而去。
才跑出四五丈远,只见小沙弥双腿一软栽倒于地,久久不见起来。
韩崇不禁一惊,纵身跃去,翻过小沙弥身躯,清冷月色照映下,小沙弥七孔温出涔涔黑血,业已气绝。
韩崇暗中一凛,忖道:“这两人手段毒辣异常。”身后飒然微生,两老者亦随旁而至,禁不住露出惊讶目光望向两人。
白眉老者瞧出韩崇目光含意微笑道:“尊驾请勿疑心老朽下手恶毒,连个小沙弥也不放过,他死非无因,目前无暇详说。”
继向黑眉老者道:“老二,你去放出被开众僧,请他们清除尸体,严嘱不得吐露今晚之事,冤惹杀身之祸,我与他先去太明湖畔等你同行。”
说着五指一牵韩崇左臂,穿空斜飞而起,疾如飘风往山下撩去。
第三十七章
太明湖在冷月迷蒙下显得冷清萧索。
亭中白眉老者与韩崇对坐默然无声,落寞异常。
韩崇忽立起道:“在下告辞了。”
白眉老者抬目微笑道:“大丈夫一诺千金,始终其事,尊驾不可言去。”
韩崇心下异常为难,他有生之年竟遇上这等迷离难解之事,谁是谁非亦搞不清楚,无端卷入是非似不划算,遂动离去之念。
此时见白眉老者一说,忖道:“我何时允下承诺?”
忽想起打通自己奇经八脉之德,朗声道:“在下始终不明了此事,老丈请说个明白,以释去在下胸中疑虑。”
白眉老者微笑说道:“此去滇南六韶,万里途程,途中必与尊驾说明始末,目前老朽尚须行功搜毒,不然到不了六韶。”
韩崇不禁大惊,方待开口,只见白眉老者合目垂首在运功行气,只得忍住,暗道:“他怎会中毒?什么时候中的毒?自己怎会懵然无知?”
要知韩崇在未遇黑白双眉之前,论眼力武功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能手,如今事后均未能察觉半丝,不由生起一丝惭愧之感。
千佛山方向但见黑眉老者流星奔电赶来,他眼见白眉老者闭目行功,亦坐下不声不息垂帘运气。
韩崇又是一怔,暗道:“怎么他们兄弟二人同样地中了毒伤,为何自己又不曾呢?”这是一种极难解答之谜。
他仰面凝望夜空,心中苦苦寻思其中关键
口口 口口 口口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
黑白双眉老者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