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刘尔亭道:“兄弟伤心遁世三十年,就是为着桫椤散人,数月前兄弟也曾风闻桫椤散人已为天外双煞白骨针所害,心灰意懒决不再出江湖,如今幸得亲聆南宫大侠言桫椤散人未死,所以出自诡计,欲南宫大侠领见桫椤散人清结前怨。”
南宫康侯暗暗心惊,不知刘尔亭与桫椤散人结下什么不可解的冤仇,遂冷笑道:“桫椤敌人三日后必去嵩山索见,还怕桫椤散人不见尊驾吗?”
刘尔亭纵身大笑道:“即有了下落这就好了,不过还是要委曲南宫大侠,日后再向南宫大侠请罪。”
南宫康疾突感胸后一凉,头目一阵昏眩不知人事倒下。
就在此刻,不远邻峯之上,桫椤散人,七如神尼,严苕狂、赤壁瞽叟四人率着一双神狝电疾风飘而过。
严苕狂道:“桫椤老儿,我不知你何用心,雪鳅冰芝概不服用,早知如此,何必相烦南宫康侯耗费心机覊延双煞。
桫椤散人摇首笑道:“白骨钉毒已尽,何必暴殓天物,我已行将就木,岂不闻世无百岁人,空作千年计,留得雪鳅冰芝济世活人,功德无量。
再则,南宫贤弟未必能将双煞覊绊住,倘或天外双煞与天竺魔僧先我而到少林,作下浩天恶行,我将如何问心能安。”
七如神尼接道:“南宫施主临行之际,贫尼察觉他印堂带煞,主眼前必有险厄,所幸红光冲破华盖,有险无危,所以贫尼也未曾说破。”
严苕狂不禁一愕,唉了一声道:“神尼何不早说,严某也可强着南宫康侯同返,说不定无事。”
桫椤微笑道:“天命有定,岂是人力可以规避的。”
四人两畜身形如飞,瞬即杳入岭脉苍苍,迷蒙月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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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金乌早坠,玉魄高悬,少室北麓,松杉弄影,涛声如潮,钟声阵阵随风送来,清澈悠亮,播回山谷,一切显得宁谧恬静。
但林中森森中寺墙殿宇却不可窥见。
突地,远处忽现出四个黑点,似流星划空向北麓而来,转瞬已逼近北麓,端的快得惊人。
最后一人尚夹着一具躯体,可是仍然无碍他轻功提纵,与前三人只一肩之距。
来人正是天外双煞,魔僧沙宗喀巴及刘尔亭四人。
猛可里兀万低沉喝道:“且住!”
四人宛如勒缰之马般,立时顿住身形,纹风不动。
沙宗喀巴诧道:“兀施主,这是何意?”
兀万目注少室,冷笑道:“这少林寺外已布下生尅奇门,蕴含无穷变化,显然兀某那不肖的师弟也投在少林。”
沙宗喀巴大感惊愕道:“一师传授,兀施主难道不知这生尅奇门玄奥吗?”
兀万道:“此阵非仅他一人所设,已融合各家之长,一入此阵,步步都有杀机,千万不可忽视。”
蓝太泽默察形势,果然杀机弥伏,狞笑一声道:“难道就如此罢手不成?”
刘尔亭只微笑不语,将南宫康侯躯体平放在地上,目光凝向远处。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
只见他默然出神,一柄七宝刀竟斜扫在他的肩上,丝穗飘飞着。
沙宗喀巴眉宇一剔,毕露杀机道:“奇门八卦,五行相尅,尚难不倒贫僧,让贫僧试此阵探明虚实。”
兀万忙道:“大师千万不可躁进,容详作计议如何?”
沙宗喀巴冷笑道:“谅此阵不能奈贫僧何,三位施主且在阵外立候片刻。贫僧去去就来。”
说时身形疾射而出,一闪而入林木蓊郁中、瞬即杳然。
魇僧沙宗咯巴一入林中,电疾风飘深入数十丈远,渐感有种无形潜力阻滞自己前进,不禁大感骇异。
凝望望去,只见林木千重,森森如魅,林中似为一重极淡薄迷雾所笼罩,远近似在若有若无中,那有什么寺墙、经楼、浮屠踪影。
他忙身形止住,暗道:“这阵式果然有点鬼门道。”
突觉左侧逼来一片山涌潜力,他惊觉够快,旋身拂袖而出,劲风宛若排山倒海。
但那逼来山涌潜力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太离奇,魔僧拂出袖力顿时撞空,式子一走老,身形不禁冲前一步,猛感身后又逼来一片潮涌无形潜力。
魔僧处於此种情形之下,不禁心神大震,怒发如狂,疾转身躯,推掌迎去。
无独有偶,这片无形潜力又自消失,身后身侧又逼来无形潜劲,魔僧身形速转,掌袖疾舞,大声吆喝如雷。
他深知处境已危,吆暍出声是欲激怒藏着阵中之人现出与他拼搏,再则也为便天外双煞及刘尔亭听兄赶来救援。
但这种想法近似痴人说梦,声调迫来阵中不能外传,因此阵外三人毫无所知魔僧现在处境。
天竺魔僧在松林中形似疯狂般,手舞足蹈,劲力提接之声轰轰不绝,这样打法最虚耗真,渐渐魔僧汗如雨下,一脸激动血红。
约莫一刻时分过去,阵中逼袭无形潜力立时消失,魔僧得以喘息机会,然而他一阵乱转,已迷失了东西南北方向,茫然无措,不禁大感焦急。
眼前隐隐现出松柏淡淡树影,凌干上耸,他不禁想出一策,暗道:“阵式虽玄奥莫测,但也不能上达苍冥,我何不揉树直上巅梢,窥明少林方向,展出凌空虚渡身法迳掠入寺,岂奈我何?”
他自以为想法绝然无错,遂飘身迈了出去,殊不知这幢幢树影本是虚幻,他由不得心神猛震,才知道这阵式实有无穷的玄奥。
魔僧目中凶芒逼射,狞笑道:“贫僧要遗下滔天罪孽了,实逼而出此,望我佛慈悲,一个时辰后,将目睹嵩山十里方圆内生灵绝灭,积尸如山。”
目光四外望了一瞥,缓缓盘坐於地,合掌闭目口中念念有词。
不道魔僧沙宗喀巴施展“密宗诛魂”大法,且说天外双煞与刘尔亭立在林外几近一个时辰,尚不见天竺魔僧沙宗喀巴出林,又未见任何异状,不禁心中惊疑不已,面面相觑。
天外双煞望了林中一眼,蓝太泽道:“兀老二,我们入林视察究竟如何?”
刘尔亭忽朗声道:“今晚情势显然,是我等生死攸关之际,二位与少林之仇不共载天,这种布局外表宁静,其实内里杀机弥伏,非置二位於死地而后快,岂可等闲视之。
依兄弟之见,不如二位暂留在此,容兄弟入阵,以南宫康侯性命要挟,命少林散解此阵,各以武功印证。”
兀万闻言一怔,道:“刘大侠请三思而行,我等一分,力量将更形削弱,不要坠入桫椤老贼诡计。”
刘尔亭笑道:“匹夫之勇,智者不取,兄弟如无把握,焉能涉险,二位请放心。”
说着挟起南宫康侯躯体大步迈入林中。
林中静荡荡了无声息,连风动松涛之音均杳无所闻,一切沉寂如死。
刘尔亭慢步走入阵中,而虽然是泰然自若,心内却忐忑不安,四面瞥了一眼,只见双煞两具模糊身影,转瞬已不可瞥见。
他眉宇一剔,止步朗声道:“阵中有那位在,南宫大侠命已垂危,命兄弟护送至少林面见责掌门人,请开阵引路。”
声音虽高,却有点发闷,根本不能传了开去。
他慢慢地深入阵中,又唤了数声,目光凝神察视此阵的奥秘,竟一无所见,不禁暗暗惊骇。
突然阵中传来瘖哑之声道:“蒙尊驾救护南宫大侠,德重心感,此刻阵式已发动,在下不知开阵之法,请尊驾将南宫大侠放下,转身离阵免陷凶危!”
刘尔亭一怔,暗道:“此人好精明。”
眼珠一转,刘尔亭忙道:“南宫大侠命已濒危,兄弟如不面见贵掌门,贵掌门人将无法得知南宫大侠伤情,更不知如何着手施救,万一误了南宫大侠性命,岂不是有损少林清誉,落得见死不救之罪名!”
说着,挟着南宫康侯身形快逮电疾朝瘖哑出声方向扑去,左腕一翻,暗自蓄凝真力,等阵中来人语声又起,五指猝发擒住那人。
岂知刘尔亭扑出三丈之际,蓦闻声后瘖哑之声又起道:“尊驾若不听话,如尊驾身陷险危,恕在下无能相救,误了南宫大侠性命罪在尊驾,而不是少林。”
刘尔亭疾然回掌,平推而出。
掌力虽雄劲,却宛如石沉大海,风声发闷,如击败絮,不禁心神一凛,知自己诡计已被识破,遂冷笑道:“阁下既漠视南宫大侠生死,兄弟此来实嫌多事。”
说着反手一挽肩头,七宝刀脱鞘而出,一道寒光生起。
只见刘尔亭横刀搁向南宫康侯脖子上,剔眉沉声又道:“兄弟不忍心见南宫大侠痛苦难禁,只有下绝情解除南宫大侠之苦。”
说完目光炯炯逼射四外。
须臾,只听远处瘖哑之声传来道:“尊驾此来显然是别有用心,在下虽未能目睹,但言为心声,昭然若见,看来尊驾是至死不悟了,既然如此,请循着在下语声走来,前进三百步出阵,在下当引尊驾面见掌门。”
说罢寂然无声。
刘尔亭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
他明知前路艰危重重,也势难回身,遂敞然一笑,左臂挟着南宫躯体,右手七宝刀平胸凝式,循声走去,口中冷笑道:“阁下如若虚言欺骗,南宫大侠性命必不能保全。”
阵中回音寂杳,他走去数十丈,只觉身处黑暗地狱中,伸手不见五指,连七宝刀光辉也湮没。
眼前一片漆黑,犹言盲瞽。
此刻刘尔亭,心情紧张得似拉满了弓弦股,脊骨上冒上阵阵寒气。
突然,刘尔亭只感左肩一麻,一个挟持不住,南宫康侯躯体不禁堕地。
刘尔亭大惊失色,右腕疾抡,刀锋卷向左侧,只觉刀势走空,左臂疾沉一探,南宫康侯躯体已是不在了。
远处忽传来朗朗大喝道:“好万恶的贼子,你认为独门手法点了南宫大侠穴道,无人能解了吗?哼,让你在阵中受尽无穷苦难折磨,以报南宫大侠之仇。”
刘尔亭一脸激怒之色,大喝道:“孰是孰非,稍时自有解决之策,兄弟孤身来此,意在清结桫椤散人三十年前一段前怨,贵派倚仗鬼蜮阵式,狐鼠其行,不以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