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陆文达冷笑道:“庄主可是惧怕陆某伤你的手下么?”
张恂淡然一笑道:“陆先生若真的心狠手辣,伤张某的手下,那么两位休想走出此宅。”
陆文达不禁一怔,鼻中哼了一声道:“未必见得,此宅既便是天罗地网,也难不倒我陆某。”
张恂冷冷说道:“那你就试试看。”
余东藩见他们剑拔弩张,心中大急,暗中纳罕陆文达为何变得如此轻率浮躁,一反平日从容镇定,杀人于谈笑无形间。
于是口中忙道:“陆兄”
陆文达竟冷笑道:“余兄请勿相阻,陆某正要试试迷踪九合之术,能困得住陆某么?”
张恂淡淡一笑道:“你束手被擒就在眼前了还不知道,我这酒中已掺用千日醉药粉,三年悠长时期昏睡若死,令二位在江湖就此埋名。”
余东藩不禁大惊失色道:“张兄为何如此绝情?”
张恂道:“张某身非武林人物,素厌与你们这一班自命不凡,桀傲不驯之辈交往,我这鸣凤山庄虽不是龙潭虎穴,但寻事生非之人来此有死无生,从未有漏网之人。”
陆文达也不禁震住,暗中行动搜索体内有无中毒异样。
张恂说话时,已瞧出陆文达运气在搜经逼穴,不禁哈哈大笑道:“千日醉又不是毒药,脏腑内并没有丝毫异感,珍异处即为在此点,此刻,两位可有点头晕么?”
经他一言,余陆二人立时即感脑中有点昏眩感觉,陆文达倏地右臂伸出,迅快若电向张恂抓去。
陆文达手至半途,胸后疾风生起,即觉“神通”穴上为两指触及,不禁颓然暗叹一声,右臂又猛然撤回。
只听脑后发须皓白老者冷笑道:“你的武功虽堪称武林高手,但比老朽尚逊一筹,依老朽相劝,还是稍自收敛,明哲保身的好。”
余东藩也是一般,胸后为一柄剑尖紧抵着,动弹不得,心中暗暗叫苦。
两人头晕感觉越来越甚。
余东藩厉声道:“张兄可是真的要我俩葬身此处么?身死不足惜,只怕宝庄也从此无安宁之日了。”
张恂笑道:“诚然,张某也想到了此点,若要杀死你们,只不过举手之劳,张某但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已。”
他从怀中取出两颗白色药丸,托在掌心,又道:“这白色药丸有克制千日醉之功,服下立时生效,犹若常人,但此药有剧毒,三年之后,必然毒性发作,穿肠蚀肌而死,两位可在两年十一月后,驾临敝庄,张某定为两位解毒。”
陆文达、余东藩目注白色药丸,煞是踌躇,垂手不伸。
张恂笑道:“张某并非持此药丸有所要挟,但求敝庄三年平安无事而已,我自得千日醉后,即取解醉之方,七年苦研之下才合成此味白色药丸,虽是剧毒无比,但届期如若服下解毒之药,毒性即消失无踪,而千日醉亦至期自解。”
说着略略一顿,又道:“任凭两位自择,三年昏睡悠长漫久,说不定经此一来两位气质大变。”说着手掌缓缓收回。
陆文达手出如风,将张恂掌中两粒药丸抢过,一粒丢入口中吞下,另一粒交与余东藩冷笑道:“余兄,你也服下,如所言不实,鸣凤山庄三年后自有他的恶报。”
余东藩一口服下,须臾,两人只觉举止神清。
陆文达冷冷一笑道:“余兄,我们走吧!”
张恂道:“还有一点奉告两位,就是每月朔望子夜,必有一阵昏厥抽筋之苦,但为时甚短,约莫半刻即平复如初。”
两人不言,大步走出厅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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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余东藩的手下,在庄门外久候不耐。
忽见两人一脸愤怨之色闷声不言走出,大感惶惑。
陆文达眉头一皱,道:“命你手下先行吧!”
余东藩抬手一挥,人犬立即如飞驰去,然后悄声问道:“陆堂主,今日为何变得这样浮躁?”
陆文达目中泛起怒意,道:“你是说我轻率得事,才有今日之失么?”
余东藩忙道:“这个属下不敢。”
陆文达叹息一声道:“这也难怪你如此猜测,本座实是佯装为之,你没瞧出本座只露出三成武功么?”
余东藩睁大着双眼,茫然目注陆文达,实在忖测不出他在鸣凤山庄是何用意。
只听陆文达道:“张恂说怀璧自珍,筑城自防固然理由充分,但古亮等死在他庄外,未免难卸罪嫌,是以本座确认徐拜庭在他庄中,言词一再隐逼,使他自露口风,或认作我俩送入虎口似待宰之兽,生死由之。须知一人在有恃无恐,得意忘形之下,十有其九狂言无忌,唉!”
微微叹了一口气后,目光泛出黯然之色又道:“哪知张恂沉凝若定,不浮不狂,使人感到高深莫测,那须发若银的老叟身手之高,确出乎本座意料之外,一起疏忽之心才有此失。”
余东藩道:“徐拜庭此人是否落在他的庄内?”
陆文达沉吟须臾,摇首道:“本座料徐拜庭不在鸣凤山庄内,张恂亦不知实情,如若本座臆测相反,那张恂之才本座亦棋逊一着。”
余东藩心知陆文达料事如神,在教中尊称神算诸葛,百无一失,默默无言半晌,忽道:“那么属下要摒弃鸣凤山庄这条线索,但今日之耻,誓必报复。”
陆文达望了他一眼,冷笑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本座一旦觅得解药,鸣凤山庄立即血染废墟,寸草不留。
但令主有命,本门根基目前尚未稳固,切忌招事生非,犯者立置重刑,张恂之事从缓计议,眼前急务在追查徐拜庭形踪,务需在最短期间找出。”
两人身形如飞往成都而去。
鸣凤山庄大厅内。
那发须若银老叟目送余东藩、陆文达,两人走出庄门外,陡然发出宏亮大笑。
张恂等人面色,诚敬庄重,似对这老叟敬畏异常。
这老叟正是巧手鬼医公输楚,大笑声中,只见公输楚用手一挥,张恂等人躬身急步走出厅外。
厅壁缓缓升起,走出艳光四照的萧绮云及沈谦、徐拜庭两人。
萧绮云抿嘴娇笑道:“义父使的好计谋,酒中哪有千日醉,根本是义父在暗中施展无形罡指,点了他俩的晕穴,及逆脉手法,再用攻心计,使他俩坠入壳中,服下两粒慢性毒药。”
公输楚两目一瞪,佯怒道:“云儿,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算事小,为何专揭为父的底,走漏风声该当何罪?”
徐拜庭不禁一怔,道:“老英雄委实智计过人,但陆文达其人腹笥渊博,胸罗万象,短短时日内必悟出中计,找出解药,那时,此处当非乐土,恐无宁日了。”
公输楚微微一笑,道:“无妨,凭他之能就是十年八载,亦难找出解毒之药,老朽白色药丸系七种剧毒药味合成,若每种单独服用,立即穿肠蚀腑而毙。
其珍异处就在七种合成互有克制,而毒性不减,能使人在不知不觉中缓缓侵蚀脏腑苟延三年之久,而其中成份参差不齐,然合成量一厘一丝亦不能差。
解药亦然,任凭陆文达有捭阖纵横,兼收并蓄之才,也难在短短数年之内,知道老朽用的什么药物。”
徐拜庭皱了皱眉道:“徐某纳罕陆文达方才在厅内并未施展平生绝学,他有意藏拙,为的是什么?”
公输楚哈哈大笑道:“他的用意不言可知,如徐老弟身落敝庄,不可能不告知老朽,他们身为黑煞门,他这一傲慢无忌,认为张恂必按捺不下,又见他武学平平,大可认作是网中之鱼,道出他们出身来历,陆文达即施展辣手,哪知他究竟棋逊一着,反而落在老朽的套中。”
沈谦忽道:“话虽如此,老前辈不可不防,万一陆文达、余东藩怀着必死之理,唆动黑煞星尽出门下与老前辈为敌,则鸣凤山庄危矣。”
公输楚闻言怔得一怔,颔着道:“这话极有道理,事有出于意料之外者,虽不足惧,但此间将无宁日了。”
徐拜庭感觉事由他起,不禁深感负疚,突然一整脸色,说道:“事全由徐某而起,不可连累老英雄,徐某即去余东藩宅中解决。”
公输楚意摇首喝道:“徐老弟一去,老朽更危如累卵矣,你想,大患已除,他会放过老朽么?”
徐拜庭不禁无言。
但听公输楚又道:“先发制人,老朽料他们尚在成都不如先杀之以除后患。”说着击掌三声。
须臾,厅外只见张恂慢步入内。
公输楚便向他道出心意,问计于张恂。
张恂沉吟良久,才道:“属下臆料他们必远去奔向总舵,但可一试,故意寻衅借此杀之未始不是妥善的办法。
但陆文达委实难斗,只看他言语多变,巧于做作,那粒白色丸,似未吞入腹中,虽一时失算,必成为东翁心腹之疾,请东翁调遣人物,属下自会安排。”
公输楚不禁一怔道:“那药丸他未服下么?”继又道:“庄中武师你随意调遣吧!我请沈少侠及云儿在暗中相助。”
张恂又道:“苏昌琪无故失踪,其情可疑。”
公输楚听后不禁一怔。
只听萧绮云冷冷说道:“他被我杀了,已毁尸灭迹。”
“什么?”公输楚勃然作色道:“你把他杀了?他有何罪?”
萧绮云道:“义父还不知道,苏昌琪屡屡潜入女儿房中,游言微语,用心卑劣,女儿暗中隐忍不言,谁料昨晚他又闯入女儿房中,以奉义父之命搜索沈少侠为由,出手轻薄,女儿忍无可忍”
语犹未了,公输楚望了沈谦一眼,接道:“我已知道,必是苏昌琪有所挟制,你有名的心狠手辣,他焉能不死?”
说至此一顿,目注张恂道:“事不宜迟,你同云儿及沈少侠去办理吧!我需与徐老弟上残肢入内。”
张恂立时转身道:“萧姑娘及沈少侠请随张某来。”说时,身已迈出一步。
萧绮云沈谦二人并肩随去。
暮霭深沉,余东藩宅中灯光如画,闪耀一片,壁角隐处暗桩密护,只是偌大宅院,寂无人声。
客厅内只有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