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鸣霄阴阴一笑,道:“令师弟出身来历,黑煞令主为何知道,日后自知,何必多问,关於本门叛徒之事无可奉告,就是贵门少林,发生叛门劣徒,亦不例外。”
说着,又冷笑道:“冯某这番拜领一指之赐日后将有以报德。”
两肩倏地一振,穿空斜飞掠起,去势如电,转瞬已落在寺墙之外杳然不见。
了尘上人目送冯鸣霄消失后,长长地叹息一声,随命众僧将死在黑煞钉下僧尸收去火化超度。
灵空一跃面前,禀道:“掌门人为何纵他离去?少林从未放过登门生事之人,何况他又杀害本门兄弟,传扬出去,只怕少林威望自此荡然无存。”
了尘上人摇首叹息道:“老衲岂不知关系本门威望?只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为此只有暂且容忍,待黑煞令主日后查明少林并无救助他们叛徒之事,老衲立即兴师问罪,交出冯鸣霄抵帐。”
他说此话另有涵意,灵空当然不明白,无语退立一旁。
只听了尘上人又道:“老衲出来之时,禁止长老护法随来,为恐他们按捺不下兴起大变,不料仍是不了之局,天意可知,从今日起,你们需时刻警惕,一发觉有可疑,立即用流星火花告急,你们各自返回原处吧!”
众僧闻命敌离,仅余了尘上人仰面凝思。
寒月中天,浓荫匝地,朔风涛嚣啸愁,上人一部银白长须飘忽不定,眼内现出迷惘之色,胸中愁绪纷涌。
忽然,了尘上人疾展身形往内面走去,穿过几重殿宇后,步伐加快,迳向一列净室最左一间进入。
这净室中,了无禅师独自静坐,满面愁容。
见得掌门人进来,忙立起问讯。
了尘上人低声详告方才经过,又道:“愚兄心疑本门弟子有黑煞门下潜迹在内,不然,师弟出身来历及暗返寺中何来人知。”
了无禅师神色凝肃道:“掌门人所料不差,此为隐忧大患,内贼不除,少林危机将有增无已,看来诸大门派中亦有党徒潜迹在内,黑煞令主野心勃勃,企图君临武林,如今乱象已萌,武林将是多事之秋了。”
了尘上人道:“天下事本是祸福相倚,凡人六贼不除,永难有澄平之日,武林尤甚,目前本门先侦出潜迹黑煞党徒要紧,其他”
只见了尘上人倏然止口,身形电射出外。
片刻,返转室内一脸怏怏之色道:“这人身法太快,本门有此身手的人仅寥寥可数,莫非是他么?”
“谁?掌门师兄瞧出了什么?”了无禅师愕然发问。
了尘上人神情黯然,摇首道:“并未瞧出,只是愚兄猜测,不料愚兄执掌少林四十年来,无恩无德,又为少林蒙垢。”
了无禅师心知掌门人是指上两代少林也出了一个居心阴毒的门人,差点将少林整个断送,威望无存。
此刻又再度发生,心情之沉痛可想而知,他想不出什么言词来劝慰掌门师兄,怔怔无语。
只听了尘上人又道:“师弟,你这胸中隐秘任谁也不准吐露,不要为少林带来一场无边危难。”
了无禅师道:“小弟遵命!”
了尘上人雪白的眉目耸了两耸,似有所决定,转身向净室外疾步如飞走去
夜阑人静,朔风刮掠,雪压凋枝,断枝簌簌落下。
在太室山下一片雪积如盖松翳林中,冯鸣霄与两黑衣人卓然而立,不时四面回头,似在等侯什么人。
忽地,在少室山巅现出一条身影,疾泻而下,身形时隐於密树丛中,但这身影掠出之时,因如水月华映着,却瞧得极为清晰。
冯鸣霄低声哼了一声道:“他来了!”
这身形迅捷如电向太室山麓扑来,眨眼,已至三人近前。
这人似为一老年僧人,腰杆挺得笔直,一丝不显龙锺老态,但松翳月色,面像却瞧不清楚。
冯鸣霄道:“久违禅师,一向可好,禅师方才来时,太暴露形迹,难道不虞人发觉吗?”
老僧答道:“蒙我佛慈悲,老衲粗体顽健如恒,老衲职司提调巡山,有意显露形迹,用意在使本门不疑,冯堂主,你们此番前来,大为冒失。
老衲已禀明令主,了无大师突然返转少林,未免可疑,却只是可疑而已,他丝毫不露有关本门叛徒之事,所以老衲请求在未探明了无确有纵隐叛徒之事,暂不能采取行动。
堂主等一来,顿使老衲全盘心计落空,非改弦易辙不可。”
冯鸣霄愕然道:“冯某怎么会破坏禅师的心计?恕冯某愚昧不解。”
老僧答道:“老衲本定与了无大师逐渐亲近,在不着痕迹之下,套出真情,但为了冯堂主答错了掌门人一句话,引起掌门人疑心少林寺内有黑煞门中潜迹之人,使老衲无法向了无亲近,欲知真情非得另行设法不可。”
冯鸣霄道:“禅师此话诚然有理,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冯某是受了令主之命而来的。”
老僧怔得一怔,目露疑容道:“令主一向持重,定而后行,为何这次竟”
冯鸣霄打断他的话头,接道:“令主也是迫不得已,欲提前发动,完成武林霸业,要知夜长梦多,甚多因素逼得合主非走险路取胜,除此之外,不啻束手就刃。”
老僧惊诧道:“这却是为何?”
冯鸣霄道:“令主一向讳莫如深,虽贴身心腹均莫令其知,冯某职司外三堂,更是懵然,只知叛徒盗去一物关系武林大局非同小可,再翠玉如意为少令主所得,但叛徒盗去一物与如意深相关连,缺一只是废物一宗。
其次令主所极欲到手的火浣兽衣,刻已成谜,武林之内纷纷追寻此件珍物,然最重要的是本门黑煞钉自叛徒断臂,竟有人冒用假祸。
经此一来,黑煞门再出江湖信息,即不胫而走,武林知名人物纷纷露面江湖,令主那能不急,焉可不忧?此中详情究竟非冯某所能臆测,亦非此时此地一言可以道出。
不过冯某此番前来扰乱,倘了无禅师若真与叛徒有所勾连,少林必不致再淡然处立,暗中定有所行动,祈望禅师多多留意寺中举动,冯某不再稽延,尚有其他任务在身,容缓再相见。”
语音甫落,即与两黑衣人电飞驰去。
那老僧回顾了一眼,腾身纵起,向少室峯疾掠而去。
片刻之后,松林中突现出了尘上人,目中神光逼射,自语道:“好孽障,老衲要在历代祖师掌门灵前,按律治罪,令你自绝而死。”说着身形一闪而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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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一双怪人翩然光临少林寺,自称天外双煞。
他们胁以危词怂恿了尘上人遍发绿林柬,邀约各大门派的武林中成名人物,告尊他俩为武林盟主,谋扑灭黑煞等妖邪。
了尘上人推称少林不欲挑起武林是非,佛门清净之所,格於禁例,不能自少林而创,两位施主宅心仁厚,请另选他处。
天外双煞大怒,以惊人罡力震毁藏经楼一角,并限两个月内发出请柬,不然将少林夷为平地。
说后,双双拂袖离去。
少林众僧愤怒无比,但掌门人淡然处之,只令众僧修补经楼,别的话一句没说。
其实了尘上人这样做是对的,一来久闻天外双煞狠毒远胜黑煞令主,少林岂能为虎作伥,自损威望。
再说,他淡然不采任何行动,乃深恐潜迹少林门下党徒泄知黑煞令主,反而迫使他更速发动。
然而天外双煞去至少林之事,传播甚速,远达江湖每一角落。
不清数日,雪地冰天,清净少林顿成为热闹场所,不时有武林人物翩然光临,纷纷询问此事。
了尘上人只迎送礼数不缺,对於此事莞尔笑答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两个月后,老衲已有万全准备,无论黑煞令主、天外双煞,无从施展其威焰,万一不济,到时老衲自应约各位檀樾相助。
当然这是烟幕行动,故作玄虚,令人有莫测高深之用意。
少林真的置身事外么?未必,整个武林都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中,皮将不存,毛将焉付?
一晚,风狂云涌,一条矫捷黑影疾闪侵入少林寺中,故意暴露形踪,惊动寺中能手,纷纷拦住围扑。
这人贼溜闪滑无比,一接即闪开去。
了尘上人闻警,率领五大长老赶来。
这条黑影一迎着了尘上人,两指一扣,“剥剥”两声脆响生出,接着打出一颗鸡卵形黑弹,电疾星飞向了尘上人面门打来,生起划空锐啸。
了尘上人一听两指紧扣之声,不禁一怔,猛见弹丸袭来,大袖一拂而出,将弹丸拂坠於地。
那弹丸还未碰地之时,“波”的一声炸开,立时生出熊熊火焰,沿着雪地,随风燃了开去。
火势猛狂,烈焰腾空,四外一片沉雪柏枝一沾即燃着。
众僧惊呼出声,那黑影一弹出手,即一鹤冲天而起。
了尘上人喝令众僧救火,并高喝道:“好孽障,老衲今宵要开杀戒了!”,两足一踢凌空拔起,向那条黑影紧迫而出。
那黑影身法绝快,弹丸飞跃,了尘上人展开禅门上乘轻功,紧迫不舍。
两人首尾迅速,片刻功夫,已掠越过十几座峯头,到得一片危崖之上,下临千丈深渊,距渊首十余丈高下,有一株龙麟凤翳纠柯古松斜植於断壁之上。
朔风劲啸,谷鸣雷动。
那条黑影立在崖沿略顿一顿,突然侧身扑下,似箭一般扑泻那株虬松缠结盘柯之上,扣指复又传出“剥剥”两声脆响。
了尘上人已追至崖沿,扣指之声入耳,毫不迟疑,飘身而下,只见两条人影一闪,倏又隐去。
山岭之上,数十条人影电疾飘闪,来回不定。
少林众僧因悬心掌门人遇险,四出分揍接应。
奈因风狂云密,月黑无光,加以了尘与那条黑影均是用上乘轻功身法,雪地之上并无丝毫痕迹。
即使有,也被漫天风雪遮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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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峭壁中歧生危松之下,有一座天然洞府,外面俱为盘弯纠结繁根及藤萝等寄生植物遮蔽。
虽在白日之间,亦不虞为人发觉。
洞内了尘上人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