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山笑,「我也可以把你宰了,埋进这洞穴下面奠基。这样我能住进来,你也不会有意见,怎样?」
其实传山想跟他换住处,不过猜想他也不会同意,也不想真的杀人夺屋,就提出了同住的意见。
庚二拳头捏起,嘴皮子磨动也不知在说些什麽,可过了一会儿还是泄气地放下。说实话,他有点怕这个人,这人身上有让他害怕的气质。
「我、我不想跟人一起住。」
传山却别有所言,「我看你这里不错,其他人来过你这里吗?如果有人来过,大概也会想要你这里吧?」
庚二不吱声了。他自然有保住这个屋子的方法,但他不想让传山知道这点。
「如果我住进来,有两个人看家总比你一个人好。别人看我们两人住在一起,就算想抢这里,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力量。现在我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信我总比信别人好吧?」
庚二转身,不想理睬他。
「走了。你不饿吗?把东西都搬过来,我们弄点东西吃。」
庚二不情不愿地被传山拖著出门帮他搬家搬到他家里!呜呜。
外面已经安静下来,除了基本不会熄灭的数盏路灯外,大多数的气死风灯都已熄灭,这让整个洞穴看起来更加幽深不可测。
从时间上推算,应该已经是深夜,两人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
「这里晚上没人出来挖矿吗?」传山压低声音询问。他想到了自己的特殊情况,如果按照正常时间来干活的话,他干不了多长时间。
「有,但离得远。大家都怕吵。这里昼短夜长,只有晌午到中午太阳光好的那一会儿,洞穴上方才会有点光泄下来,也就两三个时辰左右。冬天短,夏天长,所以在这里,人如果不按照一定的规律生活,要不了多久就会疯掉。
「你看到那盏大红灯笼没有?那是交易处的象徵。那里的灯灭了,就表示到了睡觉时间;亮了,就表示要起来干活了。」
这时,那盏灯是灭著的。
传山发现庚二挺喜欢说话,刚才还跟他生气,现在又呱嗒呱嗒跟他说个不停。
「那是什麽地方?」传山指著门口挑著一盏宫灯的地方问。
宫灯与煤矿?好奇怪。也就那里时不时有人影进出,灯也还亮著。
庚二瞥了一眼,低低道:「女人待的地方。」
「你去过吗?」传山随口问。
庚二突然一把拉住他。
一名身材精壮的男子闷头从他们身边走过。传山感觉到庚二的紧张,也默默让到一边,让对方先走。没想到对方却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看到庚二时明显皱了皱眉。
「你还没死?」
「托福。」
听到庚二回答,男子眼角一挑,带出三分邪气,看庚二的眼光也由不屑变为厌恶。
传山不知二人恩怨,没有开口。
「这麽晚了去哪里?嫖女人吗?你那里行吗?」
这麽侮辱人的话,不是当事人的传山听著也觉得受不了。可当事人的庚二却并没有显得多愤怒,只是低著头,没有回答。
「女人不行,改找男人了?」邪气男子像到此时才发现传山一样,随意瞟了他一眼。
传山默默无言。
男子眼中流露出鄙视,「你知不知道他脑子有病?这种人也玩?还是他便宜?」
「我脑子没病!」庚二的声音有点发抖,但很清楚。
男子根本没把庚二的否认当回事,嗤笑道:「你跟他开价多少?干一次三抄米还是咸菜一根?你要真卖,不如去找己十三,说不定还有肉给你吃。」
「我、我不和男人睡。」庚二很认真地说道。
男子和传山一起看向他。
庚二很用力的又说了一遍:「我也是男人,我才不会和男人做那种事。我看过,我才不做。」点点头,语气非常坚定。
「有病!」男子看庚二的目光就像是看到呕吐物一样,一脸恶心。
「你这种人,为什麽不早点去死?」丢下这句话,男子转身就走。
庚二的脸色有点苍白,但这次却闭紧了嘴巴,没有反驳什麽。
「等等。」传山突然开口。
男子转过身。
「兄弟,你忘了一样东西。」
「什麽东西?」男子皱眉问。
传山一拳头砸了过去。
邪气男子没有料到传山竟然敢出手揍他,大意之下被打了个正著。顿时,两道鼻血就流了下来。
男子抬起头,抹掉鼻血,龇牙一笑:「你小子有种!」这一笑,邪气更明显。
「嗯,比你种多。」
男子上下打量了传山几眼,竟然没有动手,只是阴阴一笑,连个场面话都没留就走了。
直到男子走远,传山才听到庚二缓缓吁出一口气来。
「他是谁?」
「庚六。」
庚六?传山觉得这个名字挺熟。啊!「你说他是庚六?丁老大对头的那个?」
庚二点点头。
传山呆,「你怎麽早不跟我说?」
早跟我说,我也不至於下手那麽快,至少也不会明著揍他。这下好了,刚进来就得罪了这里的老大之一。传山不由哀叹自己的楣运之盛。
「我也没想到你会动手」
「喂,做人没那麽孬种吧?他都那麽说你了,就算他是庚六,你也不能就这样软不啦叽地任他拿捏吧?」传山有点怒其不争。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麽?」传山的脸有点冷了。再怎麽说自己也是为了他出头,可这人的反应倒像是自己害了他似的。
「那个人很可怕。」
「哦?」
「真的,他比你想像的要可怕得多。」庚二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
「他为什麽对你那麽反感?你们怎麽认识的?」
庚二闭紧了嘴巴。
传山发现这人憨得也挺有意思,别人如果遇到不想说的,一般都会找理由搪塞过去。他倒好,直接作闷口葫芦。
「随便你,不想说就算。快点,时间不早,别磨蹭了。」传山绷著脸,大步往前走。
庚二从後面小跑著跟上,低低地在他耳边说了什麽。传山不理他。
庚二声音大了些:「谢谢。」
「嗯?」
「我、我也早就想揍他了,但打不过他。」
打不过他又怎样?就你这种怕事的性格才会让人骑在头顶上欺负,如果换了吴少华或李雄,就算打不过,也会想法子整死他!
想到昔日夥伴,传山心中一痛,脸色也越发不痛快。
偏偏庚二看不到他的脸色,在後面又加了一句:「以後你看到庚六要小心点,那人阴得很,他绝对不会吃了这麽一个亏不报复回来。很多人得罪他,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怒火一下冲到传山头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如果真敢对我下手,我倒要看看最後谁玩完!
之後两人没再碰到其他人。到达传山住处後,依传山的意思只把有用的东西收拾了,庚二那里有的就不带。但庚二不同意,把凡是能搬走的,全都放到了箩筐里。
传山看他那意思,如果不是当桌子的石块太重,他可能连那个都想搬。
也懒得再跟他争辩,传山只管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往铺盖里一卷,扛上肩就走。庚二还在那儿拆煤炉。
虽有争议,但东西少,搬起来自然也快。一趟头,两人就搬完了。结果进屋的时候,庚二死活要传山脱鞋,说他鞋子太脏。传山嫌他烦,推开他就走了进去。
庚二气得在他背後跺脚骂。
传山把自己的床铺到庚二床的对面,两人中间就隔了一条过道。
庚二不肯,传山非要。
两人心中正好都窝了不少火,得!又打了一架。後来实在饿得受不了,只好不了了之。
打过架,传山大方地把自己换到的一点粮食都给了庚二,庚二就青著眼眶高高兴兴地做饭去了。传山摇摇头,这不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嘛?看庚二在做饭,趁他不注意,偷偷从他床铺下面扯了些乾稻草,铺到了自己床铺下面。
等传山顺利把地盘一一侵占下来,那边庚二也烧好了饭菜。
传山伸个懒腰站起身,就看庚二皱著一张脸,站在他身後很不高兴地看著他。
「又咋了?」
「你东西怎麽乱放?工具要放到这里,吃饭的东西放在那边的架子上,还有谁让你动我东西了?你看你都把它们弄乱了。」
「我不就移了一点位置?哪里乱了?」
「哪里不乱?让开让开!」
庚二可能受不了了,挤开传山,重新动手收拾。收拾完自己的,看了看传山的东西,怎麽看怎麽不顺眼,忍不住就一起收拾了。
「东西总要用,摆那麽整齐干什麽?」
传山终於感到怪异了。哪有人放东西放得这麽整整齐齐的?而且你说放好不就行了?他还非要调整好几次才满意,让他在旁边看得都痛苦。
庚二也不理他,一直到把所有东西都放得满意,这才拍拍手表示完工。
传山後悔了,他应该直接杀人夺屋才对。看起来他像是占了庚二大便宜,但看这同居人的个性和为人,以後他的麻烦恐怕不会少这人不会真的脑子有病吧?
「吃饭。」庚二一说到吃饭这两个字眼就显得特别高兴,笑咪咪地坐到石桌前。
传山早就饿得不行,不用他招呼,坐下就端碗。
几种杂粮混在一起煮的粥,配上庚二前两天蒸的窝窝头,一盆庚二自己发的炒豆芽,就这麽多,没了。
两个饿极了的大男人,把锅里剩下的米粒都舔乾净了,仍旧没觉得饱腹。
「你怎麽不多煮点?不是还有米面吗?」
「以後不吃啦?」庚二恶狠狠地道。这人还说他贪吃,抢起菜来比他还要凶。
「明天就把那几筐煤全部拿去换吃食。」传山本来想存著换工具,但现在有了辛一三四的东西,就想著要好好吃一顿,可怜他进来後就没吃过饱饭。
「好!」庚二一听全部拿去换吃食,顿时眉开眼笑,一下就觉得辛二七九看起来顺眼了许多。
吃完,两人收拾好东西,熄了烛火,各自睡下。
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