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终于冲入了百步距离,神弩将张令长笑一声,道:“让你们见识一下川中神箭营的厉害。”
原来京城有个神机营,乃是天下火器之首。川中却有张令亲自训练的三千弓箭手,他自称“神箭营”,有着和京城的“神机营”比美的实力。
在巨盾的掩护下,三千神箭营弓手张弓搭箭,一起射出一片劲箭,弓箭这玩意儿,训练不易,威力不大,比起火枪手来说要差上许多,但精锐的弓手,也曾一度是火枪手的劲敌,不可小看。
一大片弓箭向着阎王军东南角的来复枪阵袭来,而这些来复枪手正保持着站立、下蹲、趴地的三段射击姿势,完全没有盾牌防护,这一波箭雨从空中洒下,立即在阎王军的来复枪兵中暴起一片血花。
弓箭手们的射速极快,比来复枪手还要更胜一筹,而且可以越过铁盾进行吊射,来复枪却无法吊射,必须面对铁盾。现在既然已经没有了射程劣势,神箭营弓手立即大发神威,一箭快似一箭,漫天箭雨压得阎王军的东南角节节败退。
西南角,林兆鼎的大军也终于冲入了百步距离,林兆鼎并没有神箭营这种变态玩意儿,神箭手可不是那么容易训练出来的,但林兆鼎也不是庸才,他曾经讨伐过番州苗族叛军,连破十余寨,擒其魁。也曾讨伐过湖广苗黑酋叛乱,攻拔二百余寨,也是非常有实力的大将。
林兆鼎一声令下,巨盾兵没命地向前猛推,他也是把募集来的乡勇和各地的卫所兵当成炮灰,顶在前面吃枪弹,自己的亲兵躲在乡勇和巨盾的后面,直到临近了阎王军战阵,才推开乡勇们的尸体,直扑出来。这一招虽然有违天和,但死的是乡勇,不伤自己亲兵的士气,端的是阴狠非常。
官兵一贴近了阎王军,立即拔出长矛、钢刀等利器,狠狠地扑了过来,阎王军的黑杆枪兵立即顶上,与官兵开始了贴身肉搏。
林兆鼎的亲兵肉搏技术实在不赖,他们已经数次参加征剿苗族叛军的战斗,又加上占了人数优势,一瞬间就压得西南角的阎王军喘不过气来。
皂莺见敌军压近,已经形成了肉搏,再也忍不住了,她从郑晓路的怀里一跃而出,就要向着西南角跑去。
郑晓路伸手一捞,想把她留在身边,但她身子一滑,没让他捞着。
“你小心!”郑晓路知道她不想躲在他怀里,而皂莺一旦下了决心,一百匹马也拉不回来。
皂莺点了点头,转身冲向战场,人未到,几把飞刀已经先飞了出去,两三个官兵溅血倒地。
林兆鼎一见皂莺,大怒道:“就是这臭娘们儿,在西月楼用筷子捅破我的帽子,奶奶的,亲兵们,给我把她大卸八块。”
官兵见阎王军中来了将领,还是女将,立即分出一部人向皂莺逼来,乱军如潮,皂莺没时间运转飞剑,一开始就拿出了绝招,满身飞刀乱发,见人杀人。谭宏见西南角吃紧,也赶紧调来更多的黑杆枪兵。两大头领一起发力,堪堪将西南角顶住。
这时东南角那边,由于只有一千多名来复枪手,早已被张令的三千神箭营压得抬不起头来,另外七千杂牌官兵和乡勇,也在向前挤压。张逸尘也忍不住了,抽出绣春刀,飘向东南角,以一柄长刀去格挡那些飞来的箭矢,能给铳手们减轻一点压力就算一点。
阵后的张令哈哈一笑,等的就是你,使绣春刀的高手,你终于出现了,上次你一连闪开我五箭,今天且看看你究竟能闪过多少箭。
张令一向很吝啬自己的箭,在水西一役里,张令总共只射了三十五箭,每一箭都射死了一个奢崇明的叛军头领,他的箭不为无名之辈而发。
见到张逸尘出现,张令随即张弓,瞄了个准,右手一松,神箭已离弦而出,先打你一箭,看看你如何对付
此时张逸尘正全神贯注地帮来复枪兵们格档漫天箭雨,刚挡开十几只箭,突然一丝不祥的感觉袭来,只见那漫天箭雨中,有一只箭来得特别快,特别狠,带着劲风,有如闪电,刷拉拉一下划过长空,一瞬间就到了眼前,
周围的箭都特别慢,唯独这一只箭,特别的快,快得和周围的环境都有点不协调,张逸尘一时不查,差点习惯性的用挡别的箭的动作去挡,但他身经百战,身体的灵敏比非比寻常,只一瞬间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他赶紧一收刀,脑袋向后一仰,一个铁板桥,脑袋直弯得碰到了后面的地面,张令的劲箭刷地一下贴着他的胸腹飞了过去,只差一点就射中了他。
一箭果然撂不倒你,张令一连扣上五只箭,心道,上次打你五箭,未出全力,今天就认认真真来打你五箭,看你究竟能不能闪开。
张令弯弓搭箭,还没出手,突然听到西面发出巨大的喧哗之声,原来是候良柱从都江堰领回来的那一万人一起在惊呼。他忍不住放低大弓,抬头望去,只见西边的候良柱军,自乱阵脚了起来。
候良柱也不是庸才,他采用了和林兆鼎同样的战术,先以巨盾兵前顶,在破开掷弹兵阵之后,将乡勇和卫所兵当成炮灰,终于欺近了阎王军的阵线,双方士兵眼看就要开始贴身肉搏。
正在这时,候良柱的军阵背后,突然起了一阵骚乱。
“怎么了?”候良柱大声咒骂道:“前面的人在吃枪弹,你们后面的乱个屁啊,要乱也是前面乱吧。”
“将军,后面的也在吃弓箭啊!”一个亲兵哭丧着脸道:“后阵有敌军偷袭,全是弓箭手。”
“什么?阎王军哪来的弓箭手。”候良柱大奇,不论从哪里的情报来看,阎王军至始至终,也没有出现过弓箭手啊。
他话音刚落,一根长长羽箭,就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幸亏他戴着头盔,不然头皮就要被擦破了。
“我靠,果然有弓箭手。”候良柱大怒道:“亲兵回转,应付后面来的敌方伏兵。”
候良柱军前军还在继续进攻阎王军,后军的三千人一起回头,候良柱军的背后是一大片良田,这些良田以前种的水稻,在郑晓路来了四川之后,却有许多种上了玉米。
此时正是夏天,玉米杆子已经长了一人高,绿绿葱葱,迎风招展。
在这些层层叠叠的玉米地里,不少人影晃动着,这些人头上戴着羊角帽子,身上裹着不合时节的皮衣,因为夏天太热,这些人的皮衣大多扒在腰间,有如腰带一般围成一圈。精赤的上身显示出健康的红色,但他们最与众不同的地方是脸上都有一团奇异的高原红。
这些人手拿猎弓,不停地向着候良柱的后军乱射,箭法颇凌厉,候良柱的亲兵们被射得东倒西歪,因此阵脚大乱。
“靠,是羌族那些土包子。”候良柱大怒,他这一军最初接到的命令是夺回都江堰,当然得到过羌族猎人的情报。此时一见羌族猎人现身,他心思一转,就明白了过来,自己转了一个大圈,没去都江堰,这些羌族猎人却摸到了成都府来,有趣之极。
羌族猎人只有两千人,并且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候良柱并不害怕他们,他挥了挥手,三千亲兵向着玉米地冲了进去。
亲兵们杀入玉米地,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刚刚还在这里看得到许多人头涌动,一转眼,玉米地变得静悄悄的。官兵们分开玉米杆子四处寻找,找了半天,一根猎人的毛都没找到。
此时,在更远处的一片玉米地里,日渥不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弄的微笑,对于猎人们来说,潜行匿踪是最基本的活儿,若是行动起来动静很大,还当屁个猎人,野兽都要被吓跑光了。
刚才在前面那片玉米地里诱敌的猎人,早已静悄悄地撤进了别的玉米地。
他拿出羌角神弓,也不瞄准,对着官兵们正在搜索那片田地里摇晃得最厉害的玉米杆子处猛地射了一箭,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一个官兵倒毙在田地里。
一声轻脆地口哨声响起,猎人们听到口哨声,一起张弓搭箭,对着那片玉米地猛烈射击。可怜官兵们还在玉米杆子里寻找敌人,就被漫天箭雨笼罩在其中,一个个被射成了刺猬。
候良柱大急,吼道:“你们这些蠢货,分兵,向周围的玉米地同时进攻。”
官兵分成几股,同时冲进邻近的几块玉米地里,但是在这种视线狭隘的“草丛”“矮树林”里作战,正是猎人们的拿手好戏,官兵刚一杀进玉米地,立即被猎人们用弓箭暗算了一大批,好不容易贴近了猎人们,官兵还没好好地使上力,就被各种稀奇古怪的角度里刺来的猎叉带走了性命。
“邪门啊!”候良柱大怒,但他的军队两面作战,也抽不出更多的实力来对付羌族猎人了。
这时被围在中间的郑晓路早已发现了西边官兵的异动,他猜得到是外围来了羌族猎人助阵,不由得精神大振,赶紧指挥西面的阎王军反攻,阎王军士气大振,一时间又将西边的官兵给逼退开去。
候良柱正跳来跳去,郁闷着怎么对付猎人,突然见神弩将张令领着三千神箭营,跑过来增援候良柱。
原来张令正准备开弓射张逸尘,突然看到西边大乱,他是沙场老将,自然懂得被前后夹击是很严重的事情,极度影响士气。
阎王军反正被围着,一时半会也跑不了,他就将东南角的军队交给副使刘可训指挥,自己带着三千神箭营赶紧来增援候良柱,助他先击退羌族援军。
张令一到,立即令候良柱的亲兵退出玉米地。
这一番纠缠好不残酷,候良柱进入玉米地的官兵足有三千,撤出来时只剩下两千,损失达到了三成。
张令冷笑了一声,道:“神箭营,让猎人们看看谁才是用弓箭的老祖宗。”
三千神箭营轰然应诺,一起张弓搭箭,对着玉米地一阵乱射,羌族猎人们一见来了对手,哪肯示弱,纷纷还以利箭,只见满天羽箭,有如飞蝗,辅天盖日。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一个羌族猎人刚刚从玉米杆子后面探头,就被神箭营的箭手一箭射倒。这猎人临死前也射出一箭,将一个官兵放倒在地。
哪里的玉米杆子摇动,哪里就受到官兵的集中射击。
神箭营的士兵有一部份中箭倒地,但玉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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