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路心意大动,这确实是个好地方,从长江出海口向南航行不过两百里海路就可以到达舟山群岛,鼓满风帆一日可达,占据舟山之后不但可以兴建港口,而且随时可以出海军攻打宁波、杭州等重镇。但明廷却没有海军,不可能攻上舟山岛来。
他心念突然一动,对着孙文宇笑道:“孙军师果然好算盘。”
孙文宇微笑不语。
郑晓路笑道:“你要我去占领舟山,兴修海港。以后我开始进攻大陆,夺取江南时,要管的地方太多,舟山岛自然会顾不上。而你们的海盗兵也已经占稳了台湾,正好从我手上接管用不上了的舟山岛。拿我的钱帮你们修海港,真是好算盘啊。”
孙文宇哈哈大笑道:“知道瞒不过你,不过这又何需要瞒。咱们不是早就商量过,你占陆,我要海,咱们互不妨碍。”
“说得好,我要陆,你要海!”郑晓路笑嘻嘻地心想,我要了陆之后再来要海,海就先给你们好了。
这一下两边又分好了蛋糕,各无妨碍,自然是皆大欢喜,就等着明天朝廷带着两个孩子来谈交易了。
第二天,天色刚刚蒙蒙亮,金竹水军的哨船就发现江对面上海的方向开始有点异常了。
从上海城的方向出来了许多人影,诸人都知道今天官兵可能要来换人质,所以倒也有心理准备,只见长江南岸一线,密密麻麻排开了数万官兵。这些官兵大多是卫所兵,江南卫所兵战力奇低,不足为俱。
但在这些卫所兵中,有几只军队却不可不查。一只是鹰扬营,这只军队又叫阴阳营,乃是世代强旅,一直用来拱卫南京的,人数约有五千。一只是锦衣卫,人数虽然只有千人,但锦衣卫贴身肉搏的能力实在是天下无双。一只是藤牌兵,人数达五千,这是后来令清军和荷兰人也吃尽苦头的天下五大精兵之一。
排除这一万特殊部队,另有两万凑数的垃圾卫所兵,就不值一提了。
官府那边的中军,乃是不堪大用的熊二爷,他身边还站着神秘的李浮屠李道长,以及锦衣卫千户刘柒,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文官将领。
官兵还征调了数多船只,其中不少船只是从江阴城征来的,只见江阴典史,不怕死的阎应元正立在一只大船的船头,领着一百艘小船的船队顺江而下,驶到长江南岸,贴着官兵的阵势排了开来。
郑晓路上了擎天柱,孙文宇、张逸尘、马祥去、皂莺、张子元、江百涛……一大堆将领跟在他的身后,一起上了大船,扬帆离了崇明岛,向着江中心驶来。
停在长江入海口按兵不动的郑芝龙显然也十分关心,海盗船队向着内江微微动了一动,巨型的三桅大帆船上,国字脸,蓄着一撮小胡子,面色沉稳的郑芝龙穿着一身红底的文山甲,手上拿着一个最新式的“千里望”,紧张地注视着交换人质这边的情景。
这种非常时期,郑芝龙是不能将船队靠过去的,若是儿子回来了,他立即造反。但若儿子还在朝廷手上,他就不能亮出造反的字号,只能将船队暧昧地停得远远的。郑芝虎、郑芝豹、郑芝凤等郑家的人都环卫在他身后。
风云十八芝之一的施大瑄并不在郑芝龙的身边,而是回了他自己的座船上面,也拿着一只千里望,拼命地在官兵队里寻找着他的宝贝儿子施琅。与施大瑄情同兄弟的洪旭、甘辉两人,则将属于他们的船队围在施大瑄的身边。
郑家海盗舰队就这么无形中分成了两组,郑芝龙也知道施大瑄的打算,只要能换回儿子,施大瑄并不在乎与阎王军打一仗。为了避免受到郑芝龙的钳制,施大瑄干脆把船队和郑芝龙的船队分了开来,表明了护犊子的决心。
如果人质换不回来,施大瑄很有可能立即向阎王军宣战,在这种时候,风云十八芝同气连枝,郑芝龙的处境就会非常尴尬。
这时官兵中派出锦衣卫千户刘柒,坐着小船登上了擎天柱号,双方就交换人质问题进行了亲切友好的面谈,然后刘柒划着小船又返回了长江南岸。
官兵的船队向两边一分,一条小船慢悠悠地驶了出来,小船只够四人乘坐,上面有一个妇人撑船,这妇人穿着花布衣服,头上裹着一张花头巾,撑船的技术十分娴熟,显然是江上讨生活的船妇。
船上站着锦衣卫千户刘柒和那神秘道人李浮屠,小船后面还用绳子绑着另一条小船,两个孩子被绑在船中心坐着,正是郑成功和施琅。两个孩子精气神都不错,显然吃得好睡得好,并没有受到虐待。只是身处战场,有点紧张。
小船离了官兵阵营,慢吞吞地向江中驶来。
阎王军的船队里也放出两条小船,前面一条船由赵水鬼撑着船,张逸尘腰挎绣春刀站在船头,后面拖着一条船绑着熊文灿,向着江心驶来。
皂莺叫道:“慢着,我也去,对面出了两个人,张逸尘一个人过去恐怕要吃亏。”
张逸尘扫了一眼赵水鬼,知道他只是水里功夫好,若是在船上打了起来,还不是刘柒的对手,那神秘的李浮屠道长已达天人合一的境界,不可小看,于是点了点头,让皂莺也上了船。
双方的小船都脱了队伍,直向着江中心驶来。
原来刘柒刚才过船谈判,双方达成一致意见,派出小船在江中心换人。
四只小船在江中心越靠越近,距离只有三丈左右时,两边的船都停了下来。李浮屠盯着李逸尘看了几眼,突然笑道:“原来是你我还以为那天夜探总督府的是郑芝龙的人,没想到是阎王的人,早知道就不放你走了。”
张逸尘冷冷地道:“就算当时你叫了人,我也未必就走不了。”
刘柒见两人针尖对麦芒,似乎要掐,赶紧打圆场道:“两位先莫谈旧事,咱们怎么个换人法?”
张逸尘拂了拂腰间的绣春刀,道:“我不想打架,只想要回两个孩子。熊文灿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我不会玩花样。咱们两边人都不动,让我们的船夫和你们那边的船妇各划着运人质的船过去。”
李浮屠点了点头,穿着花布衣服的船妇跳上两个孩子的小船,将之划向李逸尘他们。而赵水鬼也跳上装熊文灿的船,划向李浮屠他们。
表面上看来,这样换人阎王军是很占便宜的,因为赵水鬼毕竟是成名的水上豪杰,那船妇如果在中间玩花样,未必见得是赵水鬼的对手。
两艘运人质的船悠悠地划向前,三方几万只眼睛都盯着江面上的动静。
所有人心里都在想,换人质哪有这么简单,双方都出的是高手,肯定要玩花样的。
只听那李浮屠率先笑道:“对面的刀客,上次你夜探总督府,咱们没有过招,今天来过两招如何?”
张逸尘哼了一声:“我只想换回人质,没心情和你过招。”
李浮屠哈哈长笑,声音清越震耳,直划过数十里江面,他将手一挥,背上挂着的白色拂尘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他手里,借着一挥之势,直划过几丈江面,向着张逸尘袭来。
不抢人质,直接打张逸尘?什么名堂?
张逸尘伸刀欲架,那佛尘却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圆,又飞回了李浮屠的手上。
远处船上的郑晓路大怒,妈的,把拂尘当成回旋镖用么
就在这时,运人质的两艘小船也靠得很近了,正要擦肩而过。那穿着花布衣服的船妇突然立起,从腰间刷地一下拔出一把软剑,剑光一闪,直取赵水鬼的肩头。
赵水鬼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要玩花样。”他双手一翻,两把分水刺一起刺出,正好迎上那船妇的软剑,软剑易弯,极难招架,虽然被赵水鬼架住,但剑刃打了个折,仍取赵水鬼胸腹。赵水鬼向后打了一个滚,滚到熊文灿的背后,两把分水刺卡在了熊文灿的背上,低声道:“你再妄动,我捅他两个窟窿。”
张逸尘振臂欲用轻功划空过去援助,那李浮屠淡淡一笑,向前一步,将佛尘指定张逸尘道:“别动,有我在,你还是不要分心的好。”
皂莺也在同一时间放出了飞剑,但那船妇的功夫居然不弱,一剑逼开了赵水鬼,还来得及收腹弯腰,皂莺的飞剑贴着她头巾转了一圈,居然没有伤到她分豪。
这一动,全部人都动了,只有锦衣卫千户刘柒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站着,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场中又已经陷入了相对的静止状态,他想出手也没地方出了。
刘柒郁闷地拔出绣春刀,大吼道:“别妄动,好好换人质!”吼完了他又觉得自己太冒头了,赶紧陪笑道:“张逸尘大人,呃,我不是在吼您,您可别怪我……”他被张逸尘吓破了胆,不论为友为敌,都不想得罪他。
那船妇突然转头道:“那刘大人是在吼我了?”
刘柒不知道这船妇是什么人,只知道她是李浮屠找来的江湖人士,这个就不用给什么好脸色了,他马着脸道:“好好换人,别惹事,我们只要换回总督大人就好。”
这女人轻笑道:“刘大人,劝你对我说话客气点!”
“不客……”刘柒的“不客气又如何!”还没出口,站在他旁边的李浮屠突然一挥手,白色的佛尘丝全部缠在了刘柒的脖子上,将他后面半句话压在了喉咙里。
李浮屠手上使劲一拖,刘柒的脖子发出恐怖的骨碎声,他鼓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浮屠,满脸中都是询问:“你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我们不是一边的吗?”
李浮屠手一松,刘柒的尸体倒了下去,他顺势一脚,将刘柒的尸体踢入了江中。
“哇!”三方势力的人一起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这李浮屠怎么回事?为什么连自己人也杀?
李浮屠的脸上古井不波,他对着江水中刘柒的尸体淡淡地道:“那是我义女,叫你客气点,你不听。”
船妇笑着摇了摇头,她的样子本来看起来臃肿壮实,但她身上的花布衣衫突然脱落开去,露出里面一套青色的劲装。只见她身材高挑,丰腰肥臀,整个人风情万种顿时勃发,她将掩着头的花布巾也一把撕开,露出一张妩媚的俏脸来。
这张脸看起来三十五岁左右,已经青春年华渐逝,但历过风霜,懂了风情,这张脸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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