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路看了一眼楼前站着的家丁们,这些人是杨帆按照白杆兵的练兵法训练出来的,其中有不少人还受过马祥云的亲自训练,虽然比不上白杆兵那么老辣,但已经学得了白杆兵的几成狠厉。郑晓路沉声道:“郑家对你们如何?”
家丁们一听这话,顿时大声道:“郑家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吃饱穿暖,活得像个人样,愿为郑家上刀山,下火海。”
郑晓路笑了笑,他给这些家丁的伙食开得极好,每个人吃的都等同于加工厂里的一号食盒,家丁的衣服都是郑府统一发放的精制布衣,比起别的那些富人来说,对待家丁的方式真的有如天上地下。这些家丁自然视郑府为安生立命之所。
郑晓路道:“好,现在有个姓曹的,派人来杀你们家少爷,砍伤了少奶奶,该当如何?”
杨帆一听这话,顿时大怒,大声吼道:“这什么鸟曹家,少爷,咱们打上门去,灭了丫的。”后面的一众家丁一听,也是大怒,郑晓路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衣食父母,若是郑晓路死掉,郑府不保,他们又得流落街头,被人贩子卖来卖去了。
“这可是杀人放火的事,被抓住了是要掉脑袋的!”郑晓路故意说道。
一众家丁吼道:“若是少爷被曹家害了,我等饿死在街边,却比那掉脑袋还要凄惨。”
郑晓路点了点头,道:“那好,所有人给我吃得饱饱的,今晚睡个好觉,明天随我去曹家出这口鸟气。”众人轰然应诺,
待家丁散去之后,屋角却转出两个人来,正是谭宏与王小满,两人拜道:“东家,如果您不嫌弃,请把我们二人也带上吧。”
郑晓路道:“你们不是我的家丁,没有与我签那卖身契,这杀人放火之事,不便连累你们二人。若我事败,你们另投一个东家,也可混些饭吃。若是跟了我去,却不免污了双手。”
谭宏豪笑道:“小人七岁流落江湖,到处艰难讨碗饭吃,便只有在东家这里,才算过了几天像人一样的日子,别说杀人放火,便是要造反翻天,谭宏也愿意随了东家去。”旁边的王小满也连连点头表示同意谭宏的话。这谭宏在历史上,便是二十几年后“夔东十三家”起义军其中一股的首领,本就是胆大妄为之徒,这造反翻天之说,他还真是不怕。
郑晓路见他二人诚肯,自己原本也很需要人手,正待答应,却见屋后又钻出一人,却是彭巴冲,这个大汉也是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郑晓路跟前,大声道:“我也要去!”
郑晓路笑道:“彭巴冲,你伤势只怕还没好吧?而且你家里还有父母亲人,如果随便去杀人放火,又怎生是好?”
彭巴冲大声道:“妈那个龟儿的,我正高高兴兴唱山歌,被那曹家鸟人背后一刀,害我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了。这仇不报,我名字后面的冲字就没脸再挂着了!杀人放火就杀人放火,大不了落草为寇!”
郑晓路见他也是决心已定,长笑了一声,对三人一起道:“好吧,那我们就一起去杀人放火,嘿嘿嘿!彭巴冲,你赶紧带上一百两银子,加上我的亲笔信,叫你父母带上,连夜去成都找到郑府,先暂时安顿在我那里。”
彭巴冲见东家还想到他的家人,大为感动,大声道:“谢谢东家了。”言毕找赵霖拿银子安排家人去了。谭宏与王小满却笑道:“东家,我两人以前在曹府扛活儿,对曹府的内部了如指掌,这曹家墙高院深,有如一座堡垒,并不是那么容易攻的。且容我二人绘制一张曹府的地图,对东家定有帮助。”
原来明朝时民间颇乱,到处有劫匪乱窜。有钱的大富人家往往把自己的家修得有如碉堡一般,并且雇佣许多保镖护院,组织乡勇,如果碰上盗贼作乱,就有自保的能力。这些乡勇往往刀枪剑戟样样使得,只要不用火器,官府就睁之眼闭之眼,任由他们。
郑晓路一听有地图,顿时大喜,笑道:“快快画来!”
第二日一早,十来辆马车从万寿寨出发,向着忠州的曹府而去。车上装个七十几条汉子,人人脸色肃穆。大多数人正在擦拭着自己的鸟铳,清理铳管内的污物,以便晚上使用。谭宏、王小满、彭巴冲这才知道郑晓路带的家丁人人都带着鸟铳,顿时大吃了一惊。
王小满叹道:“一百把鸟铳,得多少银子啊,东家你居然花这么多钱来打这曹家,忒也浪费了点。”郑晓路笑道:“也没多少银子,这玩意儿四十两一把,一百把不过四千两罢了。”
王小满道:“那火药钢弹,不全都是钱?百铳齐发,只一下子就得打出去几十两银子。”谭宏插嘴道:“大哥,你就别在这里叽叽歪歪了,东家哪看得起这几个银子,你也不想想我们在厂子里吃的什么饭,两个厂子几百人一顿饭吃下来,东家不丢个几十两进去?”王小满一想,这到也是,才赶紧闭了嘴。
郑晓路笑道:“鸟铳好啊,虽然花的钱多些,但是训练起来简单,用起来也比冲上去和敌人拼刀拼枪的安全,我手下这点人可精贵呢,不能拿去和曹家的废物拼没了,他们每一个都是我的宝贝啊!”谭宏和王小满听到这话,大为感动,心想,这世上也只有东家才这么关心下属。
忠州是个大州,依着长江,水路发达,人口极多,并且拥有丰富的资源。曹府就坐落忠州县城几里之外,长江边的一块小山丘上,这里居高临下,地势极好,府外一圈树林,树林周围有千顷良田,都是曹家的产业。曹家的佃农和长工短工,都住在这些田地中间的茅草屋里。并没有住在本家大院。
曹家在县城里也有房产,但曹家人并没有在官府里当差,所以都住在本家的大院里,任由县城里的房产闲置着。
这天夜里,无星无月,四周一片昏黑,曹家的长工短工们早早就歇下了,却听见周围的田地里沙沙的脚步声响起。有胆大的佃农起身来看,只见黑暗中一大群人正手拿鸟铳,向着山丘上的曹府摸去。
这佃农大吃了一惊,正想大声报警,但转念一想,曹家多行不义,夺了自己良田,把自己逼成他家的佃农,一年到头辛苦全成了为曹家赚钱,佃农关上了门,躺回自己的小床上,心想,便由得土匪去抢了曹家,也好出了自己的一口鸟气。不过这土匪不简单啊,居然人人拿着鸟铳,这是哪里来的土匪这么拉风?
第30章 报仇(2)
夜色深沉,曹府的看门人刚锁好了门,把一串儿的钥匙拿在手里提溜着,摇摇晃晃地想要回小屋里休息,突然听到有人正在敲门。空空空,这声音异常的诡异,在安静的山丘上阴魂不散地回响着。
“要死啊,大半夜的这样敲门!”看门人心里一阵不爽,把那钥匙串儿抡了两圈,然后掏出一把,慢吞吞地打开了门:“要是没什么紧要事,打断你这鸟人的腿。”看门人横贯了,一边开门一边骂道。然而他推开门的一瞬间,却吓了一大跳,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铁塔一般的大汉,魁伟的身躯几乎遮挡住了半个大门。
“你是谁,要干什么?”看门人吓了一跳,原本打算继续骂几句,却被吓得将那些骂人的话吞了回去。
铁塔般的大汉咧开嘴,嘿嘿笑道:“我叫彭巴冲,是来寻仇的!”言毕伸手用力一推,那看门人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在胸口,就如同被黑熊扑了一下般,身子顿时飞了起来,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飞过了前院,撞在院子对面的墙上,蓬地一声,震得土墙一阵摇晃。他凄惨的叫声如同夜枭,顿时惊醒了曹府的家丁护院。
“有贼人!”一位巡夜的家丁大声吼道,然后敲响了梆子,整个曹府顿时亮起了烛光,每一间屋子里都有人在向外跑,有人只穿了一条裤衩,就拿着一把钢刀跑了出来。有人只穿了一只袜子,另一脚拖着一只草鞋,拿了一只木枪冲进院子……
此时曹晟正搂着自己第八房小妾,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做着一些爱做的事,木板床被他弄得咣当咣当地响着。曹晟不久前在万寿寨的擂台上被郑晓路打成了重伤,但是他身子骨儿本来就好,回家后人参补药吃了一大筐,又有名医精心照料,现在虽然伤还没全好,但行行房事已经没有问题了,天一黑,曹晟就迫不及待地钻进小妾屋里,胡天胡地了起来。正在紧要关头,突然院子里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巡夜的梆子“咣咣咣”地敲响了起来。
曹晟感觉到十分不爽,正要起身,压在下面的小妾抱住他道:“相公,理外面做甚,我们继续!弄得奴家半上不下的。”
曹晟一个耳光打在小妾脸上,骂道:“梆子响了,有贼人入庄,还继续个屁啊,给老子等着,一会儿收拾了贼人,老子再回来收拾你这个浪蹄子。”
几十只火把拥到前院,曹晟本想就这么冲出去,仔细一想,虽然自己艺高人胆大,但是做人还是小心为上,于是又把自己护身的铁甲罩上,在外面披上一层黑袍,跟着火光走到了前院来。
只见前院里挤满了曹府家丁,贼人却没进门来。曹晟骂道:“一群饭桶,贼人都没进门,你们嚷嚷个屁啊。走,随爷出去看看。”曹晟领着一百来号家丁护院,从大门挤了出去,只见府门前的空地上,站着一个铁塔一般的大汉,怒发冲冠,气势汹汹,周围没别的人影,只有一片树林在夜风里发出沙沙的声音。
曹晟一看,乐了,对着那大汉吊儿郎当地笑道:“这不是彭巴冲么,你单枪匹马跑我曹家来堵门儿,不想活了是吧?上次派人捅你那一刀,滋味如何?”
彭巴冲也不搭话,只拿眼睛瞪着曹晟,等曹晟的一百多号手下都走出府门站好,彭巴冲才咧开嘴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道:“杨哥儿,可以打了!”
“什么?”曹晟没听明白,奇道:“彭巴冲,你脑子糊涂了么?还不向我求饶,说什么杨哥儿李哥儿的。”
却听得小树林里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大声道:“第一队,打!”
话音一落,漆黑的树林里,突然有几十个火星燃烧了起来,曹府的家丁大感奇怪,交头接耳地道:“啥玩意儿在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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