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尘笑道:“你的谭腿用得不错,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这一句学得极好。可惜还有两句,弹腿四只手,神鬼见了都发愁,这两句你没有参悟,既然两只腿弹出来可以化为手,那你何不将腿当成手来防御,将手当成腿来攻击?双手双脚,千变万化,这才是真正的谭腿!”
谭宏正揉着受伤的胸口,一听此言,顿时如遭雷击,顾不上胸口的伤,一揖到地道:“谢谢指点!”
第18章 月圆之夜(3)
里长耕很愤怒!因为他的手下正在节节败退!
五百乡勇,都是自己多年训练出来的村霸级打手,居然在这个黑暗的树林里被对方逼得连连后退,这王家什么来路?居然如此厉害!看来这王家的真的是山匪,手底下这些家丁只怕都是些亡命江湖的喽啰。
这群喽啰杀起人来,不但没有丝毫的迟疑,而且杀人了之后还面不改色地把脑袋砍下来挂在腰间,比普通的山匪还要凶残。普通的土匪杀人越货,好歹还给人个全尸,这些家丁为什么要把人头砍下来挂在腰上?难道是要乱我军心?
“神弩将”张令可没兴趣去和一个贼人讲究什么军心不军心的,他手下的兵把人头砍下来挂在腰上,那是为了记战功的。一个人头十两银子,不砍白不砍!
这些官兵平时屯田,军饷又经常被上级军官克扣,日子过得并不那么顺畅,只有临阵杀敌时的战功,那是克扣不走的,一个人头就是真金白银十两,对于改善家庭生活,提高生活质量非常有帮助。看着前面哇哇怪叫着冲来的贼人,官军们无不双眼放光,这他妈的都是银子啊。
不过这笔银子赚得倒是比平日里剿匪困难了许多,贼子的武器非常精良,不但有一百把鸟铳,而且个个用的都是上好的钢刀,长枪都装上了铁枪头。这比起平时里那些用柴刀,拿竹枪的贼子,真的是高明了不止一倍。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些精良的武器都是郑晓路故意送给里长耕,拿来给他们添乱的。
两帮子人在黑漆漆的树林里一阵子乱砍,官兵的优势就渐渐出来了,毕竟是正规兵,而且是经过了松藩之乱的精兵,寻常乡勇岂能敌得过他们。没用多久,树林里的官兵就开始反冲锋,将里长耕的手下向着山路中间逼压。
一个贼人挥出一刀,他面前的官兵一个侧身闪开,旁边却跳出另一个官兵,一枪就捅进这贼人的腰间。先前的官兵便向前一步,挥刀砍下这人的首级。两个官兵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不用言语,只用眼神就达成一个共识:“这个人头,一人分五两银子。”
另一边,五名官兵结成了一个小小的五人阵,其中四人四把长枪轮流捅刺,捅倒一个贼人,第五个官兵就拿着钢刀割脑袋,一个脑袋一人分二两,这五兄弟情义倒是不错。
徐耀生和张光宗的先锋部队已经损失殆尽,他俩全凭着一身悍勇还在顽抗,徐耀生刚刚一刀砍翻一个官兵,突然听到旁边不远处有人大吼了一声,弓弦响起,一只劲箭突地飞来。原来是“神弩将”张令见到这两人悍勇难挡,估计是两名匪首,便拿出他成名的五石大弓,弯弓,搭箭,满弦!
“嗡”地一声巨响,劲箭脱手而出,五石大弓要五百斤的力气才能拉开,这弓射出去的箭何等可怕,劲箭直奔徐耀生而来,徐耀生听到弓弦响动,还没来得及挪动半步,只觉胸腹一阵巨痛,一只利箭已经透胸而入,这箭居然与声音同时到达。
劲箭入体,余势不止,居然穿体而过,带出一蓬血雨,徐耀生哼都没哼得出一声,仰天就倒。五石大弓射出的箭其实根本不需要射中要害,只需要震荡到胸腹,那股冲力就足够让人七窍流血而死,何况是正中胸口,穿胸而去,徐耀生倒到地上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张光宗惨叫一声,不敢再恋战,转身便向山道中跑去,边跑边叫,里爷,快跑,贼子势大,我们赢不了了。
“龟儿子的,老子是堂堂大明官兵,你说老子是贼子!”张令大怒:“反了天了,给我全部杀了,一个也别叫他们走脱!”
谭宏败退,张逸尘也不休息,沉声道:“下一个又是谁!”
只见郑晓路身边站出一个铁塔般的巨汉来,豪笑道:“我叫彭巴冲,也是东家的护卫,现在该我了!”
张逸尘双目一挑,彭巴冲这汉子身高近六尺,虎背熊腰,山岳般魁梧,看那样子,双手怕不止五六百斤的力道,端的是一个劲敌,忍不住道:“好,有点意思!”
彭巴冲笑道:“我看你很厉害,可不敢和你客气,我就先动手了,看打!”
彭巴冲大手一挥,双拳击出,这两拳快如闪电,又势大力沉,呼呼风声刮得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显然是全力而发。张逸尘面色沉重,双手搭了个手桥,一架。只听得场中“蓬”地一声闷响,张逸尘身子一阵摇晃,双腿一下陷入泥土中几分,居然硬架了下来。原来他借势化力,向彭巴冲的一拳转到了地上,因此双足陷入了泥土之中。
彭巴冲微微愣了一下,他平生与人打架,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能硬架自己双拳。于是大喝一声,双拳横挥,想借摆手之势增加力道,再来两拳。
双拳挥过处,张逸尘足尖点地,猛地一下跃起了五尺来高,彭巴冲的双拳贴着张逸尘的鞋底扫过,居然没扫到。却见半空中的张逸尘向前一叩,双手做了一个作揖般的动作,身子前倾,双拳从空中向着彭巴冲的头砸了下来,正是一招“童子拜观音”。
好个彭巴冲,反应快如电闪,只在这一瞬间,双手便已经收回,向上一架,又是“蓬”地一身巨响,这次换成了彭巴冲被敲得双脚陷入了地下几分,空中的张逸尘却被彭巴冲双手向上一托,高高地飞了起来。这一下比刚才飞得更高,起码有十尺高,张逸尘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动作,双手又向下一揖,又是一招“童子拜观音”,向着彭巴冲砸下来。
彭巴大吼道:“好样的!我顶!”他双足不动,双手又向上一顶。
“蓬。”彭巴冲的双脚又向下陷了几分,这次连足祼都陷入了地中。张逸尘再一次被彭巴冲顶得高高飞起,然而他在半空中姿势一变,又是一个“童子拜观音”……
两人一个顶,一个从高空飞坠向下砸,这个动作居然连续这样做了十几次,直到第十五下,张逸尘砸完之后终于不再飞起,而是轻轻巧巧地落在一边,沉声道:“不需要再砸下去了,我赢了。”
众人刚才都只顾着看张逸尘表演空中飞人,动作华丽好看,一直没怎么关注动作比较简单的彭巴冲,此时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彭巴冲至小腹以下,已经完全没入了地底,整个人如同钉子一样,被张逸尘给敲到了地底下。此时挣扎了几下,居然没能从地底下爬出来。
彭巴冲大声道:“好汉子,居然和我硬拼力气把我打赢了,彭巴冲服你!”
张逸尘淡淡地道:“论力量,我不如你,所以我才高高飞起,借下坠之势压你,你有力量,有速度,可惜不懂得借势。若你懂得借力打力,借势压人,天下谁能敌你?”
见彭巴冲也败了,众人顿时紧张起来,这张逸尘真是太厉害了,看他不过中等身材,一身肌肉也不见得有多壮实,居然力压彭巴冲,简直匪夷所思。
张逸尘喘了几口气,和彭巴冲对打耗费了他不少力气,只觉呼吸有点急促,双手颇有点绵软,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调匀了气息,又对着搜魂剑、碎梦刀沉声道:“我的两位老朋友,你们还不出手么?”
“铖铖”两声轻响,搜魂剑与碎梦刀的刀剑出鞘,月光下,一把如秋水般的长剑,一把如新月般的弯刀,刀剑反射着银白色的光芒,在夜色下有如冷厉的孤魂。
“我们两兄弟单打独斗,不是你的对手!”搜魂剑坦然道:“但我们两兄弟对敌向来是两个一起上,对方是一人,我们是两兄弟,对面是一百人,我们也是两兄弟,不是有意要欺你落单。”
张逸尘哈哈一笑,刷地抽出了他的绣春刀,刀身窄长,轻薄如纸,他将刀在月色下挥了两下,叹道:“本官是个锦衣卫千户,来这里是来抓捕罪犯,你们和本官讲甚么江湖规矩?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吧!”
“说得好!够洒脱!”搜魂剑闵展练剑随声到,一剑刺向张逸尘肩头,与此同时,碎梦刀闵子若的弯刀旋转而至,斩向张逸尘腰间。
“哈哈,疯魔剑法与披挂刀法!你兄弟二人倒是绝配。”张逸尘的绣春刀一抖,幻起一片刀光,顿时将两兄弟的刀剑圈入其中。
疯魔剑法来自少林,是少林僧人除魔卫道用的剑法,剑势疯狂放肆,不拘小节,不守自身,完全的拼命进攻打法。披挂刀法则来自民间,本是一种拳法,后来经过发场光大,转化成了刀法,因为本是拳法,因此刀势放得并不开,攻防范围都很小,特别适合用来防御。名将戚继光曾经在《纪效新书·拳经捷要篇十四》里讲到过披挂拳,民间多有修习者。
兄弟二人一攻一守,剑走大开大合,刀走小巧轻柔,刀剑合壁,攻守兼资,居然一时压得张逸尘连连后退。
“唉,为啥会这样?”郑晓路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心想:“怎么有点像在看武侠片?”
编者按:神弩将张令,史实人物,史书上说他能开五石弓,其实我是不信的,我压根不信有人手上能拉得开500斤的弓。不过史书的度量衡一向很混乱,有时候一石指的是30斤,有的时候一石又指的是120斤,天知道张令倒底是拉开的哪种弓。不过本书并不是史书,而是小说,既然史书都乱写张令能拉开五石弓,我小说有啥不敢的?哈哈,便让他拉个500斤的神弓吧!
第19章 月圆之夜(4)
里长耕四下里一看,自己的手下已经不到两百人,而且个个带伤。徐耀生死掉了,张光宗也吓破了胆,这仗没法打了。
“妈的!贼子厉害,给我撤!”里长耕大呼一声,领着残余的乡勇,开始向山下退去。
“还在说我是贼!”神弩将张令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对着士兵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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