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姓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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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姓二公主-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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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直接从山壁跃下,剑锋直指之处,正是父君。若非九哥携剑阻止,只怕父君已过不了这关。我心底一凉,骆尘说过他要报仇,原来他的仇人是父君?

一股凉意从脚底袭来,我好似冻僵地站在那里,本能地将父君护在身后,愣愣看着两人的交错身影。骆尘根本不是九哥的对手,他会输。

骆尘不顾一切朝我这边移来,但始终攻不破九哥的剑势。九哥的剑不仅比他快上一倍,而且准确预料他下一步招式。他在看与父君的距离,也在看我,复杂得难以分辨。

最终九哥划去一道剑弧,在骆尘胸口绽开一朵血花。

殷红的色泽刺得我眼睛生疼,同样出于本能:“九哥,住手!”

九哥的剑,停在半空:“小柒,你那天救的人,应该就是他吧。你知道他是谁吗?”九哥把剑指向他,“冯骆尘,叛军之将冯思遗子,当年九族之乱余下的最后一个活口!”

骆尘拭去唇边血迹,用剑支起身体:“我父亲绝无反叛之心,全是这个昏君为保帝位,方才将罪责归咎于我父亲!我今天要为我冯家八十七条人命报仇!”

冯思?冯叔叔?曾听爹爹提起过此人。记得某天父亲回来,好像非常难过,对我说,冯叔叔走了。那时,我只有三岁,总觉得走掉的人,终有回来的一天,就像父君打仗一样。没想到,骆尘竟然是冯叔叔家的小哥哥。

我仍然呆呆站在原地,听九哥说:“当年你父亲私通敌国,先帝给过他不止一次机会,但他依是一意孤行,若不是父君当机立断,只怕整个景国都要被冯思毁去!”

骆尘笑了:“死无对证。你们说什么都可以!”

九哥手中的莹白长剑折射出耀目光亮,恰好映入我眼中,脚不听使唤就迈出去,父君也未来得及拉住我就被影卫护至安全之地。凛凛风中,仅余我三人。

“小柒!”九哥讶然看我,“你在干什么?快让开!”

“九哥,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不要再杀人了。”待我回过神,已护在骆尘身前。

我张开双臂挡着,回头去看受伤的骆尘,看他唇角涌出血,有说不出的心疼:“你快走啊!我死不了。”

骆尘瞳孔深处的星辰略微一闪,与那夜一样。“这一次,你救不了我。”

九哥似乎喊了我的名字,他的眼神不再温润如玉,我仿佛看见漫天箭矢正朝着我与骆尘袭来,随时可能万箭穿心。九哥的声音在颤抖:“小柒,听九哥的话,快过来。那个人很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他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接近你,博取信任!”

我执著地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从来没说过!”

“我知道。”骆尘低沉得太过冷静,“救你的那个雨夜,我就知道。看你一人下山,我不放心,就都听到了。晗月公主。”

“那,那你还问我”心里一阵迷糊。

“我是想,让你以后亲自告诉我。”他的嗓音带笑,听起来并非像他笑得那么开心。

明明是白天,我却感觉漫空星辰沉沉笼下。几道黑影掠过,将他打入山道外的层层云色,莹白剑光划出剑花,如暗夜深处彼岸花开。我记得他最后看我的眼神,恐怕永远都会记得。

眼睁睁望着那墨色身影坠入山下,我耳边轰鸣不止,像是大漠里的风沙在心上刮着,刮出无数血痕,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等风远了,才发觉空落落的,什么也没留下。

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这辈子再也吃不到他做的烤鸡。
辰宫风雨声
九哥处事干净利落,这次也一样。派了大量影卫去山下搜寻,终究只寻得一柄断剑、一大滩血,与几处连着布角的不明物。这是我之后得到的讯息,因为那日午后,我便随父君先行启程返回陵和。

须清门对此事的漠然态度,在江湖惊起不小风浪。据说后来由北真出面,轻易化解。而作为师尊的南玄,则在第二日遁去天山访友。由始至终,不曾露面。

至于我的反应,在众人看来,不过是王族对人命的漠视。毕竟我下山之后,立即若无其事地与父君谈笑风生。若说我当真毫无感觉,倒也不对,心里老是堵得慌,不知为何。

回到辰宫,一切并无不同,除了偶尔被迫为父君准备点心,成天混吃等死。虽说栖梧宫上上下下一片欢腾,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父君赏了一大堆珠宝作为补偿,我一转身就全送了下去,一件不留。对此,紫苏意见相当大,以她的角度看来,今后能从我手里拿到的特殊贴补,必将减少。

搂了一坛鱼食坐在池塘边上,身下青石凉得我打了冷颤。这般无聊的日子,过了足足一个月,深秋将尽,眼看就要入冬了。

“紫苏。”我百无聊赖唤她,叫了好几声才听见她缓缓挪步过来,想必又在后边打瞌睡。

她探头往我坛子里瞄一眼:“鱼食还有半坛子,二公主有事吗?”

我把坛子交到她手里:“准备一下,我要去迟暮亭。”

紫苏愣了愣,把坛子推还予我:“二公主忘了吗?泊舟阁的宦侍一早来说过了,太子殿下前去文宣阁与帝君商讨政事,估计得天黑回来。”

默默抱回坛子,抓了一把鱼食,甩入鱼塘,我喃喃道:“又去文宣阁。”

自九哥登上太子之位,他就没闲过一天,更别说在迟暮亭等我。昨天我去迟暮亭逛过,榻上都已积了灰,九哥连打扫的人也未曾遣去,后来我看不下去,就把亭子理了一遭。虽说迟暮亭焕然一新,却冷清到我不想多待一刻。

“既希望你记得我,又希望你忘记我被人记着,倒也不错。”我仿佛中了魇,这些日子有事没事就念叨着这句话,尤其是晚上抬眼看星星的时候。

“二公主,你怎么又念这句话呀?到底是谁说的?”紫苏问过不止一次,我却从未答过。

我回头看她:“你说被人记着好,还是被人忘掉好?”

紫苏认真想了想:“只要不是坏人,当然是记着好。毕竟有时候想起这世上还有人关心你过得好不好,心里还是很舒服的。”她忽然凑到我眼前,望了我许久。

我突然厉目,吓得紫苏弹开:“我脸上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值得你这般看着。”

紫苏拍着胸口坐到我身边,煞有其事地盯我的眼睛,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深呼吸好几个来回,方才问我:“二公主,你是你是不是思春呐?”

“思”当一个人想作死的时候,还真是拦也拦不住。对现在的我来说,很难保持一种有风度的平静:“思春?秋天哪还有春可以思啊!”

“二,二公主恕罪!”看着紫苏趴跪在地上,我方觉自己语气重了些。

思春?真是个好名词。我这辈子还没体验过什么是思春。若按江湖话本上说的,思春就是一个男人想着一个女人,或者是一个男人想着一个男人呃,也可以是一个女人想着一个怀里的坛子松了松,接连心跳漏一拍。我在思春?

我对他充其量是出于患难友情的惋惜,若说非分之想,那是半点也无。信誓旦旦对自己说着,却感觉肩上似乎暖了暖,像是陷入某夜漆黑小径的拥抱。

猛摇了摇头,对紫苏道:“别跪了,我开玩笑的。你去帮我铺个床。”

紫苏拍拍膝盖就跳起来,还没站稳就问我:“二公主,你才刚起呢。”

我漠然看她:“睡个回笼觉不行么?”

没过多久,我果真又躺回宽大软绵的床榻。比起须清门硬邦邦的床板,宫里真是舒服到不可思议。侧过身子,手撑了脑袋去看窗外飘散的落叶,一叶一叶数着,眼皮自然垂下来。

手一脱力,整颗头就砸在软枕上。这个动作本是没什么问题,可惜我枕头下边塞了一样东西。头被磕着醒来,伸手捞出那个罪魁祸首。

触到一层冰凉,指尖缩了缩,仍是把它抽出,是骆尘的匕首。

他曾说可以把它当掉,可是这破匕首能值几个钱?把它横握在手心,如是那夜由他摁入的方位,凌空滞着。抽刀出鞘,灵逸的清响,在我心弦拨出一个音。我愣住。

“小柒,我喜欢你。”想着这句话,我不由自主去摸鼻尖,是他点过的地方。

一瞬间,脑子恍恍惚惚,感觉耳根有些发烫难道,我真的喜欢他?

人都死了,再想这些有个西瓜皮用!长叹一声,把匕首重新塞回枕头下,起身去柜里翻出那颗夜明珠。在手心掂了掂,心说今天是该送出去了。

不知九哥收到这颗夜明珠会是什么表情?是高兴,还是嫌弃?嫌弃想到这俩字,送礼的热情忽然就弱了大半。

情绪低落,头垂得更低,在宫里晃晃悠悠,鬼使神差地走到木兰林。我一拍脑袋,想起紫苏说了九哥在文宣阁。正悻悻地要走,却见迟暮亭那边掠过一抹紫色。原来九哥在这里!

见宦侍正要大声通传,我忙示意他噤声。惊喜什么的,还是需要低调一些。

我徐徐走近,发现迟暮亭里不止九哥一人,垂头默在一旁的那人,是九哥的影卫。

九哥的影卫向来是隐秘的存在,估计连父君也不明其规模。今日竟公然现身辰宫,莫非是九哥的太子身份,已无须隐瞒这些?

我环顾周遭,发现林中仅有他们二人,连个服侍的宫女也无。生怕被发现,寻了处能勉强听清声音的地方,小心匿着。当我站定,那传入耳中第一句,便使我不寒而栗。

“都处理干净了?”九哥的声音冰冷刺骨,调笑的口吻听起来不可一世。有那么一瞬,我怀疑这不是九哥的声音。

“已挫骨扬灰。”影卫沉声道,忽而补充一句,“殿下,是否清灭须清门?那些人知道太多,如今全数活在世上,只怕留有后患。”

九哥言语轻蔑:“我已与须清掌门约法三章,只要他们守口如瓶,不再提起那个人,我自可当一切从未发生。须清门并非寻常门派,能拜入门中的,身家背景皆不容小觑。若能好好利用,不仅不为后患,更有可能成为一大助益。”

影卫道:“殿下深谋远虑,属下望尘莫及。”

九哥轻笑:“倘若真是深谋远虑,当初就不该送小柒前去须云峰,命南墉桑家照看也无不可。奈何三哥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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