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骆尘一道落目纸上:一带水,碧澄澄,舟住江上,月到天心;稳步其中,玄妙不闲,非人误己,几丧生身。
花千树,烛影深
我和骆尘终究没去往偏僻的地方,而在南墉城外的山岭之间,寻了一处村庄住下。那里几乎与世隔绝,没有官兵、没有动乱,连外头的消息也很难传进来,村民甚至不知道当今帝君是何许人也。自给自足的生活,很是和乐。
由于骆尘常年在须云峰种地,且吸收许多当世的先进种植技术,一下子被村民奉为神人,日日在地里教村民们种菜技巧。
而我,自然是落得清闲,终日和一群孩子抓着一把瓜子,在田边打闹观望。偶尔随村民出山采买,探听一些朝廷近况,除了九哥加大兵力寻我,剩下的风平浪静。
悠悠哉哉的日子,过了整整两个月。日暮黄昏,我一如既往煮好饭菜,等骆尘回来,可是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头。
当我再也等不下去,一个小男孩送了封信给我,是骆尘的字迹。他说,有急事要我立刻去村口溪边一趟。尚在猜测他的目的,小男孩忽然就拽了我出去。
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村口溪流漂浮无数莲灯,两岸沾满围观村民。我意识到什么,赶紧搂住一旁的树,死也不愿再往前走。
小男孩见拖不动我,居然朝溪边大喊:“尘哥哥,姐姐不肯走啊!”
果然是他!看这架势,是过节么?村民过节的表情怎么不是幸福欣喜,反倒是一副喜闻乐见的样子,笑得我心里发毛。
骆尘自溪边站起身,手里拎着一盏莲灯,朝我走来的时候,嘴角抽得不太正常。以我的经验推断,他紧张了,他一紧张就会乱说话,等会儿我得小心一些。
我一手扶着树,装出万分修养的矜持模样,说起话竟是丢脸到极点的结巴:“你,你找找我有,有事?”
骆尘耳根红了,见他开口,我马上把头扭到一边。“你你吃了吗?”他果然开始乱说话。一句不够,还有一句:“如果肚子饿,我们先回去吃点?”
我满耳朵都是村民喝倒彩的声音,对他干笑道:“有事就快点,饭菜要凉了。”
骆尘愣了半晌,我以为他下定决心说些什么,没想到他说:“饭菜凉了,热一热还是可以吃的。你休息就好,我热就行。”
喝倒彩的声音愈发浓重了,我忽觉头重脚轻,村民的目光全落在我身上,比漫天箭矢还要恐怖。我认输:“不如我们回去吃饭吧。”
骆尘拉住我:“慢着!我有话问你。你”这个间隔略长,我有点困。“你觉得这灯好不好看?”他又来了。
我居然很认真去瞧他手里的灯:“还不错,你做的?”
“嗯。”
“那我们回去吃饭吧。”我快要鬼打墙了,可手却被他牢牢扣住,“还有事?”
“我我还想问你一件事。”骆尘的眼神比方才坚定不少,他大概是要问了。
我专心看他,看到眼皮打架,实在坚持不下去了:“饭你自己吃吧,我回去睡一睡。”
骆尘死死拉着,我根本连半步都迈不出去。此情此景,他要做什么、要说什么,已经再明显不过。我向来认为他很有胆识,但没想到这胆识竟然局限到这个地步。
又撑了一会儿,他的手越握越紧,我感觉手麻。
虽然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炸毛,但时不我与,很多事情无法选择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怒瞪他一眼,狠狠把他甩开,看见他眼里的惊愕,觉得时机到了。
“骆尘,一句话也拖成这样!我就让你这么难以启齿吗?”
“小柒,不要生气,我”
“你是不是想娶我!”
这辈子最有骨气的时刻,想必也就是现在了。我在干什么?冲动是一种诅咒,把人缠绕在后悔的漩涡里,难以解脱。
仿佛听见有大叔在笑,并用方言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心急的新娘子哟!”
天呐,我被嘲笑了!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求婚这种事,不是你主动,就是我主动,如果两个都没种,那倒不如老死不相往来好了!
窘迫到极点,无地自容。我的步子在退,明明在退,可退了半天还在骆尘面前。
骆尘低头看我,在我额前吻了一下。他说:“那你愿不愿意嫁我?”
“哈?你说什么?”偏偏最关键的一句,我却错过了。
“我要你嫁给我。”骆尘静静地重复,“嫁给我,小柒。”
“哦。就这破事啊”做人应该有原则、有操守,比如别人要你答应的事,千万不能马上答应,一定要考虑、再考虑、再三考虑。
我豪气万千地仰头看他,望着他的眼睛。须臾之间,原则和操守尽数碎在地上。也不明白我清什么嗓子,可能是怕破音一定是这样!
周围很静,只有他的声音:“你愿意吗?”
我呆呆看他,像个傻子一样:“好。”
刚才的音量分明只有他能勉强听清,也不知村民们怎会有如此惊人的耳力?我更无法理解的是,他们从哪里搬来大鼓,居然现场就敲起来。
我正吓得不轻,村长又从天而降,他说:“择日不如撞日,二位不如今日就成亲吧。”
本以为骆尘会很有礼貌地拒绝,岂料他却说:“这会不会太麻烦大家?”
村长直摆手:“不会,不会!若换了别处,举行婚礼那是烦人得很。刚好我们村是个小地方,简陋也有简陋的好处,不用守那么多繁文缛节,是吧?”
骆尘点头了:“好,那就替夫人谢过大家了。”
喂,谁是你夫人啊,还没拜堂啊喂!好歹我也是当事人,当我不存在这样好吗?
“小柒,我们今天就成亲,好不好?”
“听你的。”
这三个竟是从我嘴里蹦出来,那娇羞的语调是怎么回事?心里想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样啊!我暗中去拉骆尘衣袖,然后他曲解了:“放心,你穿嫁衣的样子很漂亮。”
敢情他幻想过我穿嫁衣了?不对,今天的重点完全不对!
可能我这个人天生就没什么主见,可能我的存在感比较薄弱。不知怎么就被套上嫁衣,也不知怎么就被拖着拜堂。对于婚礼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可最笨手笨脚的那个人为何是我?战斗力与经验值完全不成正比
一切像在做梦一样模模糊糊,直到交拜时,我撞上他的脑袋,方才真正清醒。
我真的嫁给他了,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婚礼。虽然很简陋,仪式简化到只剩下三拜,但这次面对的,是我喜欢的人,不出于任何目的。
傻笑一直持续到送入洞房,骆尘被村长拉去喝酒,我坐在床榻上,下意识伸手去摸被褥下的红枣花生什么的。我嗑了一口枣子,霎时想起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洞洞房?苍天啊,这洞房到底该怎么洞啊!
慢着!好像刚才扶我的婆婆说过,先这样、再那样,怎么能在他面前做超出耻度千万倍的事我败给了洞房。
无论如何头疼,洞房终归是要洞的。当骆尘揭开我喜帕的时候,我仍是一脸茫然。
我像平时聊天那样问他:“你会不会洞房?”这个问题很实际,也很没有水准。
骆尘的清俊容颜有些僵,手抖了抖:“可能会。”
“搞了半天,你也不会啊!不过,就我们两个,都不会的话,就就睡吧!”
“小柒,闭上眼睛。”他柔声命令着。
我听话地合上双眼,片刻便感觉呼吸的温热落在眉间,紧接着便是他的唇。当他的吻游移到唇上,当他的气息几乎将我吞噬我突然抵开他:“还没喝交杯酒。”
骆尘往桌上一瞥:“哦,对。等一下。”
其实,小小一杯酒根本够不上拖延。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尤其是村里酿的酒很烈,我喝一杯就有点晕了。
脑袋隐约有些清醒,人已经被压在床上,他在我半敞开的襟口轻吻,一手解开我腰间纨带。我愣愣看他,看他的眉眼好似染了月华,不由得挺身吻了一记。
烛火跃动,房里的光线愈发暧昧,在他拂落床帐的时候,更为惑人迷离。
两人坦诚相见,并没费多少功夫,反正从头到尾都是他动手,我早已被他吻得分不清天南地北。脸灼得发烫,不敢看他。
他轻咬我的锁骨,在我耳边低喃:“可能有点疼,但不要怕。”
我紧贴着他的身体,咽喉深处贯出的声音显得断续破碎:“有多疼?”
他在我唇上蹭了两下,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说着,慢慢托起我的腰肢。
听闻耳边不平稳的气息,我的心忽然有些发痒,嗓子里渐渐飘出莫名其妙的声音。这声音实在是太丢人了!捂住嘴,努力忍一忍。
他眼底好似燃起天火,盯着我的动作,将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没事,我不笑话你。”
对于笑话这种事,脸皮厚的我,向来不太介意。比如今天超脱耻度,明天只会庆幸脸皮又加厚了一层。想是这么想,当痛楚冲上脑门的那一刹,我只觉什么脸皮也没了。
“这叫有点疼?很疼好不好”这个关头所说的话,完全够不上“气势”二字。
双臂环上他脊背的热度,身体紧绷着,潜意识阻止他继续深入,可当前的姿势又似乎将两人缠得更紧。
他目色情动,袭来的吻不予人任何喘息,近乎霸道的攻势,企图麻痹我的所有感知。
最终,他成功了。身体无端被他任意摆布,毫无抵抗之力。
生涩的缓慢,终是在两人接连不断不明声息之中,交缠激烈。
他的汗水从我肩窝滑落,浮于薄雾朦胧,我听见,他在唤我的名字。
陵和风云动
两人相拥到日上三竿的事,我已不想再提,毕竟被隔壁婆婆敲门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
我只记得醒来后,就开始纠结聘礼的问题。其实便宜被占光后,才考虑这种事,难免显得智商低下。其实,我埋头苦思,只是为了不欣赏他穿衣罢了。哪知他居然当真了,吃过早饭便拉着我出山去了南墉。
与人十指紧扣走在大街上,算是第一次,看他小心翼翼牵着我,不由笑出声。这一笑,本是不要紧,但引来路人注目,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我和他的身份暂时见不得光。
考虑再三,我终是把手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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